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在外屋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却见里屋走出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冲着他们说道:“年轻人,不要站在那,快些进来吧。”
无痕和莫羽凌见老人相让,也不再客气,跟着老人来到了里屋。
两个人环视了一下屋子,没等开口,就见老人一边倒水一边说道:“你们不要客气,我们这乡下人,没那么多礼数。来、来快坐下喝杯水,被那疯婆子吓坏了吧,你们不用害怕,别看她疯疯癫癫的,从来不伤害人的。”
无痕和莫羽凌也就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莫羽凌询问道:“老伯,不知道她为什么扯着我说是她女儿啊?”
还没等老头回答,刚刚那名妇人已经回到了屋里,边嘟囔着边说道:“唉,这个可怜的女人啊。”
一抬头看见无痕和莫羽凌忙说道:“姑娘,没把你怎么样吧?吓着了你,你可别见怪啊,她一见到年轻姑娘就会这样,我替她给你赔不是了。”
无痕和莫羽凌赶紧站起来说道:“不妨事,并没有怎么样。”
那妇人说道:“不妨事就好,你们坐下,别客气。这么晚了你们到我们这小村子做什么啊?”
无痕见问,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大娘,我们是赶路路过此地,因天晚才想到村中借宿一夜,不曾想刚进村子就遇见刚刚的事情。”
老头一听他们是要赶路,忙问道:“你们是要去哪里啊?”
无痕答道:“我们是要去太平府,据说从这里可以走近路,所以我们才没有走官道。”
那妇人听罢失声说道:“啊!不行、不行,你们绝对不能再往前走了,赶紧回去吧。”
老头见她失礼,忙瞪了她一眼,说道:“别一惊一乍的,赶紧去做饭,今天就让这小两口住我们这吧。”
无痕一听老人误会自己和莫羽凌是夫妻关系了,忙说道:“老伯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夫妻,这是我妹妹。”
老头忙笑着说道:“好、好,你说是兄妹就是兄妹吧,反正你们今天就先住下,正好我那西屋还有地方,我们两个今天就去西屋住一晚,让我老伴和那丫头住到这屋,明天你们再决定怎么走。”
莫羽凌知道这老伯还是不相信,刚要再争辩,无痕知道再解释也是解释不清,只好冲着莫羽凌使了个眼色。莫羽凌一见只好作罢,怕这老头还要说些尴尬的话,赶紧站起身说道:“我去给大娘帮忙。”说完一转身跑去了外屋。
无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耳边听着老人轻轻的鼾声,想着老人给自己讲的故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来这位老人姓赵,是这个村的里正,这个小村子叫丰南村,再往北走几十里,还有一个丰北村,十几年前这里也和别的村子一样安静祥和,后来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十几年前的一天早晨。
“里……里……里正,大事不好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正在地里干着农活,就见远处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个年轻人,跑了几步一下摔倒在地上,马上又翻身爬起来,也顾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土继续跑向这里。
这被称呼为里正的中年汉子一见,忙冲着那年轻人喊道:“我说二蛮子,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脾气啊,总是这么毛毛愣愣。你慢点,再摔坏了。”
就见那二蛮子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里正面前,大口的喘着气,可是又急于想把事情说出来,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里……里正,不好了,死……死人了,出大事了,你快……快些回村看看吧。”
这里正今年三十有二,姓赵名刚,已经做了两年的里正,村里大事小情都要找他解决。只不过农家人最大的事也就是这家的猪丢了、那家的狗咬了人了。死人这种事以前也遇见过一次,就是去年自己家里的三伯去世,当时因为死的突然,好容易算是把三伯给安葬了,就这样也是把刚刚当上里正的赵刚弄的是手忙脚乱。
如今听说又死人了,一时间也是慌了手脚,忙问道:“什么人死了,是不是老李大叔过世了啊?不对啊,前天看他还挺有精神的啊,他们家大媳妇还说病情见好啊,怎么就死了呢。”赵刚一边随着二蛮子往村里跑着一边问道。
那二蛮子边跑边说道:“根本不……不是那么回事,你回去就知道了,我也说……说不清楚。”
看着眼前的尸体,赵刚已经被惊的许久没有说话。女人是没有胆量看这样的情景的,只有一些男人们围着地下恐怖的尸体。胆小的只敢用余光瞥了那么几眼,胆大的蹲在地下仔细的查看着。
就见这尸体,一只手臂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另一只手臂弯曲着,手指使劲的攥着一块破布。一只眼睛已经凸出到了眼眶外面,另一只早已经不知去向,眼眶中只留下一个深邃的黑洞,衣服早已破了一个大洞,胸膛似乎被什么野兽的利爪撕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内脏,大腿的一侧也缺少了一块肉。
过了好一会赵刚才缓过神来,这个人是本村的村民也和他是同姓,姓赵叫赵玉德,其实这个小村大部分人都是姓赵的,说起来多多少少都有些亲戚,只是分远近而已。可赵刚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其实他一个小小的里正,确实没见过这么重大的事,别说是他了,这村子几辈子人也没出过这种事。看样子似乎是野兽所伤,可是这虽然有一处丰谷山,但山中并无野兽啊。按照以往的经验,出了这种死于非命的事情,是应该报官的,只是现如今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朝廷忙于应付燕王朱棣,早已无暇顾及百姓生活,这可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赵刚看了好一会才回头问众人说道:“不是说,赵福德只是受了惊吓,人并没事吗,他人呢?”
马上有村民回道:“早就给抬回家去了,他把他哥哥背回来以后,人就昏迷过去了,估计是给吓的。冯先生正给他诊断呢。”
赵刚口中的赵福德其实就是这赵玉德的弟弟,刚刚一回来的时候,就有嘴快的村民和他说了是这哥俩出事了,哥哥赵玉德已经死了,是弟弟把哥哥背回来的。赵刚一听赵福德已经被抬回家里,于是赶紧向着赵福德家走去。边走便回头说道:“你们几个先去找一副棺材把他装殓了,等我查清楚以后再做定夺。”
赵福德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双目紧闭,嘴唇都已经有些发紫。赵刚看了看赵福德,又看了看村里唯一的一位懂点医术的冯老先生,冯先生此时正闭目诊脉,赵刚心急如焚,却也不敢打扰医生看病,只好焦急的等着。过了片刻,冯先生慢慢的睁开双眼,看见里正已经来了,忙点头示意。
赵刚忙问道:“冯先生,怎么样了,这赵福德没事吧?”
冯先生点点头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受到惊吓太重,心智受损,估计要养个十天半月。”
赵刚忙问:“那他什么时候会醒啊,我还有事情要问问他。”
冯先生说道:“我会给先他熬一副安神的药,让他好好休息一夜,估计明天早上就能醒了。”
赵刚无奈的点点头说道:“那好吧,那就麻烦冯先生,一会我自会找人照顾他,帮他熬药,您老只要开好药就可以。”
这赵家兄弟两个人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家里穷的很,每日里都是去山里砍些柴拿到镇上去卖,连个媳妇都没娶上,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照顾的人都没有,赵刚只好派了两个小伙子帮忙照顾一下,幸好村子也不大,大家相处的都很和睦,谁家有个困难也都互相帮助,这一次这兄弟两个出了这么大事,自然义不容辞的帮忙了。
天还没亮,赵刚就听见院外有人喊他,忙一骨碌爬起来,来到院子里一看,果然是照顾赵福德的人。来人兴奋的说道:“里正,福德兄弟醒了。”
赵刚一听忙说道:“是吗,那太好了赶紧去看看。”
两个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着赵福德家走去,此时的赵福德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只不过现在早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屋子里还有几个年轻人在劝着他。众人一见里正来了,纷纷起身相让。
赵刚一见赵福德伤心欲绝的样子,也是一阵难过。等他哭了一阵子,这才开口问道:“福德,你和你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你哥会变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山里出了野兽了?是老虎还是熊啊?”
一听赵刚问自己哥哥的事,这赵福德立刻停止了哭泣,浑身发起抖来,嘴里喃喃的不停说着什么。赵刚见他这幅样子,知道没办法再问,只好嘱咐照顾的人,等他好些再来叫自己。
中午时分,赵刚勉强吃了几口饭,心中惦记着这件事,又来到了赵福德家中,此时的赵福德手中端着一杯水,上身半倚着,身边放着一碗已经吃了一些的面条。屋子里这时已经围了很多人,见他进来忙给他让了个座位。
赵刚坐下后刚要开口询问赵福德,就见赵福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水杯说道:“丰北村的人……。”说到这嘴唇又开始有些发抖。赵刚看着他这个样子,不明白他要说什么,看了周围的人一圈,所有人也都有点莫名其妙。
赵刚接着问道:“丰北村的人怎么了?是他们把你哥哥弄成这样的?”赵福德用颤抖的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接着说道:“风北村的人全死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没太明白,赵刚似乎没听清楚,又追问了一遍:“你说丰北村的人怎么了?”
赵福德显得有些激动的说道:“丰北村的人死了,全死了,一村子的人都被僵尸给杀了。大人、孩子、老人、女人,一个都不剩全都被撕碎了,胳膊、头、还有腿,到处都是,全死了、全死了。”说着话,赵福德手已经抖的快要拿不住杯子了,赵刚一见忙把他的水接了过来,可是还是不太明白。
其实这丰北村和丰南村差不多大,两个村子是因为中间隔着的‘丰谷山’而得名。一个在山的南边,一个在山的北边。这丰南村算是依山而建,而那丰北村却是建在一处湖中的小岛上,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南村的人一般都是靠着这丰谷山生活,而那北村的人却是主要靠着那湖为生。
丰北村两边都有桥与岸边相连,方便过往行人穿湖而过。只要过了丰北村再走个两三个时辰的山路便可以走上通往‘太平府’的官道,这样要比从官道绕行省个两天时间,所以常有一些贩夫走卒为了节省些时间从这里抄小路穿过。
可是这丰北村和丰南村一样,村子里怎么也有几十户人家,百十口人呢,如果这赵福德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百十条人命啊。这下赵刚觉得事态严重,一定得问清楚怎么回事,等到赵福德好了一些,这才问道:“福德,你先别害怕,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福德现在多少有些缓和了过来,慢慢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