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皛实在太困了,倒头就睡,结果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屋外传来忙乱的脚步声,竖起耳朵一听,却是堤坝出现了多处塌崩,有不少伤员送了过来,单君浩正在指挥着大家,积极进行抢救。
第一批送过来的,也只有6个人,单君浩想到苏皛昨天累了一天,没有喊她,却不曾想,苏皛还是穿戴整齐出了房间。
“你去睡一会吧?明天可能还有很多工作!”
苏皛虽是个睡神,但是所有的医生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见了病人就挪不开脚,更何况,大家都在忙着,她去睡觉,也不合适。
有了苏皛的加入,大家的效率明显地就提高了很多。
只是没想到,很快就有第二批、第三批的伤员送了过来,很多还是当地百姓。
这样大的灾难面前,下游群众的转移是重中之重,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百姓还在现场?
面对苏皛的疑问,单君浩语焉不详地叹了一口气:“有很多的因素!”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百姓,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这样的天灾前所未有,他们总觉得就像平常的台风一样,鼓吹能掀起多少米深的树根,最后都是过个境,完全不会对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另一方面,是对灾情判断的失误。前期来做迁移工作的政府人员,由赵为富带队,像模像样地全村进行了动员,但是当地百姓提到的住所及补偿,却没有一个说法。
这些百姓原本也想着,多等等也许能得到一点赔偿,或者熬一熬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一次的灾情确实十分凶猛,加上上游津县看守闸门的工作人员,突然开闸泄洪,导致下游堤坝多处塌崩,很多百姓的房子也直接被淹掉。
看着手里不断上升的伤亡人员名单,安少禹的脸色黑如锅底:“赵市长真是做得一手好表面功夫啊!”
赵子瑛一听,立即就不乐意了:“我爸爸也是临时监管,并不太熟悉津县的情况!”
“没有金刚钻,瞎揽什么瓷器活?”
津县县长及津市市长刚刚被双规,这一次灾情一出,华国总统就让大家毛遂自荐,前来支援。这种可以为政绩加分的机会,杨沁自然不会错过,连忙撺掇赵为富出面请命。
要说起来,大家都知道,这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情,也算是赵为富运气不好,这一次居然能碰到百年不遇的大洪水,造成了这么多损失,估计不但不能加分还要减分。
本来赵子瑛就想着,借这一次增援的机会,好好和安少禹交流,创造机会相处,没想到一来之后就是各种险情,安少禹天天都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功夫理会她。
现在又来了一个赵为富迁移不当的罪名,赵子瑛气得心口直发疼,连连给杨梅去了消息,让她封锁津县消息,顺便帮赵为富准备后路。
旭日东升之际,医务团的人才完成最后的缝合手术,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倦容。
苏皛刚想回房休息,赵明成就星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苏医神,那边有个小孩受伤了,但是他一直不肯跟我们来医务处,您能不能过去帮忙看看?”
一听是个小孩,苏皛连忙抬脚,跟着赵明成,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河边。
浑浊的河水,怒吼着向下游狂奔而去,滚滚黄沙,遍地荒芜,看着就让人心生凄凉,苏皛的雨靴深深地陷入黄泥之中,再用力地拔出来,举步维艰,想到赵明成刚才描述的,那小娃娃就在危险的河岸边,苏皛的步子不由得急了很多。
“赵队长也在那边,咱们一起努力把孩子救出来!”
看到小男孩的时候,苏皛吓得几乎都忘了呼吸,那孩子就站在河边一小块摇摇欲坠的泥土之上,滚滚的河水翻涌而来,不时拍起浪花,冲击着那一块如同孤岛一般的土墩,随时都有可能被冲垮。
三头身的小男孩,看起来只有5、6岁,脖子间有个大口子,正哗哗地往外流血,沿着他那身黑乎乎的衣服留下,在脖子上滑了一道雪痕,触目惊心,此刻,小男孩正对着河水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
苏皛冲过去,隔着半米远,使出浑身解数,小孩都不为所动,一个巨浪拍过来,那个土墩晃了几下,苏皛来不及思考更多,直接就冲过去,抱起小孩就往回走。
就在她抱起小孩的瞬间,一个更大的浪花扑腾过来,直接把那个小土墩卷入了河中,苏皛站的土墩地下虚空,摇晃着也要往下坠去,赵子瑛冷眼看着苏皛脚下摇摇欲坠的土块,在苏皛伸手求救的瞬间,接过小孩,却用力地撞了一把苏皛。
下一个翻腾的巨浪滚来,苏皛脚下的土墩,立即土崩瓦解,苏皛的身子往后倒去,直接坠入了河中。
赵子瑛故作惊讶地伸长双手:“苏医生……”
滔天巨浪,很快就吞噬了苏皛,赵明成不过转一个身,回过头来,就只来得及看到苏皛飞扬的衣角,睚眦欲裂地怒吼了一声:“苏医神!”
赵子瑛泫然欲泣地看着赵明成:“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巨浪扑来的时候,我只来得及拉住苏皛的手,却还是被她滑了出去!呜呜呜”
满脑子都是苏皛坠落前的一幕,赵明成想都没想,直接就往河边跑过去。
赵子瑛一把揽住他:“你疯了吗?这河水,掉下去,基本上就没了,你快去找人,把她捞上来,也许还能得个全尸!”
哭得歇斯底里的赵明成,差点就背过气去:“不!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去找她来?我为什么要去找她来?呜呜”
赵子瑛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微笑,脸上还装模作样地留着泪痕。
赵明成跌跌撞撞地跑回营地:“快!快!苏医神掉河里了!快去救救……救救她!”
一句话说完,赵明成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直接瘫倒在地上。
正和部下讨论补充沙袋加固堤坝的安少禹,听到这句话,直接冲出来,拎起赵明成的衣领就问:“你说什么?”
单君浩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下游无果,杳无音讯。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节点,掉入河中,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想的不过是给她保一个全尸,安少禹却红着眼睛,目光如炬地把那个说“捞尸体”的团长,揍成了猪八戒:“谁敢再说一个死字!我直接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