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二人,张如意不停地寻找话题,只有这样,才能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难过。
“夫君,官船沉了,可是船上还有那么多的货物,是不是都沉在水底了?”
她异想天开,官船上不缺有钱人,带着的宝贝沉底,若是能打捞上来,没准能发一笔横财。
游记里说,河边专门有靠着打捞发家的,淘金,捞金银珠宝,当然,最多时候是打捞尸身,然后和家属要上一大笔银钱,作为
辛苦费。
卢元卿眉心跳了跳,诧异地看了娘子一眼,想银子想疯了?
他淡定而简洁地回了三个字,“有水怪……”
张如意:……
几个时辰过去了,天色依然灰蒙蒙的,透着阴沉的气息,让人根本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
萧陵川和李海棠夫妻俩躺在稻草铺着的地面上,紧紧依偎在一处,身上盖着毛毯,多少阻隔一些空气中的冷风。
萧陵川受伤,行动迟缓,李海棠每隔一个时辰,帮他在伤口上涂抹一层药,又在自己里衣的下摆处,撕下一条干净的棉布,缠
绕在伤口上,以防止伤口沾水。
她想,现在差不多是穿越以来,最狼狈的时候,比逃婚还要狼狈。
茅草房简陋,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算不上,李海棠很怕大风继续,顶棚上仅有的一块草垫子被风掀飞。
身体再好的壮汉,也经受不起这般折磨,何况萧陵川受伤,更不能被雨淋。
眼下,说什么都没用,唉声叹气,也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李海棠尽量表现得乐观,只要挺着,一切风雨都会过去,天空总有
放晴的时候。
岸边空旷,几乎没有树木遮挡,北风呼啸,鬼哭狼嚎,雨点冰冷地拍在泥土里。
“冷不冷?”
萧陵川用身体阻隔冷风,越发搂紧自家娘子。
两个人还有一只山鸡,放在锅里炖着鸡汤,条件有限,只简单加了一勺盐,约莫半个时辰,香气飘了出来。
“夫君,我不冷,我们一人喝一碗鸡汤,一会儿身子就暖和了。”
李海棠摇摇头,下意识地往夫君身边靠了靠,心里还为那医药箱惋惜。
夫妻二人上路,轻装简行,只带了换洗衣物和银两。
银票和碎银子随身携带,损失忽略不计。
只是去黎城,再走水路走不成了,一行人必须绕远,他们还需要重新购置马车,买到一匹纯种好马的可能性很小。
萧陵川安慰地拍了拍自家娘子的肩膀,走到铁锅边上盛一碗热汤,见她喝完以后发了汗,赶紧用布巾帮着她擦了擦。
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萧陵川挑了挑眉头,道,“季秋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呼吸之间,季秋带着蓝衣冲进茅草房,二人身上披着厚厚的油毡布,只有裤腿湿了一小片。
蓝衣环视一周,紧皱的眉头随即舒展开,她用手顺了顺胸前,一脸庆幸,“海棠,咱们可算是见到了。”
蓝衣和季秋这边不太平,上岸以后,发现身后跟着几个衙役,衙役常年跑船,水性好,遇事也比船客们稳重,木板上锅碗瓢盆
,家伙儿事一应俱全。
衙役们走近以后,蓝衣还挺高兴,刚想上前问话,打听自家小姐的消息,被季秋拉到身后,衙役们根本不是来搭话,嘘寒问暖
,而是抢夺他们手中的财物。
季秋出手,几个心怀叵测的衙役被揍成猪头,蓝衣愤愤不平,刚死里逃生,已经很不容易,偏生这些人渣丧尽天良,还要发灾
难财。
她总觉得不能就这么白白受欺负,正好二人没有炊具,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劫了衙役。
犯事后,二人不好在原地停留,走走停停,季秋眼睛尖,看到萧陵川留在树上的布条,一路沿着标记找到茅草房。
“周围有几处林子,但是没遮挡之物,又湿又冷的。”
李海棠拉着蓝衣烤火,现在就差张如意和卢元卿,和他们处于失联状态。
雨天,人的方向感会变差,外面又黑乎乎的,找人不容易,可看这天气,一时半会儿不会放晴。
“沿途我们都找过,还喊了几嗓子,没得到回应,没准那二人往相反方向去了。”
本来就窄小的茅草房子,因为季秋和蓝衣二人的到来,更显得逼仄。几个人或坐或站,基本上就占用一半以上的地方。
茅屋墙壁是用草根混着泥巴打成的土坯,禁不起雨水冲刷,墙体上出现一处大大的裂缝。
但几人只能将就,方圆几里地之内,找不到更好的躲避之所。
“你受伤了?”
季秋观察萧陵川的动作,眼中带着一抹诧异之色,萧陵川腿上的伤口,不过是流点血,对于他们这些走生死镖的人,伤都算不
上。
可是,萧陵川的腿明显僵硬到弯曲,应该是骨头错位,一般人不能及时正骨,定要疼得在地上打滚,而萧陵川靠着毅力,愣是
忍受钻心的疼痛,背着李海棠走了两个时辰。
“恩,被树枝刮了个口子,上过药了。”
萧陵川点头,在自家娘子看不到的方向,给季秋使了个眼色,希望他别拆穿自己。
不然,李海棠知道实情,没准又要哭鼻子,他可是说了不少趣事,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
再者,在李神医眼皮子底下隐瞒,他容易吗!
“哦,别沾水就行。”
季秋和蓝衣抢来的包袱,里面还有饼和面条,正好锅里有炖的山鸡。
他又架起一口小锅,用鸡汤下面条,从锅里捞出一块鸡胸肉,切成细细的丝状,放在面条中。
“季秋啊,你真是个讲究人。”
面条内放了黄瓜片和几根小青菜,点缀颜色,鸡丝切得细细的,李海棠肚子咕咕叫一声,觉得自己又饿了。
患难见真情,亲人之间说太多感谢的话,显得生疏而客套,她都默默地记在心中,争取将来回报一二。
饭毕,李海棠精神放松,没说上几句话,又沉沉地睡过去。
蓝衣靠着她,动了几下,自家小姐还没找到,她这颗心就悬着,从上船开始,担惊受怕,就没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