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有多长,也不过三万天,而一个人是一个谜,人是不可知的。
衙役官吏在烙上体制印记的框架内,它划定人的界限。
定义的高墙内县衙里,衙役们人人做着例行的低微肮脏的工作,额上写着“平凡”“世俗”。当然,这本质更可能是卑污懦弱的,并无选择的可能,不成为剥削者的帮凶就沦为被剥削的卑贱草民。
应当承认,赵平,杜航,肖承伟并不是天生恶人,就像卑鄙和庸俗不是人的天生,但也不能一味怪这世间太污浊,那未免太虚伪和圣母。
从污泥中既有圣洁的白莲花,也有如同赵平,杜航,肖承伟三人似的恶鬼,众生皆苦,唯有一样自由,选择挣扎着沦陷还是立即沉沦。
吴迪叹了口气,想起逝去的家人,无尽的悲痛极致就是麻木,他已经有意无意地故意遗忘了。
遗忘也同样不能持久,因为时间像一条长河在滔滔冲刷,莫名会有刺激点永远等着提醒着他的痛处。
在衙役们敌视贪婪的目光中,孤单的吴迪将长久地感到与世界隔离的失落感。
胆子最大的赵平恶生恶气地出口,
“你这黄毛小儿如何敢小觑我等,不过是县尊老爷招来的帮役!你托谁的势要,不如在家安闲快乐!……众兄弟!与我打这厮!”
“牛郎和织女每年也可以相见一次,而我却永远也不能再见到原来的世界了。”
吴迪叹了口气。
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低吼,
“太吵了,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要像苍蝇一样黏在我身边烦人呢?
我被教育敬畏生命的可贵。
被教育这生命在降生、成长、奋斗,衰老时迸溅出的灿烂焰火,每一个生命都是可贵的。
我热爱那个活生生的缔造了十几亿人民生活的仍保持着人民生活的国度,鄙夷那些使美化屠杀占领变成人权维护的正义国度。
听不明白?你们这些封建的可悲的令人厌恶的衙役,我再也不想忍受了!”
吴迪的神情猛然狰狞,像是破开了某种心头沉重的枷锁。
“你们只是某个异界的人物,既然历史朝代,妖物神仙都有明确记载,那就不是我们伟大国度的前身。
对我来说,你们就应该是npc!”
“这说的什么怪话,瞧瞧,草民就是草民,县尊允许他进来官府,他就欢喜的快疯了。”
肖承伟讥讽道。
杜航正准备接口,忽然徐强就动手冲了过来。
杜航这突然一惊,怎么回事?
不是因为对方来动手,自己早就想到要动手,而是动手的竟然是徐强。
自己等人百般挑衅吴迪,就是想吴迪动手,打不过也喷他几口血,索性闹得沸沸扬扬,最好拉得在场的衙役都下水。
到时候县尊也会对吴迪不满,官府大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惹事的人,一上任就打了一群衙役,即使是县尊不弃,日后在这临平县也是寸步难行。
“徐兄弟真要强出头?”赵平摆出铁马据河的架子挡了徐强一拳,不由后退两步,警惕地问。
徐强骂了一声:“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就你们这三瓜两枣,我来对付就绰绰有余了。”
赵平,杜航,肖承伟心里咯噔一声,再看吴迪策手在一旁悠闲地看热闹,就知道计划失败了。
徐强虽然嚣张,
但他的叔父徐虎就是真正实权派,新来县尊的手下红人,而且徐虎领的是徐国公府的职务,代表的是最为尊贵的武勋。
其他衙役纷纷袖手旁观,得罪一个无权无势的吴迪,大家仗着自己的官方背景也不害怕。
徐强就不一样,这可是徐虎的侄儿,徐虎又是县尊大人的第一心腹,除了赵平,杜航,肖承伟三人,顿时其他人恢复吃瓜子群众的角色。
赵平,杜航,肖承伟三人只思索了几秒,便决定拼了。
贪婪欲望使人不甘于失败,九死不悔地做出常人不可理喻的行为。
赵平上前拦住徐强,杜航和肖承伟身上涌出嗜血疯狂的气势,朝着吴迪冲来。
吴迪朗声说:
“是谁给了你们勇气?我曾面对小山般的巨狼绝不退缩,我曾独自周旋于那架雾气而来的牛妖毫不畏惧。
现在,告诉我!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还是说,你们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们?”
于是,杜航,肖承伟蓦然看清吴迪的强大,从未出现的感觉,吴迪的怒气以强大的意念显化照应在众人心头,如同压上一座大山。
身体反哺精神,经过大彻大悟,吴迪的精神也更加坚韧,也就是此世人所谓的武道意志强横霸气。
就像平空里来了一阵大浪忽地涌起,将杜航,肖承伟这两艘小帆船打得一侧,险些翻倒。
风浪未就此停息,一只宛若钢铁铸就的手腕就一左一右地扼住了杜航,肖承伟的喉咙。
按理,这种时候在场的衙役都应当上来阻止,但被吴迪的精神气场震慑的愣了几秒。
就这短短的几秒钟,杜航,肖承伟就快受不了了,他们双腿不断狠狠地踢在吴迪身上,双手也拼命地想掰开握在脖子上的手。
但杜航,肖承伟的眼睛里渐渐透出了绝望,脖子上的铁腕纹丝不动。
若非杜航,肖承伟体质惊人,就已经死了。
看着两人都开始翻白眼,奄奄一息,再也没有人敢上前,因为吴迪已经证明
——他是无惧官府的。
赵平皱起了眉。不到最后关头,他仍然不肯放弃。自己肯定是走到了吴迪的对头,但在这最后一刻,仍然要完成吏房的吏书孟大人的命令。
他锁住了徐强的攻势,一个转身用轻功甩开了徐强的纠缠。
赵平的轻功是草上飞,一旦施展开就只能直直向前飞驰。
赵平几乎是一点点地挤出了全身的内力向前冲去。幸运的是,现在吴迪双手都抓着杜航,肖承伟两人,貌似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
吴迪已经离得不远,身后徐强没有这么快。
只是,想要留在县衙也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只有想一个办法,赵平暗自发狠,最简单的,自是让吴迪去死!
突然,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对,就是这个办法!
抽出用麻布小心地裹了好几道的萃剧毒的匕首,这是赵平早些年的习惯。
杀死这个年轻有为的吴迪,不为别的,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死在我手里,他还有一丝兴奋。
不得不说,赵平这种人完全是心灵扭曲了。
这是这个人此刻最后的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