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百里瑜边给他八卦那江清流江大人,原来这批流民人口众多,怕这些背井离乡的流民人心不安滋事捣乱,县城特设立巡视人员,方便掌握各个村子的近况,这位江大人身为右补阙是不管这事的,但是县衙人手不足,他个秩从七品上的文官只能顶这个缺,结果刚到文家村,就昏过去了,还好是走在路上,要是从马上栽下来可就真要命了。
“这位江大人干这差事可真是委屈了。”八卦完,百里瑜感叹道。
可不就是,文天佑也点头附和,就那身子骨跟自己差不多,真要有人闹事都不够人家一巴掌的,要是合适,辰逸比较合适干这差事,就往那一站一瞪眼,保准那些人都吓破胆,咦,自己怎么想到他了,想到辰逸他下意识的就会联想到他那巨债还有身上那些隐隐作痛的地方,恶灵驱散!
“文秀才来了,快请进,江大人醒来,你再给看看。”见文天佑和儿子进来,保正大人赶紧迎出来,顺手把想要跟进去的百里瑜给拉到屋外,关上了门。
哎哟妈呀,这江大人好看是好看,但整个人跟个冰坨子一样,不言不语就散发冷气,他实在受不了了。
屋里只有一人,就是昨天血糖过低昏迷的人,这人已经从睡美人变成了活阎王了,脸拉长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他的钱,漂亮的丹凤眼好像随时都能射出冰棱子,看谁不顺眼就扎死谁,这人不能惹!
文天佑放下药箱行了个尽量标准的礼,“江大人,感觉怎么样?”
醒了以后看着就不如昏着的时候顺眼了,昏着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皱着眉冷着脸,全身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夏天跟他在一起应该会挺舒服,人形冷气制造机啊。
就在他全身汗毛都被看的站起来的时候,江大人终于动了,细瘦的腕子递过来,文天佑赶紧开始号脉,同时偷偷开始打量旁边这位冰美人。
不知道是他目光太露骨还是这位江大人太敏感,文天佑刚从额头看到鼻子,那位江大人就发话了,声音跟人一样冰冷,“你是看病还是看脸?”
偷看人被抓包是件多尴尬的事,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人划到猥琐男那一列了,文天佑干笑道:“这看讲究个望、闻、问、切,这望就是要观气色,所以这脸也是要看的。”
因为外貌,江清流没少受人指点,所以对别人的视线特别敏感,每个被自己斥责的人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了,一个小小的秀才还敢跟他油嘴滑舌,脸色更冷了几分,“那你看出什么了?说的不对就判你个欺上犯下的罪,把你俩眼珠给挖下来。”
果然当官的不管大小,都是动不动要人脑袋或者身体别的器官,真是祸从口出,文天佑要知道这人这么容易恼刚才就装死了,正色道:“江大人身体并无大碍,饮食不节、脏腑失于濡养所致,您应该是刚到雍州不久饮食不习惯加上水土不服所以饥饱不调,气血不足,而导致血虚,所以对注意下饮食和休息即可。”
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江清流意味不明的“唔”了一声,刚舒展的眉毛在瞥到他前襟、袖子和手指上的墨汁时又有了升高的趋势,“衣衫不整,有辱斯文。”
有了刚才的教训,文天佑也学乖了,露出个自认为谦逊的笑容:“您说的对。”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让人不舒服,江清流看着他那微微前倾、毫无章法的站姿,气愤得道:“站没战相,有辱斯文!”
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变,文天佑温声接道:“您说的对。”
娘的,你事怎么这么多,我就是给你看个病,又不是来参加面试,接下来你是不是会嫌弃我们家祖坟位置不够好啊,事儿妈!
他这边腹诽,江清流那边气的也不轻,这人虽然面上恭顺,其实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吧,地上有银子是怎么的,一直盯着地面瞅。
读书人一般都有个倔脾气或暴脾气,偏偏江清流这人两样都有,所以他就发作了,“听说你有功名在身,怎么自甘堕落当了也乡野郎中,你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有你这样的读书人,真是天齐的耻辱!”
自己不过是辍学另寻生路而已,怎么就给国家抹黑了哇,文天佑顿时感觉到了来自江清流的深深恶意,这人的脑回路好复杂,这么远都能牵扯到一起,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过这罪名他可不能背,拱手道:“大人,学生这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不久前因为磕破了头,不会写字,才转做大夫,所以学生也是迫不得已的。”
这位眼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是正事,所有看不过眼的事情都是有辱斯文,文天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投其所好的说,希望把他说高兴了,就不再追着自己弃笔从医的事。
可惜他的期望落空了,因为错估了江清流的固执程度,听了他的解释,江大人斜睨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毫不留情的斥责道:“借口!你若有心可以重新开始学,这不过是你的托辞罢了。”
答对了!就是托辞!
文天佑立刻无言以对了,不再狡辩,只用他那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江清流看个不停,碰上这种管天管地的人,他只能装蒜了。
这时候救场的人来了,敲门声响过,保正大人进来了,“江大人,外面有人来接您了,您看······”
江清流瞥了文天佑一眼,没说什么,甩着袖子离开了。
文天佑和保正眼对眼,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出了里屋,文天佑被门外的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多了这么多人,从人群里挤了半天总算看见个熟人,拖过旁边的百里瑜,“你家办喜事啊?”因为百里瑜的自来熟,他俩现在的关系已经算是很熟悉了,所以他拉人的动作就很随意。
“没。”百里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开口道:“都是来我找爹问买地的事,开荒后还有不少闲置的荒地,昨日朝廷有令可以酌情开地,这些人听见风声就来了,我帮我爹去招呼人,改天再跟你细谈。”
说完人快速就溜远了,文天佑伸手想抓袖子都没抓到,只得不情愿的离开。
原本他也生过想买地的念头,朝廷对土地控制的比较严格,怕出现“富者田连仟佰,贫者无立锥之地”的现象,所以买卖田地这块一直没有放开,现在既然有了风声他自然期盼着,现在还是先回去跟他爹和他大哥商量一下。
他现在想的倒是挺好的,不知道这时候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农耕已经告一段落,这几日都挺清闲,村里来回的闲人就多了不少,走到半路,文天佑就被人拦住了,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肌肉虬结,一脸不好惹的样子,这人好像是他们村子的人,有点眼熟但是不知道从哪见过。
来人正是曾经出言调戏过文天佑的猎户宋达,前阵子赖着和村里的其他猎户一起去林子里打猎,后来听说那里面有毒蛇后就暂停了这打猎的营生,虽然听说被蛇咬了的人没死,但是谁也不敢为了那口吃的赌伤自己的命,
宋达这几天正无所事事的在村里游荡,没想到竟然恰巧碰上了之前见到的那个书生,村里长的周正的人少,何况这人还经常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只见了一面就让人心生好感,所以这么多天他还惦记着呢,听说这人当了大夫,顿时就起了小心思。
“文大夫,我肚子难受,你帮我看看?”说着,他立刻抱着肚子做痛苦状,装的还挺像,就差满地打滚了。
刚还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的人突然就喊肚子疼,虽然有点诡异,但是文天佑也没多想,赶紧把人扶了回去。
“这里疼,还是这里疼?”病人躺在药房的木床上,文天佑摁摁他胃的位置,然后又换了几个部位,一边摁一边问。
白皙干净的手不停的在肚子上摸来摸去,因为离的近,他可以清晰的闻到这人身上那淡淡的草药味,虽然没有花楼里小娘子和小倌们那香味好闻,但也别有一番味道,只嗅了两下,宋达的心神立刻就荡漾了,眼睛不由自主的跟着那手游弋,嘴里应着:“嗯,这里疼,那里也疼,上面好像不疼······”
文天佑找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疼,只好让他脱衣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外伤,如果是内伤的话应该也不会哪都疼啊。
一听说让脱衣服,宋达心里可是美坏了,虽然很想赶紧把身上衣服都脱光了,但是碍于他现在装病,只能一边哎呦一边脱,心里想着,等下一制住这小大夫然后就反锁了门,再用衣服绑住他的嘴,那样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