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肚子吃,放心的喝,今个儿就住在山上。知道你们都是有军命在身的人,明天就送你们下山。”王刀疤敬酒时看出周向武的顾虑,拍了拍他。
邢空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撤下席面后,只觉得自己脑袋像灌铅一样发沉,才起身就天旋地转的。
“快,搀到后院去。”王刀疤也喝了不少,见时候不早了,吩咐手下的喽啰把邢空和周向武扶下去,还不忘低声嘱咐了几句。
邢空迷糊的趴到土炕上,炕上烧得暖和,锦缎的背面,舒服的蹭了蹭,扯掉厚重的棉袄就钻了进去。
觉得怀里一暖,脖颈上却是一凉“不许动!”
“苏瑾——。”嗅着熟悉的消毒水和胰子香味儿,邢空痴笑了声。
怀里的人手抖了抖,迟疑了下,手上的手术刀缓了缓“你是什么人,怎么认识苏瑾?”
“我是军人,她是军医,怎么会不认识?”邢空头疼的厉害,不耐烦的扯过被,倒到枕头上就睡。
“他不是土匪。”身旁的苏瑜收回手术刀,他口中的那个“苏瑾”是自己的妹妹苏瑾么?
思绪正凌乱时,被邢空的呼噜声打断,看来只能等这人醒过来再问个究竟了。
“你是谁?”第二天早上,邢空醒来时,头疼的揉着眼。
猛然抬头,见炕沿儿上坐着个女的,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一时间有点懵,还是个穿鬼子军装的女的。
“啊!”邢空想起了之前王刀疤说抓了几个日本女人的话,后悔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警惕性这么低呢。
“你认识苏瑾?”苏瑜拿着手术刀,刃冲着邢空。
“是中国人啊?”邢空神色一松,吐了口气“我是八路军,我不是土匪。”又想了想,热络拉住她问“你也认识苏瑾?”
“我有个妹妹叫苏瑾,前几年跑来中国当八路的军医,我找她很久了。”苏瑜放下手术刀,无力的说:“我是日本军医。”
邢空脸登时沉了下来,收回手“日本军医?你一个中国人,给小鬼子治病,打咱中国人?”
“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见你口中的苏瑾。”苏瑜神情很疲惫。
“嗯,我尽量吧。”邢空拿起衣服,蹬上鞋下了炕。
心中嗔怪着,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姐妹,思想觉悟怎么差这么多。
“小子,昨天睡得怎么样?”王刀疤叼着烟斗,坐在虎皮交椅上,瞧着跟在邢空身后的苏瑜。
邢空抓了抓头,傻傻一乐,歉意的说:“老爷子,我们得回去了。”
“嗯,天下没不散的席面,你跟小鬼子结了仇,不能大意了。”王刀疤磕了磕烟斗,从交椅上走下来“以后有事,言语声儿。”
这时周向武也从外边进来,身后一样跟着个日本女人,见了邢空脸当时就红了。
“行了,我也尽了地主之宜,就不留你们了,走吧!”王刀疤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金疙瘩,扔给两人说:“压岁钱。”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邢空看了看身后的苏瑜“我想带她回去。”
“行啊,人都是你的了,领走吧!”王刀疤爽快的答应。
一行四人,被送下了山。
“你不会酒后没把持住吧?”周向武犹豫了下,还是凑了过来,小声的问。
“想什么呢?”邢空一把推开他“这种事,也只有你能干出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她们再怎么说也是姑娘家,留在土匪窝里,我心里过不去。”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赶回驻地。
“老周!”才进了团部,赵梅就哭着扑了过来。
邢空怔怔的看着眼前两人相拥的温馨场面,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邢空——。”正愣着,就听到身后传来苏瑾发颤的声音。
“苏瑾!”邢空惊喜的回身,快步走到苏瑾身边,伸了伸手,还是大胆的紧握住了她的手。
苏瑾紧张的上下前后的查看着,关切的问“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受伤了么?”
“没有没有!”邢空抓着发痒的耳朵。
“他的耳朵冻伤了。”一边的苏瑜提了提声音,提醒着。
苏瑾不可置信的寻声望去,一脸的不可置信“姐!”
“傻丫头!”苏瑜喜极而泣,上前揽过她,眼泪簌簌的掉落下来“瞧你瘦的,我都不敢认了。”
苏瑜之所以才说话,就是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穿着褪色打满了补丁的军装,面黄肌瘦神色憔悴的小女孩儿,是自己那个大家闺秀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