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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周围的混沌之气不断朝燕狂的遗体方向涌去,随着那团氤氲的范围越来越大,山顶的众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其中有一股抗拒的意志在逼迫他们离开。
“尔等暂先离去!”
威严的声音从冰洛口中传出,深蓝的光芒冲散了阴云,那是主宰者的力量,令天地都与之共鸣。
话音刚落,原本被人潮淹没的哈切斯卡顿时恢复了往日的空寂。只有几声不真切的鸣叫依旧回荡在山与山之间,也许是暗影兽,也许是……
人家都发话了自己还站这,不找死吗?
幽思影向前踏出一步,来到了燕狂的遗体旁边。突然皱了皱眉,看着依旧站在山上的卫寒两人,朝空中挥了挥手。
冰洛见了,向幽思影点点头,随即往左边的一座山飞去。
“你们跟我来。”
许久,一道声音在卫寒两人脑中响起,话是通过精神灵则直接传寒两人脑中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动身。
两人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那条由蓝色冰屑铺成的路,一股害怕之意从心里油然而生。
说真的,这种情况下换谁谁也不敢过去啊,鬼晓得过去会有什么事啊?反正肯定不是好事就对了。不过转念一想,草,跑也跑不掉,算了,还不如乖乖认错拉倒。
他们现在都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刚才没跟着大部队跑掉……
他们先前之所以没离开完全是因为没有感受到那股抗拒之意,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才留了下来,早知道会这样,先跑了再说,反正你也没直接叫我留下!
人啊就是这样,即使拥有再强的力量,也依旧摆脱不了那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于是越害怕,就想的越多,想的越多就有越多的未知,越多的未知就更加恐惧……这个圈是很难跳出来的。
卫寒咬咬牙,最终还是偱着那条“冰路”飞了过去。
中年男子手一挥,那把紫色的长剑被他召了回来。原本没入泥土的上半部分,刻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图案,不知道是字或是符文。
剑绕着他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像小蛇一般游走,密密麻麻的紫色残影托显得他越发英武。最终,剑停在了他的脚边,脚步轻移,一下子整个人就站在了上面,心念一动,略显伟岸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天空,疾速朝冰路尽头飞去。
“妄剑指,用的不错!”
突然,一道沧桑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随即便感觉到了一连串的信息如流水般进入到他的记忆里。
是完整的妄剑指修炼法决!
中年男子目光一凝,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他之前得到的仅仅是《妄剑指》的前面一小半部分,但即便是一点,配合上他圣驾的实力,也成为了他在同等阶战斗时的一个攻击手段。他曾多次改进过,却没有多大的实际效果。原以为只能止步于此,没想到今天……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被混沌之气包围的燕狂遗体处,双眼绽放出道芒,想看清楚里面那道身影究竟是谁。这也是他一下子被喜悦冲昏了头,很快意识到之后,便马上把头转了回来。
“踏踏实实学,急不得。”声音再次缓缓传来。
这次中年男子没有多做什么,而是朝混沌处深深一拜。
先是授技之恩,再有提点之惠,话虽不多,但无论这人是谁,都够得起自己这一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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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思影轻轻掸了掸袖子,深邃的眼眸中依旧是那份不变的落寞。
妄剑指本就是他亲手所创,刚才看那人用得有些火候,再加上对燕狂格外尊敬,心里一动就传了完本给他。
有时候人们总说,机缘运气什么的太扯淡了。那个谁谁谁,明明就是条虫,硬是让他成了龙,我那么好的资质又刻苦还是混得一般,真t不公平!
但说真的,别人做了的你做了吗?如果你确实做了,而且做的事和别人做的还是等价值等重要性的,别人获得了机缘你却只能啃白薯,那只能说你做错了。何为对错?大义上的对错评定是,你做的让别人满意或舒服了,你就对了,即使你自己都觉得做错了,它也依旧是对的,反之,就是错的。
“老家伙,我来看你了。”
幽思影俯下身子,用手拍了拍燕狂那依旧厚实有力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种久别多年的老朋友重逢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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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是吧?”冰洛开口问道,冷冽的声音如同那凝固了千年的冰块。
三人现在正站在一条离之前那座山几十里远的小河旁边,淙淙的流水声十分悦耳,但本该清澈的河面上却不时有几丝黑纹浮现,且隐隐有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尸骨的腐烂气味从里面溢出,不用多想,河里巨大的暗影兽残骸已经为来源做出了解释……
“是。”
越短的问话,藏着的陷阱往往越多。卫寒也学着答,反正你问了我都说了,还想怎么样?言多必失啊。
“很聪明嘛,”冰洛不置可否的评价了一下,旋即也不再搭理他。
冰洛转过头,有些愣愣地看着中年男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冰洛长叹了一声,感慨道:“几千万年前的事,难得有人还记得啊。”
“前人为了我们而牺牲,又怎么能忘记?”中年男子恭敬地答道,但语气中透露的更多,是一种叫做缅怀的东西。
“看得出,你对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尊敬跟一般人不同,这是为什么?”
听到这话,旁边的卫寒偷笑了一声。
也是,虽然冰洛的真实年龄比两人加起来都大,但此刻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难免让人觉得有些装老成。
“强大的力量固然能让人畏惧,但也仅仅只是畏惧罢了。我余飞不惧生死,也就不会因别人的力量比自己强而折服。我所尊敬的,是那些敢为这个世界做出牺牲的人。”
原来这人叫余飞。
冰洛平静如水的眼中,六芒星阵突然转动,双眸爆发出两道蓝紫色光芒直射余飞,余飞不闪不躲,迎着目光与冰洛对视。
“好!”冰洛大赞一声,收回了目光,“我们做了那么多的事,牺牲了那么多,除为了主宰者的使命之外,也是希望世人更多的能对我们有敬畏之心。如果只是因为害怕哪天我会杀了他们而恐惧的话,那可真的太令人心寒了。”
试想,一个军队的士兵,终日害怕将领会提着刀来杀自己,那士气何在?
余飞强忍住眼中的疼痛,还好冰洛及时收手,不然再多一秒,他脑子可能就要爆开了。果然,圣驾和主宰者根本不是就一个层次的,圣驾想成主宰者,至少还要跨两阶,中间还隔了个守护者。
冰洛径直朝卫寒走去,让后者不由的恐慌起来,心里开始活泛了。
“别害怕,主宰者轻易不会对圣驾下死手的,毕竟,你们是对抗虚空殿的中坚力量。”
这也是卫寒成圣驾的时间太少了,或者说他活在这个世上的时间太少了,所以很多东西他都来不及了解。平时也就只是闭关修炼,再加上天赋极强,成圣驾很快,之后建卫帝堡又仅仅是自身实力的缘故,所以他在许多事的认识上也只是粗略的了解罢了。就连见主宰者要跪拜这一点也是他成圣驾时天地强行灌输给他的记忆传承,而对于主宰者更多的了解,他一点也没有,这从之前的偷笑以及心里嘀咕等小动作也可以看出。
在主宰者面前的三条定律:不伪装,不逃跑,不反抗。
冰洛突然伸出手指朝卫寒轻轻点去,一道极小的蓝色锁链飞出,眨眼间没入卫寒的眉心,卫寒顿时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被锁住,但具体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灵忆锁,我在里面封印了很多的历史。作为一个圣驾,你在拥有实力的同时,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很多事情要了解并且给我永远的记住!”
“本来一般成为圣驾的人,所接触的东西必定是很多的,而你却是个例外。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达到跟你修炼速度一样快的人,说不定还能证得另类主宰。”
“还有,在你把这些知识消化完之前,你是不可能修炼了,所以你还是放安心的好。”
卫寒听完后,过了几秒钟,郑重地点了点头。
“大人,接下来我们干什么?”余飞出声问道。
“怎么,你有事吗,要是的话你们去忙吧。”冰洛洒脱的一笑,挥了挥衣袖。
“不会不会!我本来就打算在一天都呆在这里的。”余飞连忙摆摆手。
冰洛转头再看了看卫寒,对方也似乎没有走的意思。
“也好,走吧。”冰洛负手在背,简短地说道。
于是三人就这样,沿着这条弥漫有血腥气味的河一步一步的走,无论走多远,河中的暗影兽尸骨依旧庞大至极。
“对了大人,之前那位站在燕狂前辈身边的人是……”余飞突然开口问道,可刚想问,却被冰洛用眼神打断了。
“有些东西你不该知道,”冰洛转而问道,“如果让你在生命和这个问题的答案之间选一个,你怎么选?”
“大人教训的是,”余飞赶忙抱拳谢罪,旋即又问道,“那大人能否告诉我,燕狂前辈他的实力为何只有神驾境界?”
余飞对燕狂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只知道他在几千万年前的那场战斗中有着极为辉煌的战绩,对他的尊敬也仅限于此。毕竟身为圣驾,对境界低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轻视,这也是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燕狂啊,”冰洛突然抬头看了看山的另一边,清澈的眼中缓缓透出一种追忆的色彩,接着用很小的声音沙哑着说道,“他……原本是一名守护者啊。”
余飞和卫寒努力凑近了才零零散散地听见,暗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之后,陡然反应过来,一阵翻江倒海的惊讶瞬间充斥着他们的全身。
圣驾之后的境界,从没见过有跌落这种现象,就连听也没听过,或者说实力跌落的人都是直接死亡的。
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燕狂的力量极强,甚至到了足以强行定住生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