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潇问道:“这位朋友,你用什么兵器吗?”
云无边抖抖手腕,活动了下关节,说道:“不用,我的武器就是这对拳头。”
柳逸潇点头,道一声“得罪”,引剑上翻,向云无边砍来一剑。云无边轻身跃动,脚下步伐变幻,在剑的空隙中向朱雀殿主一步步逼近。柳逸潇双目暴睁,眼神竟如实质般地剃入两人之间,剑花抖动,瞬间便刺出五剑,唤作“五福降中天”,五剑皆是刺向要害,不过此时两人切磋,并非生死相斗,柳逸潇每一剑都稍微偏开几寸,显是游刃有余。这剑法凶险,却奈何不了云无边,他手掌托着一个风团,硬生生接了这几剑,却也给逼得后退三步方才止住。朱雀剑被震回,柳逸潇握着剑的手使出十分力气才不至颤抖,心下惊骇,此子了得,竟如此厉害。
柳逸潇手上运气,能量场缠绕住他的宝剑,银白剑刃上的纹路隐隐泛出绿色的光。云无边微微一笑,原来刚才都是试探,这朱雀殿主能量场收发自如,可以隐藏于剑,可以激发体外,着实有些功夫。
两人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却听小武喊道:“师父,有人来了,要上浩云峰。”小武没忘了师父的吩咐,怀里还抱着一口大缸,缸里盛了满满的水。
柳逸潇收剑入鞘,对云无边抱拳,道:“今日便到此吧,见到朋友这样英雄少年实在荣幸之至。”
云无边也抱下拳,道:“浩云宗功法博大精深,令小弟叹为观止,柳殿主剑术出神入化,小弟拜服。”说罢柳逸潇离开练武场,云无边跳进大水缸。
云无边整个人都没进水里,暗想道,柳逸潇,昔日英雄谱排位八十八,乃是翡翠山庄柳家后人,方才见他竟能扭曲能量场的形状,难道是让剑飞起来?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如今这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实力定是今非昔比,不知道全力以赴是什么模样。
柳逸潇来到正厅,一男一女两人正欲穿过朱雀殿,门下弟子阻拦住他们。那女子约么不到三十,体态丰盈,一双桃花眼秋水含波,一颦一笑妩媚动人。这可不正是香三娘。香三娘着一身淡红绸衣,两手叉腰,嗔道:“你们浩云宗可不能仗势欺人,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本事害你们?只不过是那火药侯在你们山上,我来寻他罢了。”
香三娘身后跟了一个男子,这人三十出头,头发却已半白,下颌生着粗粝的胡子茬,一直在咳嗽,本来很高大的身子微微驼着,一咳嗽就轻轻颤抖。男人右手拄着一根木杖,柳逸潇刚进屋子他便发现了,转过头淡漠地看着柳殿主。
柳逸潇道:“来者何人?”
香三娘道:“我是香三娘,这是我表哥,他生了重病,我们去浩云峰上找火药侯治病,还望殿主不要为难。”
柳逸潇倒是听说过香三娘的名号,她曾是机关城首屈一指的名妓,不过几年前已经从青楼赎身,不做那些皮肉买卖了。柳逸潇看了男人一会儿,问道:“你有什么病症?”
那男人没说话,香三娘却说道:“一直咳血,手脚也不利索,近来更严重了,头发也白了不少。”
柳逸潇又问道:“你印堂发黑,嘴唇无色,可是中了毒?”
那男人点点头。香三娘看着他,眼里无限哀伤。
柳逸潇道:“你还能说话吗?”
那男人轻轻摇头。
柳逸潇道:“你是谁?”
香三娘道:“他是我的表哥,一辈子住在山里,说了名字殿主也不会听说过的。”
柳逸潇叹了口气,道:“若是别的帮派,你这话可能还瞒得过去,可是这里是浩云宗,全派上下都是用剑的,我作为一个殿主,又怎会不知江湖上用剑的名家?你虽没有拿剑,身受重创也不假,但是浑身剑气杀意已经隐藏不住了。尽管你竭力掩饰,你的左眼却是看不见东西的。你用右手拄杖,衣袖却是左边磨损得更厉害,你是惯用左手的人。话已至此,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七杀门宁违天。”
那男人缓缓抬头,慢慢看着柳逸潇,沉默了半晌。香三娘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柳逸潇摇摇头,道:“你已身受重伤,我不与你动武。今日你来我南峰,我当作不知此事,至于放你上浩云峰,却是绝不可能。”
七杀门,一个极其神秘的门派,门下弟子每隔几十年会在江湖上出现一个,每一个都武功高强,却也嗜杀成性,久而久之,江湖众门派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致对付七杀门人。相传七杀门有一块石碑,其上刻着“天有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七杀门就是因这碑上七个杀字而闻名。七杀门人的可怖在民间广为流传,被称作天降杀星,甚至还有一个“流流贼,贼溜溜,上界差他斩人头。若有一人斩不尽,行瘟使者在后头”的恐怖童谣。而这一次的天降杀星就是宁违天,不过相比他的前辈们,他要算是低调的多了。但一手凌厉的狠剑还是闻名天下,同时他的特点也为人所知了——左手剑,独眼龙。
此番不知怎的受了伤,遭了毒,还和香三娘扯上瓜葛,来寻火药侯,估计是毒性发作,不能再忍了。浩云宗作为天下第一门派,堂堂朱雀殿主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并不想趁人之危。
香三娘见柳逸潇一口回绝,眼中含泪,盈盈一拜,道:“柳殿主,违天虽是七杀门人,却不是滥杀之辈,这受的伤是小人所害,还望高抬贵手,让我们去找火药侯,再晚怕就来不及了。”柳逸潇侧身不受她这一拜,只是摇摇头。
香三娘心中苦楚,却也不敢造次。宁违天中毒颇深,一身功夫已去了七八,根本不可能是柳逸潇的对手,七杀门臭名远扬,即已被看破身份,能安然下山就算万幸了。
宁违天拉住她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这时候却听云无边叫道:“姐姐慢走,不想在这里还能再遇,这是缘分啊。”原来他从大水缸出来后闲着无事,便到处乱逛,最后才来到正厅,正看到香三娘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动,便叫了出来。
香三娘回眸一愣,微微笑道:“弟弟,这么巧。你是浩云宗弟子?”
云无边摇摇头,道:“我只是在这里等我的朋友罢了,你来做什么?”
香三娘道:“我来山上找火药侯给我朋友治病,可是他不让我上山去。”
云无边这才看着宁违天,脱口而出:“原来是七杀门,怪不得呢。”其余几人都是一惊,云无边这大大咧咧的样子竟然一眼看穿了宁违天的身份。
云无边道:“你病的很厉害吧,这就上山,要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柳逸潇道:“你当我浩云宗是什么地方,我不会让七杀门的人从我朱雀殿上浩云峰的。”
云无边转头冷冷地看了柳逸潇一眼,道:“山在我脚下,脚在我身上,我要去的地方,凭你想拦住我?”
柳逸潇手腕一松,宝剑滑出鞘来,道:“看来我朱雀殿可是被人小瞧了。”
云无边哈哈一笑,忽然瞪圆了眼睛,威霸之气震荡开来,声如洪钟,气贯山河,吼道:“谁敢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