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妥当之后,王弗苓撇下吉春独自一人上山,到归元寺去将衣裳亲手送到玄业那里。
从偏门进去,王弗苓找到她藏东西的地方,正欲取那衣裳,却突然顿住。
她一直是个细心的人,昨日将布包搁在此处时,还特意看了一下摆向,布包应该是正对着基石石柱。而现在布包非但没有放在原位,上头打的结也不是她昨日弄的。
看来已经有人发现这东西了,归元寺里都是玄业的人,约莫那和尚也已经知道了。
王弗苓不以为然,知道就知道,还能把她怎样?
她若不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那臭和尚就以为她好欺负,今日让她洗衣裳,明日怕是要让她洗褥子了。
将那衣裳取出,把里头的荨麻抖出来丢在一旁,王弗苓用衣袖裹住自己的手,拖起那衣裳漫步走入归元寺的后院,在玄业房门前停下。
玄启候在门前,见王弗苓来了,先是一愣,然后敲了敲厢房的门。
“师傅,韩家女郎过来了。”
屋里那人应了声:“让她进来”
玄启这才将房门轻轻推开,朝王弗苓躬身行礼:“施主请进。”
王弗苓捧着衣裳进去,玄启的目光始终在那衣裳上流转。
她看在眼中,不露声色,信步而入。
玄业站在临窗的桌案旁,手执笔,不知在画个什么。
王弗苓毫不客套,将衣裳往他榻上一丢,走过去看他画的什么。
不看则以,一看还真把王弗苓吓了一跳,他画的是佛门的一则典故,讲释尊修行之时“割肉喂鹰”的故事。
这桩典故王弗苓早有听闻,让她惊讶的是玄业在作画上的造诣,鲜少有男子画出如此细腻写实的画作。其次就是构画的技巧,远近虚实拿捏得当,刻画栩栩如生。
“不曾想,大师还有这般才能。”
他只笑了笑,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笔放置一旁:“闲来无事,画几笔打发打发时间。”
王弗苓却咋心中鄙夷他,和尚闲来不打坐念经,装什么儒雅?
“大师好兴致,昨日您让我洗的衣裳给您送来了,就在榻上放着。”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便收回神,对衣裳的事情闭口不谈,反而与王弗苓说起他的画作:“依你之见,释尊割肉喂鹰是个怎样的行为?”
王弗苓有一说一:“愚蠢之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释尊是个愚昧又自私的人。”
本以为玄业会同她讲什么普度众生的佛理,却不想他竟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贫僧也这么觉得。眼下贫僧这里正好来了一只恶鹰,她心思歹毒,与师释尊遇见的那只不太一样,她是真的很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依施主之见,贫僧应当如何办她?”
他话里画外欲指的谁,王弗苓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大师乃佛门弟子,自然要以释尊为榜样,他割肉喂鹰,您也跟着效仿便是,搞不好那只恶鹰就幡然醒悟了呢?”
玄业却摇摇头:“可惜了,贫僧尚未修到释尊那个境界,也没有释尊那份慈悲之心,故而要给那只恶鹰一个教训。”
王弗苓一愣:“教训?大师打算给她个什么教训?”
“待我想想”玄业还真仔细的思考着,片刻之后看向王弗苓:“我看施主身子单薄,该锻炼锻炼,正好今日寺中蓄水缸见底了,你不妨去打水将其灌满。如此又能强健体,又帮了贫僧一个忙。”
王弗苓气急败坏:“我凭什么要帮你?”
他皱了皱眉,一副很为难的模样:“贫僧没考虑清楚要给韩家一个什么样的交代,结果如何,端看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