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慢慢地走到了地图前,伸手在上面划拉着,“你们看,将这些人从省城的‘五脏六腑’当中采集而来,必然要带到可以结成大丹的位置,我观察了一下,应该是在这里……”
我们的目光顺着他的手往下走着,他的手指停顿在省城正北的一处位置。
“这里,肯定是在这里,省城的‘下丹田’!人有三丹田,在两眉间者为上丹田,在心下者为中丹田,在脐下者为下丹田。脐下三寸阴阳户,俗人以生子,道人以结丹,所以,定然是在这里。”师父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赫然发现,虽然他和通达老头是师兄弟,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
“钱道长,您知道那是哪里吗?”李队脸色都变了,“那可是‘万人坑’啊,在抗战时期,日本人曾经在这里活埋了我省城千万百姓”
“是的……”小马警官也变了声,“钱师傅,我大伯就是搞地产的,他曾经说过,之前有一个开发商想在那里建一个养老院,本来地都拿到了,但是他请来的风水先生却竭力劝说他放弃,结果这家伙不听,一意孤行,可就在‘奠基仪式’举行的前一天晚上,这家伙竟然喝醉酒来到一处烂尾楼,直接从十八楼跳下,但更巧的是,这楼下竟然有一根直立的钢筋,这家伙的后庭直接被钢筋所穿入,整个人被串成了一串‘烤肉’……”
小马的话让我们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但就在此时,他压低了声音,“这事儿最后闹大了,便有人向那位风水先生打听,他说是那里有一些惹不起的‘东西’,谁若是敢动那里,必死无疑,钢筋穿后庭,分明就是——断后之兆!”
“行了,说什么呢?”李队长呵斥,“身为警察,不要以讹传讹。”
“那就更要去了。”师父拍了拍手,“赤灵丹的丹房都修在至阴之处,并且,现在已经失踪了二十五个,若再又延迟,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队长紧蹙眉头,沉思了片刻,旋即使劲地拍了下桌子,“小马,通知下去,立刻行动,向南部山区出发。”
师父却摇了摇头,“除了咱们几个之外,再带两人,不可多。”
省城的南部说是山区,实则就是一片丘陵地带,虽然在省城呆的时间也并不算短了,但是我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
师父手拿着地图,双眉紧蹙地看着前方,小马警官开了辆陆巡,我们一共8个人。车子还未开到地图上面位置的时候,师父便让小马警官停下。
“李队长,留两人在车上待命,咱们几个步行前进。”师父说完便下车。
李队长依言照做,我们师徒四人,加上小马警官和李队长便步行前进。深夜的南部山区恐怖无比,我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村中的乱葬岗。
“小心,前面就是那个‘万人坑’了……”李队长的声音开始颤抖。
师父倒是四面观察着周遭的地形,“怪不得选择建在这里,这可是‘破面文曲’啊,那‘炼尸窑’定然也在这附近。”
“来,把这个都贴自己脑门儿上。”师父分给我们每人一张黄纸符箓,“这里阴气重,又是养尸地,我们身上带着阳气,如果地下有僵尸,一个不小心,就能给激起来。这张符可以帮我隐匿身上的阳气。”
把符贴在脑门上,继续往前走,想想这里曾经是活埋了千万人的地方,我就后背发凉,生怕从地下伸出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脚。
面前是一片颇为空旷的平地,并且在这平地的四周,竟然矗立着一圈槐树。
“停!”师父扬起手来,他走到了离他最近的槐树旁,仔细打量。若说这槐树栽种的位置也颇为蹊跷,围绕着这块平地十分均匀地栽了一圈,一共是18棵。
“嗯?”师父的手抚摸着那棵槐树的树皮,猛地一下,一块树皮竟然被撕裂了,而裸露出来的位置竟然是一片白色,但上面还雕刻着一个繁复的纹路。
“走,赶紧走——”师父转身,一脸惊惶。钱朵荧和钱川字二话不说转身便跑,我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儿,可师父却猛地抓起我的耳朵不由分说地往前跑去。小马警官和李队长看到这一幕,紧跟而上。
“不要回头,赶紧跑。”师父说着,加快了步伐。
“吱吱吱……汪汪汪……嘶嘶嘶……”后面除了脚步声竟然还有其他的声音,这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我十分怀疑身后跟着的究竟是一群什么东西,尤其是那“嘶嘶”声,几乎就近在我的耳边,我觉得自己耳后就是一条蛇,下意识地转头去抓,但猛地响起师父的叮嘱,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跑去。
大约跑了十多分钟,那些诡异的声音才渐渐散去,我们跟着师父跑到了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不由得气喘吁吁蹲坐在地。
“钱道长,刚刚怎么一回事儿?”小马警官抹着脸上的汗珠。
师父深吸了口气,转身朝向一边,指了指脚下,我们赫然发现,从这里竟然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刚刚的那块平地,十八棵槐树围城一圈,并没有其他的活物。
但刚刚那些声音是什么发出的呢?我疑惑地看向了师父。
“把这个滴眼睛里。”师父取出一个小瓶子。
我们几个纷纷从小瓶子里取出一些液体,抹在了眼中,转眼再看向平地的时候,差点叫出声。我特么终于明白,上一个来这里工作的人,为什么只一次就被吓成“功能性不举”了。
“我天……”我双腿打颤,几乎就要站不稳了,钱朵荧和钱川字倒是蛮镇定。
而不单单是我,就连李队长和小马警官都是同样的表情,“哎呦,我的妈!”
只见在那平地上的有许许多多的动物。有猩猩、猴子、獒犬、花皮大蟒、甚至还有一只猫儿大小的老鼠。
但更加恐怖的是在这十八颗槐树上,竟然都挂着一条绳子,而在绳子上都吊着一个孩童,目测身形,差不多是三四岁左右。
“这是什么啊?”李队长抹了把脸,“刚刚怎么没有看到。”
师父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我刚刚给你们的是‘牛眼泪’!把这个东西滴到眼中,自然可以看到异界之物。没有想到,竟然可以把‘十八冥丁’和‘璧孽之令’相结合,绝对是高手。”师父说着慢慢给我们解释:
“十八冥丁”,是从众阁的十八脉演化而来,在古代众阁教的阵法中,有一种未成文的阵法,叫十八脉,是一种以猴子、猩猩等灵兽为祀物的灵阵,整个十八脉,也要分成十八个脉眼。
然而,此种阵法并无定数,小到鼠犬,大到虎豹,都可为之脉眼。然而道门成立千百年,总有一些败类,他们发现若是在每个脉眼之上,安置一个童子的魂魄,便可以形成——璧孽之令!而刚刚在树干上露出的那个纹路,便是它们的骨头所雕刻成的。
这种孩童的魂魄,说白了就是人造怨孽,相传“施法者以利器杀于阵局之目,锢其魂魄于脉眼,驱之行孽”,所以这种怨孽民间又称为“洗刀鬼”,这种怨孽会把触发阵法的人当作是杀自己的凶手,且“怨不平则目不瞑”。
“那我们不是带着符箓吗?”钱朵荧问着。
“这张符箓只是可以帮助我们隐匿阳气,但若是不小心触及阵法,还是会被这些冥丁和童鬼攻击。”师父摇了摇头。
“那这么办?”李队长也有些头疼,“现在也不能强攻,毕竟还不能明确那些失踪者的安危。”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面又拿出了一沓符箓,分别递给我们,“这是活符,都带在身上。”
这个东西,我在刚子的新房里面有见过的。这是一种伪装活人的符,画此符必须用人的血液,尤其是童子血,冤死鬼必须杀人,才能平息怨气,如此才能投胎,而被他杀的人自然也有怨气,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种活符,就是一种用符模拟人的阳气,让鬼认为自己已经杀了人或有人陪自己一起死,这样便可平息怨气,以此可用来蒙蔽降关。
把这东西佩戴在身上,我们几个再次走到了那是十八棵槐树围绕出的大圆圈的位置,但是心中仍旧战战兢兢。
“不要怕,把这都带上,他们就看不到我们,这空地下面肯定有东西……”师父说着,让我们跟在了他的身后,走成一条直线,“一会儿看到什么都当做没看到,切记不要喊叫。”
师父、钱川字、钱朵荧、我,后面则是小马警官,李队说自己垫后,他有配枪,可以防止突发情况。
我前面站着的正是钱朵荧,她纤瘦的背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但让我很吃惊的是,她竟然丝毫不惊惶,反倒是钱川字有些不淡定。
“嘶嘶嘶……吱吱吱……呜呜呜……”那些动物的魂灵在这空地之上不住地游走着,我死死地咬着牙,有些埋怨师父为什么要给我牛眼泪,如此画面,我还是看不到比较好。
“嘻嘻……咯咯……”师父的前脚刚跨入这空地当中,离我们最近的槐树上发出了孩童的笑声,与此同时,树上被吊着的那个童子,也朝着我们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