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儿跟韩齐一同上了火车,韩齐买的是卧铺票。
她躺在卧铺位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自从小汐和郑海住院之后,她都没有放松的好好睡上一觉。
今天这么一通折腾,她早已经精疲力尽。
在来的路上,她浑身无力,精神恍惚,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看什么东西需要再三强调才会有意识,脚踩在地上也是软绵绵的,感觉整个人是飘着的,要不是韩齐一只手帮她拉着行旅一只手扶着她,她估计连车站的大门都找不到。
火车呼呼的急驶,她也呼呼地睡着。
……
郑海回到病房,小汐已经被护士推回来了,医生对她抽取了血液和细胞进行化验,在各项指标检测合格后,她还需要清除体内和骨髓中的异常细胞,为正常造血干细胞的植入准备环境。
这个过程相对来说会比较痛苦,小姑娘与他哥很相似的地方就是都有着超强的隐忍力,表现出来的镇静超出了她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范畴。
她不时的哼一哼新学的流行歌曲,似乎她得的只是一个小感冒,这让周围的人减轻了不少焦虑感。
老妈一到医院,郑海给她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写字楼。
肖婉婷和郭峰因为感觉愧疚,坚持要陪他一同前往。
“郑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要不你给个她的电话吧,我跟她解释解释,”肖婉婷对造成他俩分手深感抱歉一直在找机会补救。
“不用解释了,你也不用道歉,这事不怪你,”郑海垮着一张脸,大有此事勿需再提的样子。
“你没看出来吗?他压根不想解释,”郭峰不知死活的叨叨着,“你早就想跟人家分手了吧?为什么呀?那么漂亮一姑娘。”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郑海感觉刚刚的伤口又被捅了一刀,他瞪着郭峰,“别跟我提她好吗?”
郭峰被瞪的一激灵,“靠,你丫这眼珠子像是要杀人一样。”
郑海咬着牙,“才知道,你要是再说,就会死于话多。”
到达写字楼的时候,李杜他们几个和工人已经把失火现场清理了一遍。
保险公司并没有派人过来做事故鉴定,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在国庆节期间施工造成的失火。
在g区的工业区,只要不扰民,大家私下里假期都还是偷偷的赶工,节假日装修在这里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但法律明文规定,节假日禁止装修,光这一条,保险公司就可以拒不赔偿。
保险公司的钱是指望不上了。
郑海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次大火除却新装修的材料损毁,写字楼的一部分室内本体建筑也损毁了,一些原本的铝合金,玻璃,刚体结构都需要重新更换,算上人工费,造成的损失大概有一百二十万左右。
整个项目总额才二百万,重新装修,材料费和人工费至少还需要一百万左右,就算装修完工,拿到了尾款,最后也会背负六十万左右的债务。
眼下的问题是手头的钱已经只能购买一部分材料,还差八十几万怎么办?小汐的手术费也还差几万,怎么办?
很快装修现场被查封了,郑海的装修队被当做森马的装修队进行整顿,一班人被叫去街道管理中心上了几天视频教育课。
好在赵一鸣和客户沟通的比较不错,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森马过硬的品牌效应,终于说服客户让合约继续生效,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否则算上违约金滞纳金等七七八八的项目郑海将直接赔偿二百多万。
赵一鸣和郑海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郑海出了事,他也落不到好下场,他为这事上下打点,说白了也有为自己考虑的因素。
赵一鸣经验老道,他沟通完续约的事情,紧接着又为解封的事情跑腿,这家伙不愧是在这行闯荡多年的人,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在他的周旋下很快各项事情都有了着落。
事故现场最迟也要等半个月以后才会解封,大家垂头丧气的散了一地,一时半会都没什么事可干。
李杜开着面包车准备送大家回住所。
阿严摘了帽子,抖了抖灰,“反正这段时间大家都累了,趁这机会好好歇歇吧。”
李杜也附和着应了一声,“是啊,大海,你这刚捐了骨髓,正好也需要好好休养一下。”
郑海没出声,看着窗外呆呆的出神,仿佛这帮人都不存在一样。
李杜见他这副样子也没好气了,“你是怎么回事?我看你这几天就不对劲,跟丢了魂似的,不就是失个火吗?至于吗?只要饿不死,钱总是会赚回来的。”
郑海没理他,从兜里掏出烟盒看了看,捏瘪了一扔,“有烟吗,给我一根。”
“没有,憋着吧,”李杜故意不给他。
“是兄弟吗?”
“这话该我问你吧,特么明明心里有事,就是不说,还拿我们当兄弟吗?嘚,你不是喜欢憋着吗?那就憋着吧。”
阿严和阿华下了车后,李杜打算开车送郑海回家,走到车头前,他拿出烟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把烟盒递给了郑海。
“是不是分手了?”
“谁告诉你的?”郑海抽出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着了。
“你脸上写着呢?再说,你媳妇走了,也没见你去送送她。”
不提还好,一提起肖玉儿,郑海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能不再提这事了吗?”
“不能,我要是弄不明白的,就非得问到底。”
“有什么不明白,谈恋爱分手不是常有的事吗?又不是我初创的。”
“我就想问谁先提的分手?”
“我,”郑海回答的很干脆。
李杜愣了愣,然后鼻子一哼,眼睛斜视着他,“我就知道,人家玉儿挺好一姑娘怎么可能会跟你提分手。”
“问完了吗?赶紧滚。”
“没问完,”李杜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郑海压着火瞪着他,眼睛似要在他脸上戳个洞出来。
“瞪我也要问,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才懒得理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个弱……,打不过我。”
“我数三下,你要是还没问完,我真揍你,1,2,……”
“停!我就想问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提出分手?”
一阵沉默过后,郑海的声音低低的,准确的说是有气无力的,“不分手,难道让人家挺好一姑娘跟着我挨饿么?”
李杜夹着烟的手停在嘴边能有十秒。
然后,他把烟扔了,往地上一搓。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
肖玉儿已经耽误了一整天的课程了,尽管身体仍然很不舒服,自己的状态也不太适合被人看见,但她还是去上了基础的专业课“概率论与数理统计”。
不明事情原委的张蓓一路上很担心的跟着她,“玉儿,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可以给你补课的。”
肖玉儿实在是不愿意一个人呆着,她更愿意让自己处在被其它事情的干扰中,她神情萎靡的低着头在前面走着。
“我已经缺了一天的课了,反正也睡不着,在教室待着,好歹也能听一两句,再说,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补课,周末还得兼职。”
曾经的学霸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有信心,但这次不知为何注意力总是无法集中。
看着老师在讲台讲课,却始终听不懂他在讲什么,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出现郑海的样子,怎么也挥之不去。
睁眼是他,
闭眼是他,
讲课的老师也是他。
她始终都不愿意相信两个人就此玩完,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去想这事?还是根本无法不去想?越是不想想起,越是想得深刻,往事无比清晰的历历在目,勾起她阵阵伤心,悲从中来。
两滴眼泪竟然“啪嗒”的落在书本上。
我去,丢死人了,竟然上课落泪,她把头低下偷偷擦了眼泪。
“翻页了,已经讲下一章了,”旁边的男孩碰了碰她的手肘。
“哦,”肖玉儿反应过来,机械的翻了一页,她不敢再抬头看黑板,盯着书本看了起来,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随机变量(randoble)表示随机试验各种结果的实值单值函数。
简单地说,是指随机事件的数量表现。
它存在的几种基本类型有:
离散性随机变量
离散的情形……
连续性随机变量
连续的情形……
郑海性随机变量
郑海的情形……
他怎么变了?
他为什么那么善变?
……
看着看着……思想就顺拐了。
“这位同学,”老师突然向她一指,“请你解释一下什么是离散性随机变量。”
肖玉儿猛地抬头,迟疑的站了起来,什么是离散性随机变量?她看了半天居然答不上来,估计她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她感觉这会儿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学渣。
旁边的男孩悄悄的把自己的书递了过来,他用手指了指划红线的定义,肖玉儿用沙哑的声音赶忙照着念了起来:
“有些随机变量,它全部可能取到的值是有限个或可列无限多个,这种随机变量称为离散型随机变量。”
“回答正确,”
老师示意她坐下,随后又叮嘱了一句,
“听课专注一点,不要开小差。”
教室里不少人朝她看了过来,肖玉儿顿时无地自容,学霸的自尊和骄傲被挫的一派涂地。
她沮丧的坐回椅子上,用手撑着头,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一节课下来,她只记住了四个字,“随机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