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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波澜又起琳琅险(1 / 1)

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李瑜以前没个定论,但经此事后,李瑜至少敢说,于他而言,右眼跳灾。

临出门前,他的右眼就一直跳啊跳,还以为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他就没放在心上。

结果,他因为好奇赴神秘人的约,看到的是四小姐,好不容易摆脱四小姐,却又倒霉掉坑里了。

他纳闷的是,他明明按照猎户挂在陷阱旁边的提示牌绕开了危险区域,怎么还是掉下去了。幸好泥土潮湿松软,否则这猛地一脚踩空跌落,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虽说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因为落地方式不对,到底还是扭伤了脚。

阮琳珠比李瑜幸运多了。

她看到李瑜掉下去,小姑娘懵了,脑子犯傻大义凛然跟着殉情。这一跳,她自己没事,却把李瑜压得差点吐血。

脚痛未消,更添胸痛。

李瑜原本就对阮琳珠无甚好感,被阮琳珠纵身一记重压,更是恨死阮琳珠,已经将这位东家小姐当做生命中的灾星,巴不得划清界限,离得越远越好。

李瑜是被家丁半搀半抱着到寺院厢房的,那位家丁是李家的亲眷,和李家关系甚笃,拿此事打趣他。

“你们这些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就只会拿着书本笔笔画画,我实在看不出你们哪里好了。那些大户小姐为何偏爱你们这种文弱书生,没天理,想不通,不公平啊。”

士农工商,士子最贵。

李瑜默默嘀咕,士子的珍贵,岂是这些粗汉莽夫能懂的。

“四小姐和我毫无瓜葛,你莫到外面传些闲言碎语。”李瑜再三叮嘱。

“知道,知道,你们李家出事,我也跟着遭殃。连坐嘛,这点道理,我这粗人还是懂的。”

方嬷嬷偷了个空来看孙子,见他伤势无大碍,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待会你还完愿,我就雇个小轿送你,人言可畏,为防万一,你还是早些回去。”

李瑜沉重点头,又嘱咐祖母在寺里万事当心。

而另一头,阮琳珠还在哭,从人约黄昏前哭到月上柳梢头,琳琅手肘撑着桌面,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到眼泪干涸,只剩小声啜泣。

这姑娘是有多伤心!

但,这不是琳琅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四妹妹啊,你霸占我的床霸占了两个多时辰,是否该还给我了。

“四妹妹,四妹妹!”

“别理我,等我哭够再说。”对李书呆有多喜欢,她就哭多久。哭到不喜欢了,她阮琳珠就算重生了。

琳琅忍无可忍,她蓦地站起身。

阮琳珠埋怨她,干嘛呢,看没我哭得正伤心,吓我一跳。

琳琅摸摸鼻头,笑容亲切道:“没事,你继续哭,我和你换屋子,我去你那就寝。”

反正,姑奶奶累了,要歇息了,就不陪你闹腾了。

因为阮琳珠情绪不佳,住在大昭寺的日子又往后顺延了一天。每晚就寝之前,方嬷嬷都会找阮琳珠单独谈话,语重心长教导她女儿家该具备的三从四德。阮琳珠浑浑噩噩,听了跟没听一样,方嬷嬷惆怅得直叹气。

四小姐怎么就看上她的孙子了。

除了一天三次到佛殿念经诵佛,剩下的日子,阮琳珠依靠窗前,看着窗外的落叶,伤春悲秋。琳琅默默陪坐桌边,专心做她的香囊,还剩最后一个,绣完就可以送人了。

然而,琳琅潜心祈福的这几天,京城里的某位贵妇已经悄悄打起她的主意。

阮琳琅!

宣王妃刘宝姿默念这个名字,静心听着堂下探子自阮家下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

深居闺中,行事低调,性情温婉,为人恭谦,乖巧孝顺。

听起来,是个和善人儿。

刘宝姿琢磨,是性情本就如此,还是装出来的,难说。

毕竟是庶女,想在家里站稳脚步,没点小心眼,很难过得顺心。

乔玉然那个庶女能够成为太子侧妃是天上掉烧饼仅此一次的运气,也是皇后打着为太后冲喜的幌子,实则给自己儿子培养专属势力的一步棋。

这样的福气,一次就够了,赐多了,皇家的颜面何存。

至少,宣王这一派,多为权阀世家,最重规矩体面,嫡庶观念分明。阮琳琅是庶女,即便侥幸获得宣王垂爱,那也只是个宠妾,对她构不成半点威胁。

男人贪鲜,尤其宣王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纳个十房二十房妾都算少的,刘宝姿阻拦不了,只能处心积虑把好关,挑选一些无害的小白花进来。她们的作用就是取悦宣王,仅此而已,多了,便是痴心妄想了,她绝不会姑息。

阮家这样的中等官家实在不起眼,一开始并未引起刘宝姿的注意,听说阮家和忠郡王以及罗家联姻以后,刘宝姿才开始关注阮家。

刘宝姿正苦于寻不到令宣王满意,也令自己放心的美人儿,到郑国公府作客以后,阮琳琅便闯入了她的视线。

她在茶话会上初见这个阮三小姐,便觉得此人是个美人坯子。娇娇怯怯的模样,好似含苞待放的小花儿,有朝一日终会吐露芬芳。

宣王府不缺美人,那些家婢伶人妖妖娆娆,承了王爷几次恩宠,便自以为是个人物,可以在王府呼风唤雨了。她们不听话,她迫不得已,只能找些由头让她们彻底消失。

一件事情做多了,反反复复,甚烦。

她本来就很厌恶那些不正经的卑贱女人,为了杜绝后患,她必须找个有得宠潜力,又容易控制的良家女子,帮她收住王爷那颗飘忽不定的花心。

阮琳琅这样的女子,正是王府急缺的小妾类型。官家女子,出身好,年纪小,模样也嫩,尚未染尘的干净气质,最能激起男人发自内心的怜爱。

起初,刘宝姿只是有这个想法,并未付诸于行动。她尚需打听清楚这位阮小姐的品行,若是个厉害人物,招进来容易,打发走就难了。毕竟是个正经小姐,突然没了,还要给外头一个说法,不比那些侍妾随便寻个错处就能除掉。

她私下询问了几名官夫人,点到几名京中尚未定亲的官家小姐,无意中提到阮三小姐,借机听听她们的看法。

那些官夫人和阮家接触也少,不敢贸然下评语,只能用模棱两可的说辞回话。要么看着是个好的,或者应该是个乖巧懂事的,再就是听说很孝顺祖母,如此云云,涉及个人性格方面,谁也下不了定论。

不得已,刘宝姿只能叫来阮琳玢,她是阮琳琅的二姐,从小一起长大,她的话应该有几分可信度。

阮琳玢收到宣王府的请帖,很是惊讶,惊讶过后是惊喜。她请示忠郡王妃,问是否应邀,郡王妃斟酌再三,道:“既然邀请了,你就去看看。她问什么你就回什么,若是涉及郡王府的话题,你给我三缄其口,装聋作哑也要蒙混过去。若从宣王府传出一点我们府里的私事,我唯你是问。”

忠郡王妃眼里,阮琳玢就是个年轻不经事的,她必须严加管教,以免她在外面说错话做错事。

阮琳玢乖巧应是。

郡王妃淡淡扫过垂首而立的阮琳玢,拿起手边的参茶,边喝边道:“昨天嬷嬷给你送的补药,听说你打翻了,嬷嬷后来又送了一碗,你也没喝。”

“妾这两天有些着凉,大夫说不能乱吃药,因不知补药是何成分,怕和大夫开的药相冲,所以漏喝了一天,还望王妃见谅。”

“以后注意了,给你喝补药,自然是为你好。”

郡王妃训示了阮琳玢,便挥手让她退下。等人下去以后,郡王妃吩咐身旁嬷嬷。

“给我盯紧她了,看着她把药全部喝下。”

她儿子的正妃尚未进门,谁都没资格怀上她的孙儿。

阮琳玢回到自己屋里,桌上放着一条丝帕,帕面上的牡丹只绣了小半,她拿起帕子,用剪刀一条条剪碎。

初蕊轻手轻脚进屋,小声询问主子:“灶上的参汤熬好了,是现在送到世子爷那里,还是过会儿?”

“送,现在就送。”阮琳玢一字一句重重说道,她站起身,“给我取件大氅,我亲自送过去。”

翌日,阮琳玢一大早就前往宣王府拜访。管家领她到偏厅等候,刘宝姿正在用膳,约莫两盏茶以后,刘宝姿款款而来。

阮琳玢站起身,刘宝姿摆手示意她坐下,笑盈盈道:“今日叫你过来,只为闲话家常,放开点,不必紧张。”

阮琳玢依言,老老实实坐回位子,心里仍然纳闷。

宣王妃找她,到底所为何事。

当宣王妃毫无重点的从这家内宅趣事聊到那家妻妾斗宠,再到各家闺秀的琐事,直至提到阮家,说起阮家尚未出嫁的小姐时,阮琳玢恍然大悟。

宣王妃这是要问三妹妹吗?

阮琳玢心里有了数,答话也有的放矢了。

“三妹妹她从小就很乖顺,孝敬长辈爱重姐妹。面团一样的人儿,很少见她耍性子发脾气,养的小兔子没了,她伤心了整整一天。”

对外当然要夸自己的家人,树立爱护妹妹的形象,总归没有错。阮琳玢摸不清宣王妃的意图,猜不到她想为哪家保媒,只能尽可能捡中肯的话说了。

面团一样的人儿,宣王妃笑了。她找的就是这种性格的女子,易掌控,好拿捏。

阮家转大运,王公贵族都来掺一脚,不管是为了各方势力平衡还是如何,既然要乱,那么索性大家乱到一起,她也来踩踩浑水。

阮琳琅不是你乔玉然的闺中密友吗,堂堂太子侧妃有个给宣王做妾的闺密,你就等着被全京城的人笑话死吧。

管他蜘蛛丝还是桑蚕丝,困得住对手,才叫真丝。

打定了主意,入夜就寝的时候,刘宝姿服侍宣王歇下,顺道提到纳妾的事,又把借机嘲讽太子的意图言明。

宣王垂眸略作沉思,只问了一句。

“那女子面貌如何。”

“面容姣好,性乖顺。”

宣王挥了挥手,大气道:“纳妾的事,由王妃做主。”

刘宝姿暗自冷笑。

男人嘛,女人多多益善,来者不拒。由她做主,然后王爷又可以名正言顺尝鲜了,心里怕是偷着乐呢。

刘宝姿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中!

她请的媒人有点特殊,是个阮家很难拒绝的人物,阮智贺上峰都察院御史梁毕的夫人。

梁夫人突然造访阮家,阮家两房主子都很惊奇。尤其是阮智贺,出门前特意嘱咐小厮到内宅打探消息,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梁夫人和温氏寒暄过后,轻描淡写说明来意,就像谈论天气一样,不甚重视的态度。宣王妃找她办事,本来是喜出过望,但听了宣王妃所谓的差事,她又觉得大材小用了。到自己夫婿副官的家里,给副官的庶女说媒,还是说给王府做妾室,这桩桩件件,实在不符她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但是王妃有命,她不从也得从。

她到阮家作客,是以贵宾的身份纡尊降贵而来,阮家若是识趣,应该感恩戴德无比涕零,早早应下婚事。

但是,阮家的太夫人怎么回事,居然说事出突然,需仔细考虑清楚再作答复。

梁夫人纳闷了,只是一个庶女而已,嫁谁不是嫁,往后若是宣王侥幸登上高位,这位阮家小姐封个妃子,阮家也算荣耀了一把。

对一个庶女的婚事如此慎重,梁夫人失算的同时,难免有点被品级低自己的命妇打脸的尴尬和羞恼。

“嫁入皇族是多少女子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虽说是个妾,但三小姐只要够机灵够伶俐,飞黄腾达也不是不可能。说句不怎么中听的话,以三小姐的身份,能够做宣王的妾,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老夫人就是为她着想,也该应下这桩亲事。”

好――

好个屁!

温氏差点爆粗口。

琳琅嫁到王府,顶多是个如夫人,连侧妃都不算,没有册封和诰命,说穿了就是个小妾,只是服侍的主子尊贵,比寻常官家的妾略高等而已。说来说去,依然是个在府里没地位的妾。

二丫头做忠郡王侧妃已经触及温氏的底线,这回宣王府更过分,居然想让三丫头做那上不了皇室玉牒的如夫人,温氏说什么都不可能答应。

“三丫头可人疼,和我这个祖母颇为投缘,早前我就答应了她,必为她讨门合适人家做正室

。食言而肥是黄口小儿干的事,我已年逾古稀,自觉活一天是一天,如今爱惜的不过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微薄名誉。但求做事对得起天和地,对得起祖宗。夫人这番话,明显是让我失信于晚辈,不妥不妥。恕老身直言,做人应当一诺千金一言九鼎,夫人有心了,但我没办法答应。”

“老夫人言重了,她是你孙儿,你失信于她也是为了她着想,难道她还能反了天,抗死不尊。”

原以为是件轻松的差事,这都两柱香过去了,老太太仍然不为所动。梁夫人说得口干舌燥,快被这顽固不化的老太太气死了,最后干脆撂下狠话。

“不瞒老夫人,宣王妃对这桩亲事势在必得,今日是我出马,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明儿个换了谁来,或者贵妃娘娘直接一道口谕,老夫人该如何推拒,逆了娘娘的意,你有几个脑袋敢承担娘娘的怒火。”

越听越惊心,温氏瘫软座椅上,后背浸出一身冷汗。

本是无人问津的阮家,自从说了两门好亲以后,便成了权阀虎视眈眈的对象。

宣王哪里是诚心聘三丫头为妾,分明是借着三丫头打压太子,羞辱太子侧妃。若是答应了,太子那边如何交代。宣王虽然尊贵,但比起太子,还是差了一级。

等阮智贺放工回府,温氏立刻把儿子叫到自己屋里。

阮智贺听闻宣王欲纳琳琅为妾,着实惊了一把。

经过周通那件事后,很多官家自发将他划分到太子的阵营。宣王此时来这一出,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如母亲所言,借着琳琅是太子侧妃闺密的身份,趁机羞辱太子。

“此事可大可小,待儿子私下约郑世子出来,与他商议对策。”

若宣王聘琳琅为侧妃,没准阮智贺意志不坚定,一时犹豫就答应了。但是,宣王只纳琳琅做普通妾室,这就有点折煞人的意思了。

阮智贺好歹是朝廷命官,有个给人做小妾的女儿,他面子上也挂不住。

当务之急,还是找郑世子,通过他传话到太子那里,在宣王进宫之前,打消宣王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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