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边正站在街道中间,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这就是生死镇。
云无边饶有兴趣地在街上闲逛起来,路边的小商小贩热情地推销着自己的货物,食客游人兴高采烈地谈天说地。正前方有一栋六层高的大楼,挂着一张巨大的匾写着“九霄楼”。云无边抬头打量这恢弘的建筑,忽然发现周围变得安静下来,当下四顾,众人竟都瞧着自己,让开一条路直通那“九霄楼”。
九霄楼门口不知何时摆了一张宽大的桌子,一个壮汉赤着上身站在桌子之后,开口犹如洪钟一般:“朋友初来生死镇,不知是不是英雄?”
云无边哈哈一笑,朗声道:“英雄岂是说出来的!云某初来乍到,拜会各路英雄了!”
赤膊大汉一手提着酒坛,一手端着海碗,挥臂一振,一坛一碗就平平地飞了过来,道:“云兄不要嫌弃粗肉荤酒,一番心意!”
那坛中装的是满满的烈酒,那碗中装的是煮熟的大肉,这一扔的功夫可非同一般,肉不曾飞出半点,酒不曾洒出一滴。云无边也不啰嗦,张开双手,隐约见到那风团涌动,稳稳地接了一坛一碗,心下却不禁骇然,这份手劲当真了得。云无边也不含糊,大口吃下那一碗肉,刚喝一口酒却暗道不妙。这酒太烈。我们先前也曾说过,这云无边喝酒很是爽快,但是他体质特殊,酒量不佳,当初在彩虹城初遇独孤傲雪时就喝得烂醉如泥。当下危机四伏,怎能一醉?
正踌躇间,忽然听到一声浪笑,接着变看到手握折扇的寒公子飘飘而来。“英雄又不只是他一人,凭什么没有我的酒?”说着“啪”的一声抖开折扇,露出“上善若水”那一面来,冲云无边道:“酒来!酒来!”云无边手腕一托,那坛酒便稳稳地落到寒公子脚下——寒公子当然是接不住的,云无边总不能找他难堪。寒公子提起酒坛,仰头便喝,手腕一松那酒坛在地上摔成八瓣,竟是滴酒不剩。寒公子面色不变,依旧是惨白如大病初愈,转头对那大汉笑道:“你看我二人还算得上是个英雄?”
赤膊大汉也没想到会忽然出来这么个人物,看着弱不禁风居然可以轻飘飘地喝掉那一坛烈酒,愣了一下,接着哈哈笑道:“英雄不是酒囊饭袋,不过我老罗认了你们!请进请进!”
云无边和寒公子对视一眼,两人也不犹豫,径直走进那九霄楼。
一进门就见到一张戏台,一个人装扮成将军的样子手中舞着一只长枪,正一个人唱戏。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云无边忽然一步挡在寒公子前面,“喝!”了一声,方才站定。寒公子见两人中间的桌椅都迸裂开来,方知刚才那一问一答都带有很强的气。他可是知道云无边的气有多霸道,心想这戏子竟有如此功夫。
那戏子眉毛一挑,将长枪背在身后,拱手作揖道:“穿山鹏飞见过将军!”。
云无边听这名字耳熟,心下摸索一番才想起这乃是当年英雄谱上第六十三位的人物,唤作穿山鹏飞。鹏飞是当年雷霆大将军麾下一员猛将,使一只破敌枪,所谓“穿山”并不是说他有穿山入地的本领,而是在成千上万的人山之中取敌人上将首级的武技。但是几十年前的那个鹏飞身材粗短,相貌不佳,后来在荣耀之战中被乱箭射死。眼前只是一个扮演他的戏子。
云无边也不拆穿,配合道:“雷霆所属!在此间做甚?”
戏子听云无边居然能接下去,来了精神,迈开方步,转了两圈,做愁思状,摇头叹气道:“鹏飞遍寻将军不得!怎奈耳聋眼瞎,雷霆劈面而不为所动。可叹!可悲!”这话说的就有些云里雾里了,教人捉摸不透。
这时候一个老先生转了出来,一身粗布衣裳,一缕银白长须,慈眉善目,道:“两位来到生死镇,想必不是寻常之人,还望见谅则个!”
云无边刚想问他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忽然听到四周的风声,能量场当即释放,“天崩”之拳虎虎生威,逼退了忽然杀来的几个人。
寒公子眉头紧皱,眼前有十二个人,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每人的兵器都不相同,武功路数也不一样,但是却莫名的契合,有一种节奏感,致命的节奏感。那几人刚被云无边逼退,便又围了上来,这次却是冲着自己而来,寒公子当下也无暇多想,只好翻转腾挪,使出浑身解数,但只几个回合便渐感不支,折扇一切,射出三枚毒针,果然有人中招,寒公子轻身一跃,像一片叶子般轻飘飘地就挂到房梁之上。
“住手!如果这人没有解药,会全身溃烂而死!”寒公子皱着眉,他发现这些人根本不在意。
那老先生摇摇头,朝寒公子招招手,道:“你下来吧,我用极乐丹跟你换解药。”
“极乐丹”三个字仿佛有特殊的魅力,寒公子一听居然真的跃下房梁,眼神中出现前所未有的狂热,身体居然兴奋的轻微发抖。这极乐丹是一种致幻药物,寒公子本身是一个瘾君子,出行多日也一直克制,忽然见了这东西,教他如何自持。
云无边眼瞅寒公子吞下丹药又无可奈何,心下只是焦急,觉得寒公子真是太不稳重,怎么在这种时候还敢吃敌人的东西,如今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任人宰割。其实若是在平时寒公子到不至于如此轻率,他研究医术也有了一套调整自己的办法,但是方才刚喝过一大坛烈酒,酒的后劲刚上来,意识本就不那么坚决了又怎么抵御毒瘾的。
周围人越逼越紧,云无边怒吼一声,天崩地裂,只见以他为圆心,地面寸寸裂开,桌椅戏台崩成齑粉,那十来个人也只得一步步后退。但是这爆发之气并不容易收束,房子的立柱也承受不住跟着爆开了,整栋房子都摇摇欲坠。
老先生挥了挥手,那十来个人就一起退了出去,老先生也退到房子外面,不住摇头叹气。
戏子问道:“都不是英雄人物?”
老先生道:“那白面公子大病未愈,手无缚鸡之力,只凭暗器毒药伤人,实在是令人不齿。染毒颇重,不足以担大任,只是个小人而已,谈何英雄?那个红发小子威猛有余,智器不足,从气便可看出是个自负妄为之人,若是引导得当还可略有小成,但是万万不敢以英雄相称。至于同来的那个独孤傲雪,也是令人失望的很,全然没有他父亲的冲天豪气,只想安于一偶,儿女情长也不是大丈夫所为,怎敢说是英雄?”
戏子看着倒塌的九霄楼,自言自语道:“敢问英雄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