“……”,顾珩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顾凉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我那夜从淮南王府上马车,路上我记得是直奔风王府的方向去的,那条路上晚上不可能没有巡逻的人,那些黑衣人居然能在路上打劫,再有,我跳车逃跑出城,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我现在再想,是不是有人故意让淮南王府的人发现我,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我出城遇到恰好出门溜狼的扶卿,现在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操控些什么一样,而且就这样,那个人把我推入了风王府,我不相信他没有目的,是要让我被当成什么人吗,比如,这么巧合,很有可能是奸细对不对”。
顾凉这一通话,不知道为何,让顾珩有种莫名的老怀甚慰之感,“……你这脑子,也不笨,我才发现,你很能说呀”。
顾凉摆了摆手,“那是,我可是学文科的,等我喝口水”。
水喝完了,顾凉继续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告知顾珩,“你看,我能想到的,扶卿他们自然也早就想到了,但是扶卿不可能查得到我的身世,所以,就可能会认为我背后有什么人隐瞒了这一切,他再对我不同,也不会对我推心置腹,反而只会更加怀疑我,那,照这样发展,只要再有某一个‘巧合’出现,我,很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替罪羔羊,也就是说,你们王府,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奸细存在,可能是以前就在,也可能是现在,或者,将来”。
顾珩点了点头,便如顾凉所说,扶卿虽然对她确实有些不同,但并不是完全相信她。她在王府的一言一行,都在众人的监视之下,至于今日出府了,扶卿居然还自己亲自易容成衙役跟了过来,想看看能不能凶顾凉身上发现些什么,“你说的都不错,但有一点不对”。
顾凉疑惑了,她感觉自己的推理没毛病,完美呀:“哪点?”
顾珩看着手中的茶杯,语气中,似无奈,似无情,“不是‘你们风王府’,我与风王府的关系,仅仅在于,我与扶卿,楚穆是总角之交”。
“你觉得我告诉他们我的推测,他们会相信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而且,你确定会告诉他们,哪怕你对扶卿有好感,想来,也如同他对你一样,有所防备,有所保留吧。”
“……那,还是不说了,或许现在不是适当的时候,我也不是那个适合说出这些话的人,而且,这还只是推断而已。现在说太多,或许,会引火上身,说不定还会被赶出王府,没地方住,没东西吃,唉呀妈呀,太可怕了”,顾凉回答了顾珩的第一个猜想,象征性的忽略了后一个。
顾凉的言论,虽然只是概括和推理,却是让顾珩对她的好感多了一分。不盲目相信他人,凡事存疑,或许是一个无依无靠女子在这里生存的必要条件,当年若是他的小妹能对自己身侧之人有所提防,也不至于到了最后,他们竟让凶手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面前。对于顾珩而言,顾琦凉无疑,是唯一不能触及的底线,对于扶卿和楚穆而言,或许亦然。
顾珩没多说些什么,只是看顾凉的眼神更柔和了几分,“不笨”。
顾凉叉着腰笑了笑,“自然”,自然,不多留些心,或许会像小蓉说的那样,那天被人卖了还倒替别人数钱。也不知怎么地,她现在心中不觉有些害怕,她有种奇怪的预感。
吃饱喝足,看顾珩的样子,是不打算再带顾凉回府衙了。顾凉也是识趣的,虽然心中诸多疑惑未解,但这些事情她越少掺和越少,怕是知道的太多了,以后,要脱身可不是她想脱就能脱的了。
两人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在街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顾珩一时间也是有些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句,“对了,之前见面就想问你”。
顾凉一惊,哎呀,居然还能有事问她的,可以呀,“什么”。
“你个女孩子家家,为什么,没有耳洞?”
顾凉眼角一抽,这些人是太闲了吗,怎么都问她耳朵的事情,“怕疼,没打。等想打的时候,爸妈不让”。
顾凉放这一称呼让顾珩有些疑惑:“爸妈?”
顾凉拍了下脑袋,啊,她这说法人家会不会以为她是什么外国人啊,“……也就是爹娘的意思,叫法有些差别而已”。
“噢,这样呀,还想着送你些什么小玩意呢”,顾珩看顾凉这什么首饰都没有,作为一个女孩子,怎么看怎么可怜,她的经历他大概也知道了,既然相识了,这个女子也挺对他胃口的,就免不得要多关照一二了。
顾凉一听有礼物收,眼神都变了,“诶诶,别,那什么,没有耳洞也可以送些小玩意儿的”,坐等升值,还能还钱,现在可是要好好攒钱啊,要是以后王府不给住了,这些小钱可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哈哈哈,那改日送你”,顾凉的这些小心思,全都落在了顾珩的眼中。他当年所愿,其实也就是这样,带着自己的小妹,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带她去看着山河锦绣,感岁月葱茏,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感觉,这个女孩子,就是那故去之人送到自己身边的。
两人走着走着,又走到了那座长桥之上。顾凉看着这蜿蜒而去的河流,轻轻的拍了拍这白玉栏杆,这桥,把自己带到了这里,总该是有个什么缘故才是,总不能说是巧合吧,天下哪里来的这么多巧事,“横哥,这桥,有什么故事吗”。
顾珩看了看远处的青山,这桥能有什么故事,不过是千万石桥中普普通通的一个,若说故事,这里,是琦凉失踪的地方,“很普通的长桥,没什么特别的事,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顾珩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悲凉,此生,再没有人能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