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姐,既然夜听风带来的是您,这擅自带女子进军营之罪就不存在了。但他两次不听军令,私自出兵,这在军中可是大罪。”
莫问心见夜听风没有辩解的意思,想来确有其事,她也知道,军中必须法度森严。
“既是这样,望将军看在他打了胜仗又身负重伤,从轻处罚。更何况,他与青木众弟子只是来协助何将军的,并不归您统领!”
“这——”何将军这才想起,夜听风并不是他的下属,甚至不是军人,而是堂堂一派掌教!
“夜掌教,老何僭越了!还望您不要记仇。来,快请坐!”
莫问心摆明袒护夜听风,而且何将军回想起这近一年来,夜听风身为一派掌教,从未以身份压他。
除了两次没听他的军令外,其余都是执行得不折不扣。只是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让人亲近不起来。再加上他功劳甚高,许多将领都心生嫉妒,在他面前说的多了,他也就不喜起来。
夜听风也没回答,顺着何将军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坐下。莫问心坐在了夜听风对面。
事已至此,何将军不仅不再追究夜听风,甚至有讨好之意。其余将领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自己憋着了。
莫问心在何将军的极力挽留下留了下来。她知道何将军留她,是打着她预言术的主意。她留下一是为了收集神魂,二是依旧不放心夜听风。为了这两个目的,她不介意启用预言术。
夜晚比白日里更冷了,夜听风送莫问心到何将军给她安排的住处,一路上巡营守夜的士兵都搓手跺脚取暖,偶尔几声窃语飘进莫问心的耳中。
“看到没,跟夜掌教在一起的那女子,就是祭祀大人。”
“真的吗?听说祭祀大人神力通天,如果能想个办法让我们暖和些就好了。”
“是啊,你们听说没,昨晚,又冻死了一位兄弟,再这样下去,不知哪日就轮到我们了。”
“哎……”
一声幽叹终结了几人说话的心思。
“夜听风,怎会发生冻死人的情况?”莫问心很生气,“难不成是朝中的御寒物资供应不足?”
“不是,是因为有些士兵是在皇都时新招募的,这里的冬日比皇都冷多了。冻死的几人我看过了,都是受伤较重,气血不足,没能熬过寒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既然来了,也不能不管。”莫问心沉吟了一下,“伤员是集中在一起的吧?带我过去看看吧。”
夜听风领着莫问心朝伤兵住的营帐走去。有她在身边,他的心是平静的。他不想问她关于万药居的一切,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莫问心一进营帐,一声从牙缝间挤出的□□声就传入她耳中,显然是疼得实在受不了了。
她在众伤兵不解疑惑的目光中,寻着声音走到那人跟前,借着炉火的微光看去,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伤在背上,他只能趴着。
从万药居出发时,蓝沐雨又怕她受伤生病,给她塞了好些药丸,虽说她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上,看着他真挚的眼神也没好推却,此时倒是派上用场了。
“各位兄弟,”莫问心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她看着没有何反应的众人,心里没有一丝不满。她明白,这些受伤的兵士是对度过这个冬季不抱希望了。
“我是莫问心,这个名字大家或许不太熟悉。我现在来告诉你们一个你们熟悉的名字,我就是望星塔祭祀,虽然现在已无望星塔。”
四周有了簌簌地衣襟摩擦声,有些受伤较轻的撑着坐了起来,眼睛里有了一丝希望。
“兄弟们为了我们离国而受伤,却没有得到很好的照看。我在这里代表皇帝陛下向大家说声抱歉。”
莫问心微微躬身,众人的眼中有微光闪烁,他们不怕苦不怕受伤,甚至不怕死,但是他们也想得到应有的尊重。虽说传言因望星塔祭祀得罪了天帝,天降惩罚倒了望星塔,因此,才有各国围攻离国,才有他们出征,才有他们现在寒冬受伤等死。要说他们心中没有一丝怨言是不可能的。
可是,当莫问心夜间出现在这里,朝着他们这些最底层兵士说出真挚的歉意之时,他们的怨淡了。
“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药,待会儿夜掌教会亲自为大家上药。有了这药,大家的伤很快就会好了。至于如何熬过这个严冬,我和夜掌教会想办法的。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在众伤兵期待的目光中,莫问心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夜听风。夜听风拿了,走到那少年跟前,坐下去,轻轻揭开他背上的伤口。少年疼得“嘶嘶”出声,却咬着牙一动不动。
夜听风看了他一眼,眼神竟柔和起来。莫问心看他倒出一粒药丸,手指轻轻一捻,药粉撒落在少年的伤口上,没有丝毫浪费。他神情专注,目光柔和,不知怎得,莫问心突然想起小夜,不知他如果得知小夜的存在的,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柔情?
“多谢莫姐姐和夜掌教!”少年努力转过头,向夜听风道谢。
莫问心走过去,摸摸他的头,“不要动来动去了,好好养伤吧。”
“是,莫姐姐。伤好了,我还要上战场杀敌呢!”
“好,姐姐等着!”
接下来,能动手的伤员都接了药丸自己动手,很快在一片感谢声中,全部伤员都换了新药。
莫问心叮嘱大家好生休息,就和夜听风一起出了营帐。夜听风送莫问心到了地方,就要告辞,莫问心叫住了他。
帐内,烛火摇曳,莫问心和夜听风相对而坐。
“夜听风,你可愿帮我?”
“好。”
“青木剑派以木灵法为主,我想请你们帮着在营区周围催生一批树木。一来可以御寒,二来可以阻敌。”
“这自然没问题,可是这冰天雪地的,就算是我也做不到啊。”
“这个不用担心。凝轩明日就会来到这里,有了他的相助,就不成问题了。”
“那好,一切就听心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