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十月中旬,气温慢慢地在降低,落叶也盖住了夜城内大大小小的道路。东方殇看着这样的景色,不禁想象:如果整个世界都被落叶覆盖会怎样?答案其实也很明显,会是世界末日吧。
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少的时候可能还有点漂亮,多了的话就是灾难。至少在东方殇眼中,此时工会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天生不喜欢热闹的他觉得恶心。
东方殇独自坐在角落里观察着人群,确认这些人什么时候会挤到自己这里来。在外人眼中,这个橘色头发碧蓝瞳孔的帅哥,此时正坐在那里塑造自己忧郁王子的形象。
有点天然呆的东方殇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注视人群的同时,人群也在注视他。他受苏摩王国某位贵族的委托,到尼莫王国的夜城监视这里的工会。贵族给出的命令说尼莫王国最近依附上圣剑会,可能工会会给冒险者和工人下达一些相关的任务,让他在那里监视。且不说这个男人在同一个地方坐了五天什么没干足够显眼,这几天的工会和以往根本没有任何不同。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任务栏新增了一些特别简单的任务和一些特别困难的任务。
简单的任务东方殇已经去确认过了,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些小事但报酬不少。而困难的任务根本就没有人去做,就算东方殇有再强的本事,这里给出的任务难度至少需要一个佣兵团,然而任务的限制是最多四个人。
前者的意义东方殇无法理解,也许只是某些人大发慈悲送钱给下层人民。但后者的目的,东方殇明白,这是在钓鱼,等着拥有强大实力的强者出现。但对于这个强者的定义也相当复杂,应该是特别需要钱、不方便抛头露面、对世界的了解还不是很多的强者。
如果需要钱,大可不选择困难的任务而是去做简单的任务。做一个困难的任务需要的时间应该是简单任务的二十倍,但报酬也就只有十倍。因此,他们等待的人是一个不方便经常出现在这里的人,或是旅游者。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对世界十分不了解,不明白这些任务和其他的区别。
若是把这个这几个要素汇集在一起的话,大致就能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鱼。原来如此,有人想要告诉我们尼莫王国正在圣剑会的要求下进行禁忌的召唤,而且穿越者还逃掉了。而这个人,他就是苏摩王国一直安插在尼莫王国的卧底,而且这个卧底的官职很高。
不过等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等到他的出现,实在不行就我去接下那个任务,然后就和卧底接触——东方殇如是想,但很快他就摇头否定了这个选择。
原因其一,根本就没有和卧底碰头的必要,来到这里的目的应该是接触穿越者。原因其二,刚刚有人在前台准备接受这个任务。
那是一个二人组,一个黑发一个黑白相间,共同的特点是黑瞳。黑发的脸看的出来,曾经俊美的外表被岁月的风沙做旧,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刚毅。另一个则是尚未脱离稚气,但面色十分苍白,看来也是经历了一番冷暖。
“两位,是哈特·蒙德先生和蓝灯·肖先生,是想要接受3981015-1号任务吧。两位的冒险者铭牌都不是自己的,看来团队出过不幸的事呢,总之两位都是甲级冒险者。但是不好意思,虽然没有写在公告栏上面,但是这个任务的委托人特意要求了,接受这个任务之前必须要在本地的工会完成一个甲级任务。两位要不要考虑一下?”
在这个世界,冒险者铭牌就像是名片一样的东西。只有少数人可以进入专业的冒险者学校通过考试得到冒险者铭牌,并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没有铭牌的人虽然也可以接受任务,但不能接受有专门指定的任务。没有进入学校学习的人想要获得铭牌,就必须从拥有铭牌之人手中获得,因此拥有铭牌的人都保全自己的实力。
不过近几年因为铭牌的问题出过很多事情,所以圣剑会又允许放开甲级以下铭牌申请。继承了他人铭牌的人,必须去工会中再右手和铭牌上刻下专属于自己的痕迹,以证明自己拥有这个铭牌。当然,铭牌的上一位主人若非死亡或是失踪,继承铭牌需要本人到场才能完成。
在接受任务之前,那个叫做蓝灯·肖的男人就在这里的工会继承了这块铭牌。由此,东方殇断定这两个人确实有强大的实力。如果是弱小的人,是不可能和甲级冒险者组队的,如果杀死了甲级冒险者夺取了铭牌,那实力更是不可小觑。在这个世界,如果因为被偷袭而暴尸荒野,这样的人也没有成为甲级冒险者的能力与觉悟。
“说说看有什么吧。”那个叫哈特的黑发男说。与同伴有点悲伤的情绪不同,这个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流露。
面对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同族但十分冷酷的男人,前台的春小姐有点无奈,但在这个时候作为服务人员还是不得不绽放最美丽的笑脸。
“适合你们的甲级任务,应该是这个3981015-11号任务。这个任务是护送一群工人去魔兽比较多的区域采集魔矿石,根据之前负责调查的冒险者描述,那个地带栖息着一族狼魔兽。因为魔兽的栖息地在关键道路上,对于那块区域也没有合适的远路,所以要麻烦你们消灭全部。但是工会这边的要求是至少要三个人的团队,而且必须全都是甲级冒险者,在接受任务之前也会签署一份协议支付押金,只有等你们解决所有魔兽之后工人才会前进。你们意下如何?”
蓝灯对情况不是很了解,但哈特却做出十分了解的样子,就算知道这个任务的细节都是在撇清关系,他也还是会去接受。不过如果要接受,那三人的条件怎么办?结合之前提出的条件,三人条件也是为了博取信任,因此东方殇抓住机会离开了他的角落。
“这简直就像是在说,冒险者出任何事故都与工会无关。”沉寂了五天,东方殇终于找到机会耍帅,他用尽全力做出自认为最帅气的姿势,然而春小姐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三个怪人怎么同时出现了。
强忍着吐槽,毕竟是专业的,春立刻向他们解释:“从这边的条件来看确实如此,因此没有任何冒险者前来接受这个任务。最近军队也在紧急召集,可能是要打仗了,就连城市护卫队都在执行其他任务,因此周边的魔兽都只能交给冒险者来对付。这个任务过了今天就会直接交给佣兵团。”
哈特仍然面瘫,仿佛对这些都毫无在意,又好似在彰显自己的实力让委托方放心,他说:“我们接下这个任务,请告诉我们工人队伍出行的时间和路线。如果必须要三个人的话,就在这里的人中找一个甲级冒险者挂名吧。”
春露出难堪的表情,看样子在这个世界也是,人尽皆知的东西也不能公开地讲出来。
一旁的东方殇在执行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他一直在观察两人的铭牌。当然,作为一个做着侦探工作的甲级冒险者,他观察的同时都在极力掩饰自己的视线不让别人发觉自己的视线,然而作为一个天然呆,他专注的神情还是被所有人察觉到了。
就在蓝灯忍不住发问的时候,他先发制人:“这个铭牌的主人,是康德·肖先生吗?”
东方殇指的,正是蓝灯的铭牌,在唯一的字母痕迹旁边,是康德·肖的名字。
“是的,康德,他已经去世了。”在蓝灯不知所措的时候,哈特替他回答,“我是他以前团队的队友,你认识他吗?”
东方殇听到斯人已去的消息,不免有些伤感,也知道二人组气氛有些沉闷的原因。他有点抱歉地回答:“是的,康德先生曾经在苏摩王国的边境城暂居过一段时间,大概五个月吧。当时应该是他学校毕业不久,前往以危险著称的边境城锻炼提高自己吧,毕竟经常会有那种人到那边去。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学,不过经常光顾工会,也就渐渐和这个常客结识,后来就经常一起出去玩或是组队去城外。”
对于康德·肖的往事,春也有些动容,因为她也认识那个人。她尚未从惊讶中缓过神,说:“康德先生吗?他已经过世了吗?我之前在银月城那边工作,最近几天才调到这里。康德先生一直是那边工会的常客,他既接普通的冒险者任务,也做马夫的工作,他的那张笑脸可是工会很多职员一天工作结束的标志。这么好的人,这么会……”
哈特仍然面瘫,若是纳兹在这里肯定会注意到,他的面瘫比之前的要用力多了。
知道哈特有难言之隐,东方殇便不再追问。按捺住悲伤与时间流逝的水流,东方殇回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我也是甲级冒险者,和你们的伙伴康德先生也相处过一段时间,能不能允许我和你们一起去完成这个任务?”
哈特立刻回过神来:“可以是可以,但能否请您不要插手战斗?”
东方殇知道对方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而是想隐瞒自己的能力,因此他回答:“恕我不能答应这个要求。但是,相对的,你们要申请的那个任务,我也会参加。”
哈特的眉毛跳动了一下,虽然十分微妙,但善于观察的东方殇捕捉到这一对他有利的细节。东方殇明白,他抓住了问题的要点。毕竟,他们申请的那个任务,最终是要到西王国完成。
“可以吧。”哈特犹豫了一会,最终答应下来。
“那么,3981015-11号任务,就由三位甲级冒险者,哈特·蒙德、蓝灯·肖、东方殇接受。时间是明天早上八点,地点是前往蓝色森林的那条路。”春内心仍然在吐槽,最终奇怪的三个人还是凑在了一起,去执行一个奇怪的任务。
听到东方殇的名字,哈特对表情的控制更加明显,甚至眼神中都流露出他现在的情绪。疑惑,恐惧,不安。
任务有所进展,走在回家路上的东方殇格外高兴。不对,自己的家在苏摩那边,现在应该是回旅馆。回旅馆的话,没准还能遇到今天见到的那两人。
实际上,哈特他已经见过了,在几个月前的圣剑碎片争夺大会上。那个活动的举办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让需要碎片的人互相残杀,东方殇非常识相地在一开始就把自己所持的碎片交给了需要碎片的人。
但是,这不代表他的剑没有沾血。甚至,可能染上的血,比哈特的剑还要多。这么说的话,实力也应该和他相差不多。当然,这一切都是提前一天缺乏自信的东方殇安慰自己的话语。
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小巷,周围的声音也变小了许多。
——除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存在的微弱脚步声。
在进入黑暗而狭小的巷子之后,发觉脚步声过于平缓,东方殇立刻转过身并拔出腰间别着的佩剑,指向面前的黑袍人。这把佩剑比常见的佩剑都要修长,甚至让人担心它是否会在某次挥砍中折断。剑身散发着淡淡的凉意,在黑暗的小巷,剑身和东方殇的瞳孔都变得明亮。
“果然是‘光华’亚士吗?虽然知道你在苏摩很强,但是有个男人想要你在尼莫的小巷里倒下,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耍帅的台词,黑袍人说话时却并没有带任何感情,这让东方殇从一开始就藐视他。他在说完宣言之后,也亮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副手套,在皮革外面包着钢铁,皮革有些烂但钢铁十分新。在手臂上还绑着一盒金属丝线。
“果然是‘走丝’无名氏吗?”本来,东方殇还想继续解释这个名讳,但职业杀手黑袍人根本就不打算给他这个分神的机会,用手指触碰手臂上的丝线,丝线就像成为他的手指般开始游走。
职业杀手,走遍了整个大陆,接受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任务,甚至还曾经帮别人打理过农场。特点是见识过他战斗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其实只是他不会去接受那些不能完成的任务吧。明明知道自己被他归类为能完成的任务,东方殇还是在应战的同时在内心吐槽。
丝线开始攻击东方殇,东方殇特意让第一根丝线插入自己体内以测试对方武器的实力,然后就只感受到疼对接下来的攻击判断失误。丝线甚至会断开,像雨点一样展开全方位攻击,对此东方殇只能用术式防御,但在展开术式之前他的右手已经被丝线控制住。
“没想到现实中的‘光华’,与传闻相差很大。”黑袍人操纵丝线,在右手凝聚出一把袖剑,刺入了东方殇胸口。毕竟是金属丝线,东方殇的反应就像是被真剑刺中了一般,胸口冒出大量鲜血。随着丝线在体内展开,他的身上到处开始渗血,就像是全身毛孔都在出血。
就在黑袍人准备收工的时候,发现了异常——他的血液全部仅仅游走于他的身体上,没有一滴血掉落在地上或是滴在丝线上。除此之外,佩剑和瞳孔都在发光,黑袍人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黑袍人顿时冒出大量冷汗,让更多的丝线进入他的身体,遍布他每一条血管,准备将所有血管都引爆。虽说残忍到可能让人吃不下晚饭,但现在的他甚至都能将昨晚吃的吐出来。
不寻常的事情,必定招来恐惧。恐惧在他的心中扎根,长出枝蔓,最终开花。然后,花朵和土地双双枯萎。
东方殇在这花枯萎之前,引来了火苗:“因果反转。”
看着倒在地上胸口还在冒血的黑袍人,东方殇默默地离开,然后在城区里联系了护卫队和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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