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承元接过白色小瓷瓶，细细摩挲着瓶身，一抹熟悉的气息若有若无地传入鼻尖，想起前几次的中毒，帝承元下意识便止住呼吸，半晌后回过神来，这是，他的气息？
手下一颤，险些将瓷瓶扔了出去，却还是在瓶子落地的时候接了下来，抬头看向少年离去的背影，他如何知道自己身体抱恙？回想起今晚，只有那时候他有机会近自己的身，想必是那时发现的，思及此处，对那少年，似乎少了一份厌恶。
少年离开沈府后，见天色已沉，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朝着尚书府跑去，最后跳入了府中后院。
“夫人，这羹汤再不喝可就凉了。”
柳素素端着一碗上好的燕窝，半躺在美人榻上，目光失神，半晌没有动一口，身旁侍女好声提醒道。
“你说，昨日那边院子里又进了一个大夫，说她是中毒？”
像是全然没听见侍女的话，柳素素回过神来，眸光看向凤雅柔院子所在方向，眼中满是恨意。
“回夫人，是的，奴婢还听说只要寻到两味药引便可解毒。”
“将军呢？”
“将军听说已经去为公主寻找冰焰了。”
柳素素涂满蔻丹的手指逐渐收紧，凤雅柔，战场枪剑杀不了你，没想到毒也毒不死你，你的命，还真是硬啊！
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是公主？凭什么你一嫁过来就是正夫人？我柳素素也是这天圣的第一美人，论容貌，我自认不输你，论才情，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相提并论？
为什么？为什么沈言他偏偏却对你如此上心？为什么你要抢我的位置？
修长的指甲陷入肉中，柳素素却全然感觉不到痛般，低低的笑声如同地狱中中传来般阴冷。
半晌，她抬手喝完碗里的羹汤，骤身阴狠之气尽散，算了，这日子，还长得很，她不急，慢慢来……
白泽钰回国时期已至，凤雅柔的院子有沈言的人看守着，白日里他无法进入，无奈，只能等到晚上再与她道别。
看着床上病得像是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凤雅柔，白泽钰的心中划过一丝心疼，颤抖的声音都不敢太用力，“柔儿……”
凤雅柔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喝了大夫开过的药方以后，这几日，倒是多多少少能吃下点东西了，脸色也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恍惚中，似乎听见白泽钰的声音，凤雅柔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眼前当真站着一个白衣如雪的人，试探开口，“阿钰？”
“是我，柔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竟如此对你？柔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来天圣，是我不好。”
白泽钰走到凤雅柔床边，牵起凤雅柔的手，声音哽咽，眸中似乎含了隐隐的泪光。
凤雅柔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心，视线缓缓移至他的眼，看到白泽钰眼中的关心与难过，凤雅柔打破了心中对他的怀疑，努力撑起一丝笑容，“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可以解毒了。”
话落，凤雅柔试探道，“你，这是要走了吗？”
“对不起，柔儿，这个时候，我本该陪着你的，前些日子我一直想来看你，可是你院中的人实在太多，我怕硬闯对你造成困扰，所以才一直迟迟没来见你，你可怪我？”
凤雅柔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怪他？
“你我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来接你。”
白泽钰的眼中投下一抹失落，语气中尽是不舍。
犹豫了半晌，凤雅柔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就这般回去，如何与我皇弟交差？”
听到凤雅柔的问话，白泽钰的眼中满是落寞，半晌，他抬头道，无谓道，“没关系，不过受些小惩罚，我受得住。”
挣扎许久，凤雅柔终是将心底的话说出了口，“要不，你先让使者团回去，你在郊外多留几日，原图我是无法给你的，我去仿抄一份，你带回去。”
“真的？”
白泽钰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凤雅柔见他终于不再皱着眉头，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安再次追问，“阿钰，你说我皇弟只是为求心安，纵然拿到国防图也不会对天圣出手，可是真心？”
“柔儿，如今这吴国没了你，还有何人能带兵出征？我向你保证，绝对只是求得心安，不做他用。”
凤雅柔看向白泽钰的眼，依然是饱含柔情的一双眼，为何她却发现，除了这份柔情，她竟是看不到分毫其他，眸中落下一抹黯然。
“公主，红笺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解暑汤。”
门外响起红笺的声音，两人脸色皆是一变，凤雅柔小声道，“你在城外寻一处落脚，事成后，我会派人告知。”
“柔儿，你多多保重！”
白泽钰不舍地看了凤雅柔一眼，快速从窗口处跳了出去。
“进来！”
红笺正要进去，却发现后窗闪过一道人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时间，是何人从公主的房间里出来？见看守的侍从并未有大反应，转念一想，兴许是自己看错了。
盛了一碗解暑汤，递到凤雅柔身前，红笺见她眉间轻皱，以为她在担忧自己的病情，出声劝慰道，“公主放心，待将军将药引取来，您的毒，很快就可以解了。”
“你说，沈言去为我寻药引了？”
凤雅柔刚要喝汤的动作一滞，沈言他，不是恨极了自己吗，如何还会为自己做这些？
“公主，前些日子，将军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您以后，十分自责，说什么也要亲自去为您寻药，匆匆忙忙就走了，连青玄都没有带上。”
话落，见凤雅柔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开口，“公主，将军待你是真心的，红笺知道，你对他也并非无动无衷，红笺不知道国师此行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万事请公主三思而后行。”
“行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凤雅柔眼中划过一丝不耐，转而盯着红笺，冷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受了沈言什么好处，怎么近来总为他说好话？”
“你……”
红笺气红了眼，愤怒地瞪着凤雅柔，这女人，一旦碰上白泽珏的事情，就完全变了个样，真是叫人恨不得将她打一顿方才解气。
“行了，你我沙场征战多年，我何时让你失望过？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凤雅柔握着红笺的手，看着她动怒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暖意，眼中透着浓重的坚定，她从不会，让任何人失望，尤其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