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豹纹女却往后躲闪着,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劝说,反倒是更加警觉地看着他,“你想骗我,让我手无寸铁?”
眼镜男则摇着头,“你错了,我如果想杀你,就算你拿着这个东西也没用。”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豹纹女当即沉默了,她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开始变得缓和。
“相信我,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没有任何的理由要骗你……”眼镜男吞了吞口水,他的脸上满是晶莹的汗水,我一把将自己手中的玻璃碎片给丢在了地上,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叮当”声。
看到这一幕,豹纹女的眼中含着泪水,她手上的鲜血不住地往外涌出。她慢慢地把手中的玻璃碎片放在地上。
“请你不要伤害我……”她慢慢地蹲下,“请你不要伤害我。”
眼镜男举起了双手,面色凛然地摇着头,“我不会伤害你,我发誓……”
我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两个太阳穴,面前的一幕当真让人头疼,在这电梯当中的每个人都仿佛是凶手,但仿佛又都不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电梯当中的灯光再次闪烁了起来,一阵“呲呲呲”地声音响起,就仿佛是一阵阵的勾魂咒,电梯在突然间又陷入了黑暗。
“啊……不要……”女人的惨叫声几乎震破了我们的耳膜,声声凄厉。
钱川字大骂了一声,“我操他祖宗”!便起身就要摁下那个5号按钮。
我一把拦住了他,“师兄,你冷静点儿——”但此时的钱川字却已然变得癫狂无比,“我他妈冷静不下来,肯定是他那个狗娘养的,看着像是一个白面书生,实际就是一个魔鬼,就是他——”
他的话音还未落,监控又亮了起来,电梯当中恢复了光亮。果不其然,那个豹纹女躺在了地上,她的喉管被隔开,鲜血横流,她的两个瞳孔也开始扩散。
“不要,不要死,你怎么了,坚持住,坚持啊……”眼镜男走到了那个女子的身边,猛地跪了下去,伸手将那女子抱在了怀中,“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留我自己呆在这个鬼地方——”
此时,钱川字大声嚎叫着,“殷天雷,你他妈还等什么,就是这个王八蛋,你赶紧选啊,你他妈赶紧……”
钱川字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们看到了监控中心的窗子外面,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张张惨白无比的“脸”,只是这些脸有些已经高度腐烂,数量之多,让人不忍直视。
“是那些进入大厦但却又不知所踪的行尸……”钱朵荧捂住了嘴巴,“我们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但却也不知道他们竟然是藏在暗处,对我们突然袭击。”
虽说我刚刚和钱朵荧在进门的时候依然锁住了监控中心的房门,但是这些行尸的爪子却在玻璃上面不住地抓挠着。
“呲——呲呲……”爪子和玻璃的摩擦声让人只想崩溃。
与此同时,在监控视频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10”,之后又变成“9、8、7……”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我们选择的倒计时了。
“殷天雷,我不管了,就是……”钱川字的声音静止了,因为监控中心的玻璃门已经被这些行尸走肉们被抓挠开了,它们径直地冲向了我们,监控中心顿时被一股腐肉的味道给填满。
此时的我,已然嗅到死亡的味道,这味道极为浓重,并且提醒着我们马上就要做出决定,即使这个决定是错的。
倒计时已经显示到了“2”,我的手指也压在了2号按钮上。
没错,我选择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白发老奶奶!
“殷天雷,你他妈是傻逼……”钱川字气的跳脚大骂,行尸们的利爪和我们已然是近在咫尺,但就在一霎,它们全然消失的片甲不留。
“咦?”钱川字一脸惊诧,“怎么会这样,这些臭肉怎么都消失了,难不成是我们选对了吗?”
我浑身的汗毛孔都在不住地往外吐着冷汗,整个人犹如从水中钻出。是对是错我不晓得,但是这个决定却是我毫不犹豫选出来的。
“雷子……”钱朵荧抓住了我的胳膊,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我好怕。”
我抬头看向了监控屏幕,那个眼镜男仍旧在抱着豹纹女,“醒醒,我求你醒醒,我求你……”
但是原本躺在地上的白发老奶奶,却猛地站了起来,这一幕把我们吓得够呛。而那个眼镜男也大叫着一脸绝望,“啊——不要——”
但是老奶奶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监控镜头,她饶有兴致地问,“小子不错嘛,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呢?”
我吞了吞口水,“你让我们猜谁是恶鬼,原本就是在给我们下套儿,因为我们只会想活着的人,却忽视死了的人……”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屏幕中的老太太歪着脑袋,一脸的笑容无比诡异,“然后呢?你这个小娃娃真是太好玩了,呵呵呵……”
“你没有任何的嫌疑,也没有任何会成为凶手的可能,但是你最大的破绽,便是——没有破绽!”我深吸了口气,“人无完人,在这个密室当中,你没有破绽,只能表明,你不是人!”
“哈哈哈,太精彩了!”老奶奶鼓着掌,她转头看向了那个眼镜男,“你以为自己抱着她,就是个好人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眼镜男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老奶奶双目圆睁,冷静地反诘,“还不准备说吗?”
眼镜男的身子犹如一条被抽了筋的蛇,他瘫软地靠在了电梯壁上。
“我说!”他一把摘下眼镜丢了老远,“十六年前,我开车行驶在省城郊外,不小心撞上了一对母子,但母亲却一把把孩子给推了老远,我的车子从她的脖颈上碾过,她的头和身子整个儿地分开……”
“啊——”钱川字捂住了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大声嚎叫着,他发疯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甚至朝着地面上猛地撞击着额头。
“对不起,我当时害怕,并没有停车,对不起……”眼镜男大声地哭泣,“真的很抱歉,我错了!”
此时,那老奶奶转过头来,笑呵呵地看向了我们,“钱川字,你应该知道他说的那对母子是谁吧。”
老奶奶尖锐的笑声充斥在四周,钱川字则瘫在了地上,他深吸了口气,大声地嚎啕着,我的心震动了一下,钱朵荧跪在了地上,伸手抱住了钱川字,“哥……”
我想我应该可以猜到了,钱川字之前只是一个孤儿,就是因为被师父收养才进了德荫堂,难不成他的母亲便是被这个眼镜男给撞死了吗?
“就是因为他,你的妈妈才身首异处,所以他该不该死?”老奶奶双目圆睁。
“啊——”此时的钱川字又开始大声地嚎叫,我深吸了口气,恶魇真是厉害,可以把人心中最为脆弱的地方都洞悉的清清楚楚,我若是钱川字,保不齐会做出比他更为出格的举动。
此时,监控当中的电梯极速下落,钱川字却猛地抬头,“我原谅他!”
“什么?”我和钱朵荧讶异地看向了钱川字,但是他却说得十分清晰,十分地冷静,“老太婆,我说我原谅他,你听懂了吗?”
原本电梯急速下降,眼镜男以为自己命不保已,但突然停下却让他劫后余生,他自是大哭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为什么?”老奶奶转头看向了我们,她的一张脸上沟壑丛生,紧紧地贴在了监控器上面,尤为骇人,“你忘记你妈妈的头是怎么被碾压下来了吗?你忘记自己是怎么成为一个孤儿了吗?你忘记……”
钱川字打断了她,“我没有忘记,这些我都记着,但是我已经有了我现在的生活,我只想放下过去,好好生活,我不想生活在仇恨当中一辈子……”
“呵呵呵……”老奶奶大笑着,她的双目当中竟然笑出了泪,“有意思,你们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屏幕当中的影响渐渐地淡去,只留下雪花点儿。钱川字瘫倒在了地上,我赶紧把他扶起,“师兄,你没事吧。”
钱川字没有说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而周遭的景物也渐渐地在我们面前淡去,只留下满眼的雪花点儿,还有一阵阵的耳鸣声。
“都过去了……”钱川字看向了我和钱朵荧,留给我们的是一个真挚的笑,旋即他的身形也变成了一片雪花点儿。
“雷子!”钱朵荧抓住我的手,我的指尖满是她的温热。这一关,饶是我们过了,但是恶魇没死,或许我们还要进入下一个梦,也就是钱朵荧的梦。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钱川字为什么会原谅眼镜男,我想此时我也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