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墨盏起床溜了溜舒松一下筋骨,准备过会儿贵妃来了再到床上躺着装病去。
结果溜来溜去溜了好几圈贵妃都还没来,李墨盏纳闷了,这贵妃今儿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还挺守规矩吗?
这时雨柳来报:“娘娘,原来昨晚上皇上并未留宿在华清宫,只是进去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
“那皇上昨晚在哪歇息的?”李墨盏很疑惑,难道皇上这么快就有了新宠?
“这,皇上昨晚好像没歇息,在御书房批了一夜的折子。”雨柳犹疑道。
不会吧?难道是被自己给气的?可是他后来不是去贵妃那寻找安慰了吗?难道贵妃也修复不了他‘心灵的创伤’?
李墨盏正疑惑间,听雨柳担心道:“娘娘,贵妃不来,那娘娘的安排?”
李墨盏这才记起正事,忙道:“她不来,那就传她来。只是计划要变一变了。”说罢,附到雨柳耳边小声交待了几句。
雨柳得令退下,李墨盏则赶紧回床上躺下了。
华清宫,贵妃一大早就召了六局女官前来商议选秀事宜,谁想女官们刚来,就有宫人来报说皇后娘娘身体有恙,召自己前去侍疾。
贵妃回想了下昨天见到皇后时,皇后看着气色还挺好的啊。怎么才一晚上,就身体有恙了?难道是小产?
方薇当下面露喜色,命众女官先回去,自己则赶紧更衣准备去未央宫‘侍疾’。
几位女官出了华清宫,一时面面相觑,方才贵妃听见皇后有恙时露出的欢喜表情大家有目共睹,看来皇后与贵妃不睦的传言是真的了,这里面不定又有什么阴谋。
想到这里,众女官都不敢吭声,生怕被卷进后宫的阴谋,于是一个个加快脚步回了六局。
而方薇一进未央宫,见宫人们都没精打采的,心知事情十有八九是如自己所猜测的一般。待见到皇后时,只见皇后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而床边有一名宫女端着一盆血水正要往外走。
方薇忙抽出帕子,抹了几滴眼泪,快步上前,趴到床边关怀道;“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李墨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随后无力地放下手。
“难道,是龙嗣没了?”方薇大吃一惊,随即泪盈满眶,抽泣着安慰道;“事已至此,皇后娘娘也不要太悲伤了,龙嗣以后还会有的。”
李墨盏吃力地摇了摇头,眼神透出绝望,又慢慢将头转向墙壁。
方薇见皇后身体一抽一抽的,心知皇后定是过于伤心在面壁流泪,一时有些得意,却不得不继续劝解道:“皇后娘娘,您别这样,皇上要是看见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没曾想李墨盏听后突然激动地回过头,双目圆瞪,愤怒道:“皇上,是皇上。”
方薇心下一惊,慌张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是皇上下的手。可,可这怎么可能呢?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墨盏却闭上眼睛,不肯出声。
太和殿。
朝上,独孤羿正听大臣们争议国事,却突地连打了两声喷嚏,随后又听宫人秘密来报说皇后娘娘病恙,召了贵妃侍疾,而贵妃听说皇后有恙时却面露喜色。
什么?病恙?这女人难道是着了别人的道了?这种时候竟还敢召贵妃侍疾,万一贵妃再从中捣乱,这女人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独孤羿有些坐不住了,奈何下方大臣们还争吵的厉害,自己这个皇帝也不好就偷偷溜了。
焦急之下,独孤羿心一横,不管了,这女人若是熬不过这一劫,只能说明她不是朕命定的皇后,无法伴朕一生。虽决定不管了,独孤羿还是下令传太医院使速去为皇后诊病。
未央宫。
李墨盏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吐出两个字:“选秀。”
“这跟选秀又有什么关系?”方薇更加疑惑了。
“皇上有意笼络文臣,欲借此次选秀另立新后,当然要先除掉我这个挡路石了。”李墨盏不悲不喜道。
皇上有意另立新后,而这个新后却不是自己?这个消息沉重地打击了方薇,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就算这样,可虎毒不食子啊!”
“皇上忌惮我爹爹,又怎么会留下我腹中这个隐患?没了我腹中这个,日后自有新后帮他生。”李墨盏语气满含嘲讽。
“那新后会是谁?”方薇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呢?家世才德兼并的,除了京城第一才女柳素雪,还能有谁?”李墨盏咬牙切齿道。
“是她?”方薇自是没少听说这位第一才女的名头。
见方薇神色恍惚,李墨盏眼中闪过一丝狡猾,接着道:“更何况她父亲柳丞相门生遍天下,她若要母仪天下,必能得到天下人的拥戴。以她的才貌,若入了宫,只怕你这贵妃的盛宠也要结束了吧。”
“不,不会的。皇上答应过我,会立我为后的。”方薇摇摇头,不敢相信。
“是吗?男人的花言巧语你还真的信了?”李墨盏讥笑一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休想挑拨皇上和我的感情。”方薇瞪着李墨盏,不肯示弱。
“我说几句话有什么用?只有事实才能告诉你真相。”李墨盏轻笑道。
“什么事实?什么真相?”方薇彷佛察觉到不祥的预感,心突突直跳。
“你入将军府多年,一直独享恩宠,却一直没有怀孕,你不觉得奇怪吗?”李墨盏看着方薇,语出惊人。
“原来你指的是这个。怀孕这种事谁能说得准,皇上说过我没怀孕只是时机不到,等机缘到了,自会有孕。”方薇放下心来,反驳道。
“也是,等新后立了,太子也生了。你怀孕的时机估计就到了。”李墨盏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胡说些什么?”方薇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李墨盏轻笑道。
“不,我不知道。”方薇捂住耳朵,使劲地摇头。
“何必再苦苦欺骗自己呢,贵妃?”李墨盏劝道。
一声‘贵妃’激起了方薇的怒气,她指着李墨盏恨恨道:“都是你,若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说不定连龙嗣都有了。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是啊,都是我的错。否则现在柳素雪已经是皇后了,而你也早就认清了皇上的真面目。”
李墨盏一句话便浇熄了方薇的怒气,方薇一下子失力瘫软在地,抱着头痛哭起来。
好一会儿,方薇才停止哭声,抬起了头,眼中多了一丝坚定,她沉声道:“说罢,你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
“本宫果然没看错人。”李墨盏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桌旁坐下,全无小产的虚弱。
抬手斟了两杯茶,李墨盏推了一盏到桌子另一边,方道:“请吧。”
方薇随之起身,坐到皇后对面,端起茶盏一口气喝完,方道:“多谢皇后娘娘亲手为臣妾斟茶。皇后娘娘有什么事但请直言,臣妾力所能及处定当为娘娘效力。”
“也没什么,只是想与贵妃结盟罢了。”李墨盏轻抿一口茶。
“皇后娘娘如此高的手段心机,还需要跟臣妾这种蠢笨之人结盟吗?”方薇浅笑道。
“不。”李墨盏摇摇头,严肃道:“贵妃是个聪明人,又何必妄自菲薄?”
方薇沉吟了下,敛起笑容道:“既然皇后娘娘您抬举,臣妾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方薇望了望皇后的肚子,接着道:“臣妾会尽力帮助娘娘保住您肚中的龙嗣,但也希望娘娘不要阻拦臣妾主办此次选秀。”
“本宫要好好养胎,选秀的事自是全权交由贵妃来主办了,又怎会插手呢?”李墨盏做出保证。
方薇这才告退,身影一如往日婀娜多姿,不见任何变化。
“娘娘,接下来……”雨柳见贵妃离开,悄声问皇后。
“接下来,且看贵妃怎么做了。”
太和殿,好不容易下了朝,独孤羿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未央宫看看,就听宫人来报院使杨太医求见,忙宣了进来。
“回禀皇上,微臣有负皇上圣托。”杨太医跪倒在地自责道。
独孤羿心下一凉,那女人已经、去了?是谁,是谁害的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独孤羿愤怒大吼道。
杨太医吓得一缩,心道,只是没有把到脉,皇上怎么发这么大的怒气?不行,不能就这么冤死。
“微臣有错,不是微臣不把脉,是她们不让啊。”杨太医苦着脸推脱道。
“什么?谁这么大胆子不让你给皇后把脉?”独孤羿怒气更增。
“是皇后宫里的宫女。”杨太医忙答道。
“哪个该死的宫女?她不让你把脉你就不把脉吗?你置皇后的性命于何地?你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独孤羿咄咄逼问。
“可宫女说皇后无恙啊。”杨太医缩了缩头解释道。
“宫女说皇后无恙你就信了?你脑子里全是草吗?”独孤羿气得一脚踢翻了杨太医。
杨太医被踢倒在地,忙加了一句:“可微臣后来亲眼看见皇后在逛花园,实在不像是身体有恙啊!”
独孤羿正准备再踢几脚,听此之后愣了一下,那女人没事?忙追问道:“若皇后无恙,那你说什么有负圣托?”
杨太医这才爬正跪着,慌张答道:“皇上让微臣去给皇后娘娘诊病,可微臣却没把到脉,没能给皇后娘娘诊病,自是有负圣托了。”
独孤羿一阵无语,原来只是误会一场,这么说来那女人是真的没事了。那她为何要传出身体有恙的消息来,还要让贵妃去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