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低头,瞥见凤雅柔唇瓣上的鲜红,衬着那张虚白的脸,分明痛极却愣是不开口一句疼的倔强模样,眸光落下一抹深沉。
“这几日,委屈你了。”他的声音很是不稳,透着难以言喻的愧疚与自责。
“能得沈大将军亲自上『药』,这一顿板子,也挨得值。”
不习惯这般怪异的气氛,凤雅柔努力牵强笑着打趣,却不心扯到了伤口,一张笑脸瞬间变得十分僵硬,生出几分喜福
“将军,『药』已上好,接下来便开始执行下一项刑罚吧。”
一旁的公公深知沈言不可得罪太深,对于上『药』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该受的刑罚,却是半分不能少。
一道冰冷的眸光如利箭般狠狠刺向公公,他身子一僵,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将军,皇命难为,还请将军莫让的为难。”
“这是我该给下百姓作出的交代。”凤雅柔艰难抬头看向沈言,如今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然不可挽回,之前受的苦,可不能白受。
仔细地帮凤雅柔系好最后一根丝带,沈言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冷眸扫过身旁的公公,沉声道,“带路!”
她的手握在掌中,那饶温度透过肌肤相触的位置一点点传入她的身体,侧身抬头看见那双烨烨生辉的墨眸,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身后的伤,真的就不那么疼了。
她知道,他会来,所以她不怕。这种莫名来的信任与坚定,连她自己都有些『摸』不清头绪,却让人无比的安心。
曾经征战沙场的时候,多少次九死一生地从鬼门关里爬出来,心中只为了一个信念,回去见他们!
想起那两人,风雅柔的心口难以抑制地传来阵阵抽疼,一个是曾经用生命相护的皇弟,一个是曾经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她出生入死,不惜以命相搏,换他们一个太平安稳,可最后,却是他们,亲手将自己推下深渊。
脚上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铮铮……”响声,森冷的冰凉让她想起了那些孤身浴血奋战的夜,那一个个凉心入骨的夜……
手中突然一紧,凤雅柔一抬头,正好望进沈言那双深邃如夜的眸子,像是沙漠里夜晚的星星,璀璨美丽,却不似那般冰凉,那里面,是真实可触的温暖。
展颜一笑,凤雅柔回手相握,福祸相依,来这圣王朝,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从地牢里出来,囚车早已在门外准备好,城门口也早已堆好了台面,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凤雅柔一人。
此事在城中早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如今正值巳时,凑热闹的百姓将看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凤雅柔进入到人们的视线,议论声瞬间便炸开了。
“她就是吴国的公主?别,那一张脸,丝毫不输丞相府姐。”
“不过是个和亲公主罢了,心肠生得这般歹毒,平白浪费这一副好面貌。”
“听她以前也是个将军,还跟我们将军打过仗呢,可了不得。”不知何人起凤雅柔的过去,声音中透『露』崇拜之情。
“女子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打什么仗?她再能耐不也是个女人?吴国皇帝将她送来和亲她还是得来,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照我,就该『乱』棍打死!”
……
多年行军打仗的累积与武功,令凤雅柔的听力比寻常人强上不少,看着底下如同炸开锅的百姓,议论声也尽数传入她的耳郑
一直陪在她身旁的沈言自然是也听到了这番言论,冷眸一扫,狠狠地盯在了那些议论最为难听的几个人身上,冷声吩咐道,“下去看看,有故意作『乱』者,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身后的青玄躬身领命,快速淹没在人海郑
凤雅柔抬头看向空,午时将近,正是一日阳光最为炎热的时候,从地牢里出来,有这阳光晒着,原本冰凉的身子倒是暖和了不少,可不多久,额头便渐渐冒出细汗。
身上的衣衫一点点被汗水湿透,上了『药』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见沈言一直站在她的身旁,额间也沁出细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凤雅柔疑『惑』开口。
“将军怎的还不走?”
他没有抬头,目光直直看向前方,幽幽回了一句,“我陪你。”
凤雅柔抬眸看向台下的百姓,那些人,纵使对自己再如何不满,也只敢口上道罢了,毕竟她还挂着和亲公主的名头,而沈言的威严,也是不容轻易侵犯的。
“将军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此处人目众多,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我怕是又少不了一番责罚了。”
沈言的眉头皱起,神情出现一丝动容,想起今日在大殿上帝焰的怒火,若不是这吴国的一封休书,这件事情想要就此了结,确实不易,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留下来陪她一同受罚,无疑是公然同皇帝作对,实属不智。
“你放心,她们虽然是皇上的人,却也不敢将我如何,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红笺那里,怕是还要你帮我拦着,免得那丫头一个冲动做出傻事,让她明日再来接我。”
这一番话,凤雅柔得很是云淡风轻,似乎要在这高台上暴晒一一夜的人非她似的,很是轻巧。
话到这个份上,沈言也不是不明大理之人,深深地看了凤雅柔一眼,留下两人在暗处保护她,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还请公公好好执行皇令,切勿有任何疏漏!”
走过公公身旁时,未免他再对凤雅柔做什么,凉凉的声音的满是警告之意。
公公弯下身子,躬身应道,“奴才谨遵将军提醒,将军慢走。”
毒辣的阳光不留一丝余地地洒在凤雅柔身上,令她整个人如同在烈火下燃烧般痛苦不堪,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润透,紧紧地贴在脸上,她整个人如同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
早些时辰换下的淡『色』衣衫已被汗水染成深『色』,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开始渐渐沁出血珠,透过薄薄的布料,晕开了一片鲜红。
半日过去,早先看热闹的百姓,如今都散了个干净。
『色』愈渐愈沉,路上行走的人也越来越少。
凤雅柔的唇瓣因为过度缺水而裂出一条条深深的褶皱,眼神也渐渐失去聚焦,她无力地撑着眼睑,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却怎么也抵不过身体里袭来的沉重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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