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初。
灯红酒绿的歌厅里人声鼎沸,五光十色的灯光照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们,人们欢呼着,呐喊着,在这个热闹的世界里纸醉金迷;穿着妖艳的舞娘贴着钢管在台上扭动着妖娆的身姿,魅惑的眼线透露着丝丝诱惑,黑色的网袜包裹住修长的大腿,随着舞姿扭动,雪白的胸脯在灯光下暴露的抖动着,引得台下一阵尖叫声。
歌厅的某个角落里,一名男子点了许许多多的酒,空了的酒瓶撒落一地,男子虽然看着很不好接近,但出色的外表以及桌上一堆名贵的洋酒,惹得很多女人不怕死的蜂拥而上。
“帅哥,怎么一个人喝酒啊?”一名女人扭动着腰肢走了过去,将手搭在男子身上,艳丽的口红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性感。
女人见江棱野对她没有像之前那些女人直接推开,顿时觉得自己有希望,于是手伸过去挽住了男子的胳膊,鼓鼓的胸脯直接贴了上去,倾身在男子耳边道,“帅哥,我叫小娜,是这儿的dj,你一个人喝酒可不好玩,我陪你喝怎么样?”
男子低头不语,将旁边的人当成了空气。
小娜频频试探男子都没反应,还以为男子和别的男人一样,装模作样的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于是小娜胆大的一把抢过男子手里的酒,“别一个人喝闷酒啦,我陪你喝怎么样?”
酒被抢了的男子缓缓扭过头,琥珀色的眼神十分迷离,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俊朗立体的五官。
小娜暗暗的咽了咽口水,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妈呀,近看更好看了,怎么会有人长成这么好看。
“酒给我。”男子伸手想抢过酒瓶,小娜连忙将酒居高,让男子扑了个空。
男子的脸色忽的沉了下去,厉声道:“酒给我!”
小娜被男子的眼神看得发慌,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道,“我、我陪你你喝嘛”
发嗲的声音还没说完,忽然啪的一声,一瓶酒砸到墙上,玻璃的碎片溅落四周,小娜啊的一声,捂着自己的脸蹲下了身子,鲜血沿着指缝流了出来。
“血!!!”小娜看着手上的血,脸上的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慌了,担心自己毁容的小娜又慌又怒,她就是靠着这张脸走到了现在,靠脸吃饭的她可想而知有多么愤怒。
能在a市最繁华的歌厅做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后台和人脉,怒火攻心的小娜想也没想,就指挥听到声响赶来的任道,“给我弄死他!!!”
一群人将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打得半死,大冬天天,就将他丢在了大街上,要不是蓝湛及时赶到,估计死在大街上没人发现。
蓝湛又气又怒,对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吼道:“江棱野,你他妈真是够了!一天不惹事会死吗?啊,会死吗?!”
江棱野狼狈得躺在地上,抓着蓝湛的脚问,“有酒吗?给我酒。”
“你他妈!”蓝湛蹲下身子,揪着江棱野的衣领,声嘶力竭,“你他妈给我醒醒,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你还是我认识的江棱野吗?啊?你他妈的……你给老子清醒点行吗?”
蓝湛的话说完,江棱野又问了句,“有酒吗?”
敢情自己说了一堆废话的蓝湛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江棱野的手,恶狠狠的道,“你他妈就死在这吧!老子不管你了!他妈的,老子再也不管你了!”
怒气冲冲的走了一段距离,蓝湛站在原地停留了两秒,最后抹了一把脸,骂了句妈的,又返回了原地。
江棱野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对四周的寒冷一无所知。
蓝湛掏出手机联系了医院,躺地上的江棱野一听到医院两个字,挣扎着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
“你他妈去哪!给我老实点待在原地!”蓝湛连忙挂断电话,扯住往前走的江棱野。
“我不去医院。”江棱野甩开身后的手。
江棱野半张脸被人打肿,身上的衣服都被弄脏,血迹随处可见。
“必须去!”
“我他妈说了不去!!”江棱野忽然吼了一句,蓝湛愣了愣,江棱野接着说,“我不会去医院的,你回去吧,别管我!”
江棱野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冲出一股力道将他掀翻在地,一个毫不客气的拳头砸在了他脸上,让他原本就已经破相的脸伤上加伤。
蓝湛一边打一边骂:“我他妈看不下去!你为了一个娘们要死要活,天底下那么多的女人,你至于么?啊?你至于么?你他妈至于么?”
江棱野被蓝湛一拳打出了火气,一个拳头也回敬了过去,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你他妈的,还跟回手!我草你大爷!!”
“你他妈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德行,你他妈好好看看!你他妈……你他妈……”
晶莹的泪水掉在脸上,躺地上的江棱野忽然愣了。
“看什么看,我草你妈!”蓝湛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又一拳头挥了过去,江棱野却没有回手。
一连被打了好几拳,江棱野愣是没还手。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掉!”以前的蓝湛绝对不敢这么对江棱野说话,认识蓝湛这么多年,也从没见过蓝湛这么伤心的模样。
“你怎么了?”江棱野问。
“我草你大爷,老子被人甩了!老子失恋了!我他妈失恋了还得天天全世界的找你!”
江棱野默了几秒后问,“要不要喝酒。”
蓝湛想也没想的回了句,“走你他妈这个德行还想着喝酒。”
江棱野将脸上的血抹去,有重复问了句,“要不要喝酒。”
“草!”蓝湛骂了句,从江棱野身上起来,“走!”
狼狈的两人气势汹汹的走到旁边小酒吧里,原本想拦着两人的保安看着两人穿着打扮,还以为是那位贵族子弟,于是将人放了进去。
“把你们这的酒给我拿上来!”蓝湛凶狠的一拍桌子,没一会桌上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
蓝湛二话没说,打开一瓶洋酒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记不清喝了多久,直到桌上的酒空了,新的一批酒上来又空了一半。
江棱野之前就喝了不少,此刻已经酩酊大醉,四周吵杂的环境居然奇异的消失不见,面前的蓝湛变成了好几个。
胸膛里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江棱野锤了锤胸口,想缓解这种难受的感觉,眼前却迷迷瞪瞪的出现了麦天天的身影,他伸出手去抓,明明觉得自己抓到了,看着空空的手心又都什么也没有。
这种怎么努力也抓不住的感觉,那种明明近在眼前,却一点点消失的感觉,如一柄利刃扎在心里,一点点的,越来越痛,越来越深。
麦天天给他黑白世界添上了色彩,添上了光亮,又在教会了他什么是爱后离他而去,在分离的这几年里,他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午夜梦回间,总是会听见她离去的那句我恨你,深深如泣,一字一句像一道锁链将他困在这个梦魇里,长长久久的,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为什么让我爱上你后又离开了我……发现我是这样的人后又不要我……”
“嗯?你、你在说什么?”喝得迷迷糊糊的蓝湛转过头,惊了。
母亲去世都未流过泪的男人,此刻的眼泪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实。
“为什么你说放弃就放弃,我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为什么不给我时间,为什么……”
“你、没事吧?”
沉浸在悲伤里的江棱野抬起头,泪眼迷离的望着面前的人,“你为什么不给我时间,为什么……”
蓝湛被喝醉的江棱野当成了麦天天,看着他的模样又不忍心戳破,只好顺着他装下去,“我给我给。”
“不,你没给,”江棱野摇摇头,“你走了,不顾一切的走了……”
“我找不到你,我真的找不到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开了枪,我的孩子没了,你也没了……呵呵呵。”
“我,哎。”蓝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僵着脖子叹了口气后选择了闭嘴。
他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江棱野,看着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对他絮絮叨叨说着话,那一刻蓝湛才知道,看似无情的人,实则是最深情的……
絮絮叨叨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江棱野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闭着眼,额前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滑落……
“棱野!棱野!你怎么了?你醒醒!”发觉不对劲的蓝湛拍了拍江棱野的脸颊,却发现他身上烫得吓人,单薄的衣服上红色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