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走后一直也没什么消息传来,靖瑶有些担心,也不好去打探什么,就这样又过了三天,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她们了。
靖筠看着这个大哭地站在自己面前矮自己一头的小姑娘二妞儿,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还没进门就在萧爷爷家门口大哭的二妞,还真是可爱,眼泪鼻子一把的哭的那么伤心,也不怕别人误会。不过她心里还是感动的,她猜这个小姑娘是得知她们要走了,舍不得她们所以才会哭得这么厉害。
二妞和她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和她们的感情甚至比和她姐姐大妞儿感情还要好,有什么事都喜欢来找她们商量,有委屈也愿意来她们这里诉苦,她和靖瑶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此时见她哭得伤心,靖筠心里也发酸,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她巴不得早点离开的地方,不知何时竟也悄悄在她心里发了芽,不知何时在这里她竟也有了舍不得离开的人,不知何时这里模糊的景色竟也能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好妞儿,别哭了,你看你哭的这么大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回过神儿的靖筠赶紧拉着二妞的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
进了她们的房间,靖筠把二妞扶到炕上坐着,又去湿了块布,帮她把脸擦干净,然后对着抽抽噎噎的二妞说:“看看我们二妞儿的脸都花了,擦都擦不掉了,变成小花猫了。”
二妞听了,委屈地撇着嘴对靖筠撒娇道:“筠儿姐姐,你们为什么要走?是生我娘的气了吗?我哥哥那天从你们这回去后就闷闷不乐的,除了去干活,就是躺在炕上什么也不干,饭也不怎么吃,我们问他他也不说。直到刚才我娘把他问急了,他才和我娘吼起来,说娘”说到这,二妞又委屈的大哭起来。
靖筠听她讲到柱子,但话讲到一半,又哭了,不禁有些无奈,正要开口安慰,却听身后响起了不知何时进来的靖瑶的声音:“二妞儿,你说什么?柱子哥这几天连饭都不吃吗?他没事儿吧”,靖筠又赶紧接口道:“他和王婶儿吵架了?为了我们吵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二妞见姐妹俩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自己,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再想想瑶儿姐姐和筠儿姐姐是不是像哥哥说的生娘的气了,是不是因为生气才走的,如果她娘和她最喜欢的姐姐生气了,她可怎么办啊?于是越想越伤心,干脆不回答靖瑶姐妹的话了,自顾自地哭个不停。
靖筠被她哭的头都大了,靖瑶只得上前抱着二妞儿不停安抚她,直到二妞儿哭够了,才又开口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王婶儿见柱子这几天都无精打采的,饭也不怎么吃,问他话他也爱理不理地,今天早上,实在忍不住了,就开始数落柱子,一开始柱子也没理他,但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说道靖瑶头上了,于是柱子终于忍不住了,和王婶儿吼起来了,说是靖瑶她们找到家人了,要走了,这下她满意了吧?二妞这才知道两个姐姐要走了,又听哥哥的意思,好像是说因为自己的母亲姐姐才要走的,于是她就哭着来找姐姐们,想求姐姐们不要生娘的气留下来。
靖瑶听二妞儿说完事情的经过,笑着摸了摸二妞儿的头,对她说道:“二妞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生你娘的气,也不是因为你娘,我们才要走的。你还记得在村长家的那两个哥哥吗?其中的萧大哥和我们是亲戚,他的叔祖母是我们的堂姑祖母。是我们的姑祖母得知我们的消息,要派人接我们过去住呢,她在派人帮我们打探京中的消息,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你不是也常说希望姐姐可以早点找到家人,早点回到家吗?”
其实二妞儿也大概知道两个姐姐可能是找到了亲戚,但她也知道她娘做了一些对不起姐姐们的事儿,一方面是她担心两个姐姐会生她娘的气,另一方面是她咋一听两个姐姐要离开,心里难过的厉害,才会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等她哭完了,靖瑶的安慰她也能听进去了,这才不好意思的去抹了一把脸,然后重新坐回到炕上,忧伤地左看看右看看坐在她两边的两个姐姐,说道:“瑶儿姐姐,二妞儿舍不得你们,我听哥哥说,你们走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我听舅舅家的小花姐姐说,她们镇上的有钱人家家的小姐日子过的可好了。天天穿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还有人伺候呢。要真是这样你们可是要回去享福了吧?”
靖瑶看着二妞儿那天真的表情,满是羡慕的双眼,心中微苦,若是能选择,她倒宁可不回去,吃好的穿好的又能怎样呢?窝在那四角天空下,过着也是任人宰割的日子,所以,她只是期盼,回去后,她能拼了全力帮妹妹寻到一门好亲事,只求妹妹能嫁个本分人,不用做妾室,能顺心自在的过日子。可是这些话,她怎么能说给二妞儿听?说了二妞儿也不会懂的。
“二妞儿,姐姐们也会想你的,如果我们真能享福,不会忘了你的,不论是给你送银子,还是接你去看我们,只要姐姐有那个能力。”
“瑶儿姐姐”二妞儿感动的看着靖瑶说道:“妞儿真的舍不得姐姐,不求跟着姐姐享福”,说完像是怕靖瑶不相信似的,挺了挺胸,紧接着说:“妞儿说的可是是真的。”
靖瑶失笑,使劲儿搂了搂二妞儿,笑着说:“二妞儿最乖了,姐姐知道你心里想着我们,知道你不是贪图富贵,可是姐姐却不能忘了你,有福自己享啊!”
靖筠也笑着凑趣儿说:“那二妞儿,等我们走了,就忘了你吧”然后洋装焦急地叹了口气又道:“姐姐,你说嘉城到这里山高水远的,来回也不方便,要不咱们就别理二妞儿了。”
“不行筠儿姐姐,你们不能忘了我!”还没等靖筠说完,二妞儿就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
靖筠和靖瑶对视一下,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二妞这才发觉自己被二位姐姐调侃了,红着脸,撅着嘴不说话了。
靖瑶见状收起了笑意,轻轻地摸着二妞儿的头发说道:“二妞儿,说真的,姐姐真是舍不得你。”
二妞儿也红了眼眶,靖筠见二妞儿好似又要哭了,赶紧岔开话题问柱子的情况。二妞听靖筠提到哥哥,也顾不上哭了,喃喃地说:“其实,哥哥很喜欢瑶儿姐姐,像我一样喜欢,娘一直说要让哥哥娶了瑶儿姐姐,我别提多高兴了,哥哥更是高兴呢,可现在瑶儿姐姐要走了,哥哥真是伤心死了。今天哥哥对娘吼起来,我还从没见过哥哥发这么大的火呢,我来找你们的时候哥哥也跑出去了,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二妞儿提到靖瑶和柱子的婚事,气氛顿时又沉闷下来,二妞儿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又赶忙说:“瑶儿姐姐,你不生气我这么说吧?其实我不怪你,哥哥更不怪你,我们知道你是金凤凰,怎么能在这里呆着呢,哥哥说,只要你能过得好就行了。”
靖瑶听二妞儿这么说,心里堵得慌,又想到那天柱子的失态离去,更觉得心酸不已,各种情绪在心中纠缠,令她百感交集。
靖筠见气氛更加沉闷,只好再次岔开话题,二妞儿也随着靖瑶聊起了别的,但那沉闷忧伤的气氛始终挥之不去。
二妞儿又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两只手分别紧紧拉着靖瑶和靖筠的手,难舍难分,又红了眼眶,靖筠见状又是好一阵劝说,二妞儿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好容易送走了二妞儿,姐妹俩都心情沉重,什么也不想说,靖筠任靖瑶在那发呆,也没多劝她,自己到萧爷爷屋里练字去了。
直到萧爷爷回来,她们吃了晚饭,各自睡下,那种沉闷的气氛也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