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最后的盘算
“曾记否,小镇蒙克,披荆斩棘,浩勇乾坤……嘶小伙子,你就不能轻点?”
罗根呲牙咧嘴的表情着实吓了眼前这名医务兵一跳,小伙子拿着药棉的手停在了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成,一脸为难地看着这位年纪跟自己相差无几的空军司令。殊不知,几十年集体智慧的结晶才造就了这么一个“百年不遇”的怪才。
“痛该不会是鼻梁骨折了吧?”罗根皱着眉头,好不容易酝酿起的诗情画意已荡然无存,更要命的是,他那号称军界第一的大帅哥头衔恐怕也就此不保了。
“骨折的可能性很大”有着一副浓眉的医务兵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手中的药棉终究还是往前一探,言下之意,“谁叫你丫不好好呆在后面指手划脚,跑这前面自遭罪来了吧?”
“嘶……真痛”罗根话没说完,两行清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当初脑瓜子被人开瓢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脆弱”过,可这鼻子偏偏不够硬气。也罢,若是这副惨淡墨阳被国防委员会的那些高官看到了,冷嘲热讽肯定是肯定免不了的
“鼻子是非常特殊的感官器官,疼是正常的”医务官善意地为罗根解围,手里的动作却并没有减轻多少。
“笑什么笑,你这家伙”罗根狠狠白了眼托比亚斯,这家伙虽说是救了自己,但那冷不丁的一下出手又快又猛,差点儿就把自己这俊俏的鼻梁给直接抹平了
“我刚才听您在嘀咕着蒙克,记得那一仗可是比今天凶险百倍的从那开始,我们一路化险为夷,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托比亚斯讪讪地笑了笑,手中像模像样地挎着那支更适合近距离作战的MP40——现如今,新的突击**已经以“空降兵装备”的名义向军火公司下达了设计订单,享誉世界的毛瑟公司在这方面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按照常规的研发生产周期,它恐怕是赶不上这场战争的末班车了
“嗯哼那是我最接近死神的一次此后不论是怀特岛还是加的夫,再也没有过那种死里逃生的经历”
说话多少能够分散一些注意力。等到医护兵用纱布将罗根可怜的鼻子结结实实地缠上,空降兵们已经完成了对那架容克-52残骸的搜索。除了先期逃离机舱的4名士兵,其余人皆不幸阵亡。
目睹此情此景,托比亚斯低头划着十字,“愿上帝宽恕这些悲催的灵魂阿门”
罗根亦默默地摘下了军帽,当荣誉和功勋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们似乎会对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杀戮感到无比厌倦,并反过来为生命的陨落感到深深的无助与悲哀。
苏军的伊-15仍在附近盘旋,以至于后续抵达的几架容克-52根本不敢降落下来。直到一队加挂了副油箱的Bf-109F前来,那些苏军双翼战斗机才识趣地撤走了。
“战争最大的乐趣就是打败强敌、踢翻宿命”罗根一边无端地感慨着,一边巡视着刚刚寂静下来的战场。只见伞兵营的联络官加略特少尉像黄鼠狼一般从山丘后面跑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背着无线电发报机的壮小伙——也得此人亏身强力壮,背负几十公斤的装备还能够一路奔跑。换了是寻常人物,也许早就趴在半路上了
这一次,人还没到跟前,远处就传来了炮弹划落的尖利呼啸声。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
“是榴弹炮?苏军反击要开始了”
“伪专家”罗根冷静地分析者,那炮弹随之落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之传来,脚下的大地亦在明显颤动着
爆炸的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而这只是一个开始——炮弹接二连三地落下,呼啸声夹杂着爆炸声,像是间隔相当稀疏的大鞭炮,又像是业余鼓手不自量力地擂动一面无比巨大的战鼓。炮弹的落点或近或远,最远的似乎已经奔出了战场,近的已能够威胁到在跑道上降落的德军运输机。
尽管普通口径的榴弹炮在声势和杀伤方面是无法和大口径舰炮相提并论的,但眼看着炮击步步临近,罗根一群人还是收拾家什开始朝反方向撤离,可他们还没跑出几米,这突如其来的炮击却停止了。
从加略特少尉最后一段踉跄奔跑的状态来计算,炮击的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大约两分钟
“报告长官清理苏军高炮阵地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营主力正向机场南部运动”少尉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说。
罗根对零星残敌的抵抗毫无兴趣,他望着炮击的方向:“那是从洛克尼亚城打来的炮弹吧苏军炮兵是部署在城内还是城外?”
少尉回头朝着炮击的方向张望,不等他作出回答,卢森特少校沉稳而响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以苏军榴弹炮的射程,这些火炮很有可能是部署在原先阵地上的,之前没有开炮,要么是担心误伤自己人,要么是还没调整射击方位”
这分析固然在理,罗根却不置可否地拿起望远镜。视线偶尔穿透远处的树林以及渐渐弥漫开来的烟尘,尚且看不到成群结队的苏军士兵。
卢森特深邃的目光从罗根的头顶越过,直接落到了战场边缘。
“这批苏军定然没有多少坦克装甲车,毕竟等待炮兵调整是很费时间的,而且弹药储备也不充分不过……我们最好尽速配置交叉火力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长官我们缴获了一些苏军机关炮,可就是弹药所剩无几”加略特少尉赶忙补充道。
人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地集中到了罗根身上,这位伞兵出身的空军指挥官并不缺乏实战经验,但不可忽略的一点是,自从苏德战争爆发以来,他再未亲自指挥过哪怕一个伞兵排,亦没有亲身经历过东线战场上的任何一次空降作战——苏军和英军,在作战风格上终究是有本质区别的
“少尉,以无线电通知布吕歇尔上尉,让他立即加强机场和洛克尼亚城之间的阻击力量少校,把人员集结起来,随时增援前线”罗根果决地下令道。
卢森特眯着眼睛,似是在努力观察已经超出肉眼范围的战场变化,又像是在用耳朵倾听远方的动静。须臾,他低头盯着罗根:“长官,苏军的炮击恐怕是想误导我们,让我们不敢把兵力集中起来进行防御,但以目前的局势,我们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收缩防守,把主力部队集结到跑道的东面和南面”
尽管卢森特的紧张情绪易于让人受到感染,但作为一个极富主见的指挥官,罗根还是拒绝了他这完全基于个人判断的建议。
“传达命令,加略特少尉”
先前那身材粗壮的技术士官已经先知先觉地将无线电调试好,并且很快就与相距并不远的伞兵营联系上了。一番暗语联络对应,他转过头对罗根说:
“长官我们的部队遭到炮击,不少人阵亡和受伤布吕歇尔上尉正亲率部队赶往阻击阵地”
罗根皱了皱眉头,他默不作声地转头一看,接踵而至的两架容克-52刚刚运来一批新生力量,但对于这样的战场来说,几十名士兵显得“杯水车薪”。
“告诉上尉,务必利用好地形组织防御,我们这就派人运送弹药上去”说罢,罗根又对卢森特说:“带20名士兵将我们现有的子弹和迫击炮弹药搬运到前线去”
虽然接受了命令,但看得出来,卢森特眼中流露出失落和忐忑的神色,看来他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
内心底虽然有些动摇,但罗根亦咬牙坚持了下来,直到卢森特带着那20名士兵走远了,他才莫名地轻松了一些。
这时候,托比亚斯走到罗根身旁,小声说:“长官,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搭乘运输机返航,这样既避免了不必要的风险,又减轻了这些士兵的心理压力,您毕竟是德国空军的总司令啊”
“我知道!”罗根微垂着头,目光略过白色的纱布落在了清脆的绿草地上,“这很可能是我所能够经历的最后一场战斗,我不想就这么离开”
“离开战场并不意味着离开战斗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战斗”托比亚斯尽力劝道。
“最后一次”罗根淡淡地说。
片刻的迟疑,托托比亚斯说:“好吧头最后一次”
与此同时,远在柯尼斯堡的德军指挥部里,陆军总司令冯。博克元帅愤愤然地嘟囔着:“疯了,简直是疯了他难道还是个十三岁的孩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与责任?我们当初怎么会把空军总司令的重任交给这样一个怪异的家伙?”
“算啦,老伙计现在总不至于向全世界宣布临时革除汉斯。罗根元帅的空军司令头衔吧?”冯。克卢格元帅温和地劝说道,“既然木已成舟,我建议就此调整部署,让莱因哈特的第第56装甲军,各集团军群趁势发动全线进攻——仗打到这个地步,再努一把力没准就把敌人的坚壁给推到了”
“那北线怎么办?”冯。维茨勒本元帅闷闷。
“哼,北线北线的芬兰人一样是怪物,还说8月20日参战,现在都21日了,他们总是有那么多借口,天气?哼我看干脆直接授权亚当将军,让他全权统筹北线部队发动进攻”冯。博克即便是非常生气也依然保持着特有的从容和优雅,歇斯底里的状况是绝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
“噢那个远离战场多年的军事家行么?也许我们该信任冯。法尔肯霍斯特将军”冯。维茨勒本摆出来自己的看法。
“如果启用冯。法尔肯霍斯特,进攻还得往后推延,而亚当将军和北线的临时指挥部都在赫尔辛基”冯。克卢格说,“为什么不给以为对山地作战研究多年并且富有成果的老将一次机会呢?这也许是他退役前的最后一次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