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她快速的将榻边放着的紫金三足香炉的盖子揭了开,而后取了桌上的一杯茶水,倒进了香炉中。
只听见哧哧的几声响,原本只是升腾着袅袅轻烟的香炉顿时腾起了一大股的白烟,一股浓郁的香味,也随着浓烟的腾起,开始蔓延到了整个宫殿之中。
骨银银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香炉盖子和茶杯,随之到了几扇靠外墙的菱花窗前,将窗户打了开,让殿内的浓郁白烟,得以挥散出去。
做好这一应事宜,骨银银便走到了倒了一地的宫女太监跟前,垂眸,神色眼色淡淡的扫视着地上的宫女太监,“待明日清晨,你们自会安然无恙的苏醒。”
原本她可以用幻香将这些宫女太监控制起来,或者干脆毒死的,但是,她并非一个滥杀的妖,所以将这些奴才全部唤进来之后,只点燃了普通的迷香,迷晕了他们而已。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次去地底天牢,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得到顺利的结果,而凤仪宫和太后的身份,仍旧是她唯一的退路,如果她贸贸然把这些宫女太监全都毒死了,只怕宫狱一定会深究下去,到时候……
一念想到宫狱,骨银银抿了抿明显留着宫狱可怖齿痕的伤唇,扯开了一抹微小的,似笑却又不似笑容的弧度,有点儿怪异的味道,“宫狱,我怕是难以知道,你品尝幻香滋味过后的心灵感悟了。”
幻香是一种极其容易让人产生最惧怕的,或者最想得到的念想的幻觉系毒香,让人或许在最恐惧的幻觉中死去,或者是最快活逍遥的幻觉中死去……所以,她自然是好奇的,这世间,到底有什么东西,会是他宫狱最惧怕的,或者是迄今为止,他一直想得到却始终未得到的?
甩了甩头,骨银银将心神收了回来,淡漠的神情里,透出一丝谨慎,“我虽恨不得你早些死了才好……不过,我可没有忘记,你当初给我所用的毒药滋味。”
那毒药竟能在短时间之内,将她皮囊里的血脉筋络神经全都控制了起来,全身各处都不再为自身所用,而是全部彻底的沦为了施毒者的工具,只听从施毒者的命令行事,整个人与任其指挥的提线木偶没什么不同……这样厉害的毒药,绝非一般制毒者所能炼制出来的!
这个制毒高手她肯定不会是宫狱,因为如果是宫狱的话,既有如此制毒手段,便早在幻香从香炉中挥发出来的那一刻,便察觉了出来,绝不会被幻香彻底的熏晕了过去都还不得而知。
由此,她敢断定,宫狱背后的这个炼毒高手,怕是不会对宫狱袖手旁观的,定会想尽办法救治宫狱……虽然大脑在明白的告诉她,此毒无药可解,但是,诚如之前的宫渺絮所言,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高手层出不穷,屡见不鲜,万一这个制毒高手,偏就有方法可解呢?
所以,她现在是没有十全的把握,会自以为是的以为宫狱会死在自己的幻香之中,但却更加的笃定了这一次,最好能救出花祭夜的决心!
一旦宫狱真的没死,还解了毒,只怕她没有好下场便罢,依宫狱睚眦必报的阴毒个性,定是也不会放过花祭夜的,到那时,别说再能逃出宫鸣升天,就连小命统统都会不保!
一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骨银银不敢再怠慢下去,当即蹲下身,挑了个个子与自己差不多的瘦弱太监,然后火速的剥掉了太监身上的衣物,再套到了自己的身上。
之所以她选扮个小太监,是因为太监向来是种不打眼的小角色,宫中太监也比较居多,衣服的颜色也较暗沉,较容易隐藏于黑暗之中,这样对她去护城河畔的一路上,多少会容易混迹许多。
倘若是扮作小宫女,只怕她这副太过夺人眼球的尊容,就算穿了宫女的衣服,也仍旧是个穿了宫女衣服的花姒鸾而已吧?
不过其实吧,这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宫女的衣服有点复杂,对于她这个不会穿衣的白骨精来讲,难度太大,太浪费时间,就更别提还要绾成宫女的发髻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了……
看看,太监多好,衣服随意一套,帽子一戴,两三下就解决了不是?
对着全身铜镜照了照,见镜中的自己俨然是个颇具姿色的小太监,骨银银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一见胸前的微耸,顿时又无语了起来……
这时她突然想,若这对玩意儿真如那该死的黑狐狸所言,是小的可怜的话,她反倒还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碍于时间紧迫,骨银银只得将头顶的帽子压得更低了些,然后学着那些低眉顺目的太监走路的样子,卑躬屈膝的微微弯腰,把头和眉眼都垂的低低的,然后走出了寝宫。
现在已近子时(夜晚十二点)时分,宫中多数人早已经歇下了,所以在宫外的,别说是那些还残余在宫中的前朝妃子美人,就连太监宫女都已经少得可怜了。
如此,一路上骨银银除了遇到了一队队巡逻的士兵之外,便也没有遇到其它的人了。
她只是对这些巡逻士兵卑躬屈膝的作揖敬礼,这些巡逻士兵竟倒也没为难她,继续沉默的巡自己的逻,她算得上是有惊无险的堪堪通过了。
行动之前,骨银银曾让铃铛准备过一份皇宫地形图,没办法,与宫莫妖昨夜出去又回来的路上,她该死的竟然睡着了!
所以,她只能以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将那整幅地图拓印在了脑海中。
现在,她只需循着脑海中之前设定好的捷径路线,向护城河行近。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骨银银便安全的抵达了前日与宫莫妖和宫渺絮所来过的护城河岸上。
骨银银用自己过人的目力四下梭巡了一番,见周遭并没有其他人了,便不再啰嗦,一个纵身,猛地扎进了清澈的河水之中。
骨银银乃妖,以前根本不会知道什么冷暖,可现在一入河水,却觉得通体冰凉,冷的她只想打冷颤。
现在是入春不久的时节,日夜交替时还是非常冷的,对于花姒鸾这副瘦弱的身板来讲,再泡进这样冰冷的河水里,与投进了冰窟窿里找死,还真是没什么区别。
无法,骨银银只能强忍着全身都想打颤的冲动,原想去紧咬住瑟瑟发抖的已经冻得发了青的伤唇,可牙齿一碰到唇上宫狱留下的齿痕伤口,就痛的她不行,她只得恼恨的狠狠咬紧了牙关,使劲浑身气力,划动着四肢,直往护城河对面的地底天牢游了过去。
此时,护城河岸上的漆黑林子里,缓缓走出一人来。
今夜的月光很是明亮,所以,即便从林子里走出来的人并没有行近到河岸上的宫灯前,月光也将此人的样貌,略微朦胧的显现了出来。
此人身姿曼妙婀娜,身着一身极具媚色的深紫色宫装,发绾飞仙髻,发髻上只懒散的斜插了三两支玲珑玉步摇,一张娇媚的容颜,在月光拂照下,如同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为她的姿容更增了一种朦胧的媚惑感。
此刻,此女迎月走出来的样子,像极了画中的灵女正从画里面走了出来一般。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听了禾心的线报,早了骨银银很久,赶到了护城河的安妙柔。
“哼,若不是本小姐武功底子还算深厚,察觉到了你来的气息,便早先一步藏匿了起来,不然,现在就已经被你给发现了吧,花姒鸾……。”安妙柔一瞬不瞬的遥望着骨银银适才投河的位置,轻眯眼眸,手摇宫扇,勾唇冷笑,“不过啊,你以为你换成个小太监的样子,我就不认得你了么?”
虽然骨银银已经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天色又有些朦胧,并不能仔细的看清确定就是太后花姒鸾,但安妙柔是不同的。
安妙柔为了得到今天的地位,为了得到宫狱的心,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那花姒鸾这个情敌,她怎么可能会不了解,不交手的?
两个人明里暗里斗了几近一年的时间,安妙柔已经对花姒鸾可以说得上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她并未了解到花姒鸾掩藏了起来的真实身份和内在,但辨别花姒鸾样子的精准度,还是有的。
换得一句话来说,花姒鸾就算化成了灰,她安妙柔也绝对是认得的。
“本小姐倒要看看,你今日扮成小太监,又入了护城河的水中,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安妙柔一面讥诮的说着,一面一撩裙裾,索性席地而坐到了一颗大数背面的草地上,视线仍旧阴冷的,一瞬不瞬的注视向了骨银银所跳下的那处河水上。
彼时水下的骨银银已经成功游到了对岸的,地底天牢的建筑背面前。
天牢的背面是临水的,而且天牢本身是铜墙铁壁,牢固的很,又封死的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建筑又很拔高……在常理看来,无论是入侵者,或者是里面想要逃窜出来的囚犯,若想从这平板的背面做突破口,根本是行不通的。
因为没有窗户,他们根本无法进入或者出来,想要用鹰爪勾飞上屋顶,也是天方夜谭,护城河足有十几米宽,建筑又那么高,鹰爪勾压根就勾不到着力点,别说能不能进去了,就连靠近天牢也是不能。
这,也就是为什么,宫狱如此自负的在天牢背面居然一个侍卫都没安排。
不过可惜,今夜这让宫狱引以为傲的牢不可破的绝佳防御点,却成了骨银银眼中,最大的薄弱点。
破出水面的骨银银一抹脸上的水珠,忍不住直打哆嗦的、被河水浸润的青白小手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防水的油纸布包来,然后瑟瑟发抖的打了开。
包裹在布包里面的是许多个做工精美的瓶瓶罐罐。
这些罐子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有精贵的琉璃罐子,也有普通的陶瓷罐子,都只有巴掌大小,要说特别的话,也就是这每一个罐子,都用封泥给封死了。
骨银银随意的挑出了一只陶罐在手中抛了抛,毫无情绪的薄冷绿瞳,难得多了几分兴味的望向了天牢平滑的建筑背面,“为了不让这些弹药沾湿了水,我可费了不少的心思,不过,有你宫狱的自负做为辛劳费,也算是值了。”
自言到这,骨银银便将手中的陶罐用力的朝天牢背面的平滑墙壁投掷了过去。
咣当一声,易碎的陶罐在碰到坚硬的铜墙铁壁的那一瞬间,登时碎的四分五裂,同时,在陶罐碎裂的刹那间,那藏纳在陶罐里的,圆滚滚黑漆漆的东西也曝露了出来,可,因为骨银银的力道是颇大的,所以,那漆黑圆滚的像小球一样的东西并没有掉入水中,而是落得了和陶罐同样的下场,一齐狠狠撞击在了天牢的铜墙铁壁上。
然而,不一样的是,陶罐碎了只是碎了,碎片都跌落进了河水中,可那小球似的东西却不但碎了,而且碎裂的动静异常的大,不但爆起了一团巨大的灼目火光,发出异常巨大的响声,竟然还将那般坚硬的铜墙铁壁给生生的爆出了一个大坑!!
看着自己的杰作,骨银银微微抿起了被水泡的起了皮的伤唇,“霹雳火的威力,任你宫狱就算筑了面金钢墙,也只有被炸成灰烬的下场。”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弹药技术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但是她敢肯定,绝对没有她手中的霹雳火威力强大,使用性方便。
她之所以这么笃定,那是因为她穿越过许多的不同古代世界,从来没见过一个火药技术有自己本能制造出来的火药这么先进复杂,而换言之,如果这里的火药技术已经到达了她的这种地步,那宫狱这座天牢,早就已经从这个世间上消失了。
如是想着的骨银银,冷漠的没有情绪的声音里,难得透出了一股子嚣张得意的语气,一边如是说,手中的瓶瓶罐罐丝毫不马虎的,一只只全都朝墙壁刚才炸出的坑上,精准的投掷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轰炸下,整个天牢几乎都有了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巨大明亮的火光,几乎将整个护城河照的亮如白昼。
这么大的响动,天牢正门前的上百个精干的侍卫不可能没有听到察觉到,所以,天牢正门前,此时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百十个侍卫第一次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到处去寻找巨响声的来源地。
只可惜,天牢的四面,有三面环水,正是左右后三方,只有正前一方是单一的行进通道,所以他们根本就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在前端乱窜,完全看不到他们要找的巨响发声地,就在他们这座天牢的背面。
当然,如果他们愿意跳入护城河的话,会很快发现天牢背面被攻陷,必定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只可惜……
看着原本一直平静的河水开始不断的跌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河浪,骨银银赶紧从百宝袋子里掏出了一条简易的鹰爪勾,将爪子一甩,甩到了墙壁炸出来的巨大坑洞中,从里面勾住了坚固的墙体,而后她迅速的攀着绳索,顺着绳索吃力却不失动作熟稔的往上攀爬了起来。
没想到,就在她的双脚甫一离开水面的那一刻,一条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立即从水中跃了出来,几乎只差一点点,就要咬住了骨银银的双脚!
“该死的!果然如我所料!!”骨银银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往自己的脚下看,只一味拼尽了全力攀爬绳索,不断往天牢炸出来的洞口处靠近。
而那张血盆大口似乎不满于自己没有捕捉到猎物,下一瞬,竟然将整个身子跃出了水面,直朝绳索上的骨银银飞扑了过去!
在残余的炮火光芒照耀下,清楚的将那水中突然跃出的巨物映照的明明白白——通体是黑白相间的光滑皮囊,血红的眼睛,张大的长满了利齿的血盆大口,以及携带着的铺天盖地般的极腥气息……
这,俨然就是一条素有海中猛虎之称的虎鲸鲨!!
河堤树林中,一直窥探着骨银银这厢动静的安妙柔,见到骨银银正被虎鲸鲨扑食的惊险画面时,方才从适才的震惊中缓缓清醒了过来,望向骨银银的如丝媚眼视线,愈发的冷凝了起来,“你可真会藏拙啊……花、姒、鸾。”
念到花姒鸾三个字,安妙柔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毕竟两个人以女人争风吃醋的手段明争暗斗了快一年的时间,她安妙柔原本是以为自己知己知彼,对花姒鸾早已经了如指掌的,甚至根本就没有再拿花姒鸾当成对手来对待,根本就不放在了眼里。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以为自己的对手是个自己看不起的傻子,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人愚弄的团团转的白痴!
“算你厉害,花姒鸾,只不过……。”安妙柔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恶气,懊恼不已的神情渐渐转变成了冷嘲热讽,望向骨银银那方的冷凝视线也渐变的嘲弄起来,“本小姐就姑且看看,你到底还能有什么手段,对付本小姐亲自从海中捞来豢养的食人鲨!”
(友情提示:朝代地方不同,很多东西的名字是不一样的。)
眼见飞跃而起的虎鲸鲨张开的腥臭大嘴就要咬下仍攀爬在绳索上的骨银银时,闻风而动的骨银银并没有去看逼近了自己的虎鲸鲨,而是单手在绳索上绕了几圈与手腕上,让拽住绳索的单手不会产生突然脱手的后果,另一只松开了绳索的手,却是快速的伸进了刚才情急之中,被她塞进了腰间百宝袋里的瓶瓶罐罐里翻寻了起来。
凭着过目不忘,手中过物不忘的本事,只在刹那间,她就准确无误的摸寻到了袋子里那么多瓶瓶罐罐中自己想要的那一瓶。
拿了出来后的水晶瓶子,那半透明的瓶身在月光的挥洒下,折射出了五颜六色的炫目光芒,煞是好看,更是映衬的瓶子里面透明的液体,恍若瑶池的琼浆玉液。
骨银银没有多看这只漂亮的水晶瓶子一眼,拿出来后的瞬间,就径直凑到了青白的唇边,随即便对着瓶子上的木塞一咬,砰的一声咬掉了塞子后,便终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已经几乎逼近到了她后脑勺的鲨鱼大嘴。
这时,骨银银二话不说,即刻就将手中灌装着透明液体的水晶瓶子,直朝鲨鱼的大嘴扔了进去!
当瓶子直朝鲨鱼的血盆大口飞出去的那一刻,瓶子里摇晃不止的透明液体,登时便晃晃荡荡多多少少的从没有了瓶塞阻碍的瓶子里倾洒了出来。
因为鲨鱼与绳索上挂着的骨银银离得实在是太近了,故而这瓶子在飞出去不到一刻的光景,就已经抵达到了鲨鱼的嘴里,所以,此番倾洒出来的,或多或少的透明液体便是一滴也不浪费的,全部洒溅了在了鲨鱼的血盆大口里。
原本此时的鲨鱼就要把根本逃脱不掉了的骨银银给吃进嘴里了,可是与此同时,从那水晶瓶子里倾洒滴落进了鲨鱼血盆大口里的透明液体,却已立即将鲨鱼的口腔烧灼出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血洞!
顿时,口腔烧熔出了血洞的鲨鱼痛的狂叫一声,哪还心思去顾得上骨银银这个还不够塞牙缝的猎物,扭动了几下硕大的身躯后,便砰的一声巨响,直直的跌进了河水之中,溅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
而骨银银不再多加耽搁,趁此时机再次顺着绳索往上攀爬起来。
没想到就在这时,水下突然又闹起了巨大的动静,一股冲天的血腥气即刻席卷了整条护城河!
原来,是刚才那条虎鲸鲨刚跌落进了河水中不过片刻,其它潜藏在不知多深的护城河中的虎鲸鲨们突然相继涌现了出来,不是因为要抢夺骨银银这只猎物,而是因为这条虎鲸鲨嘴里溶出的血洞流出来的鲜血,都顺着它呼吸的时候从牙缝和鱼鳃里喷薄了出来!
要知道,虎鲸鲨可是一种闻血就动的嗜杀鱼类,只要猎物流出了诱发它们饥饿的鲜血,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同类,在它们这些残忍的猎杀者眼中,只有一个字,吃!
故而,原来还想吃骨银银打牙祭的虎鲸鲨,现在却风水颠倒,竟成了自己同类嘴里的猎物!
一时间,从护城河上游或者下游争相而来的无数虎鲸鲨,露出了在深海里捕食者的狰狞嗜杀的面目,一条条张着血盆大口,用自己最锋利的牙齿割开了同类的身躯,再连皮带肉的狠狠撕咬下同类的血肉!!
被同类蚕食的虎鲸鲨几乎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已经被围攻自己的同类,在一个眨眼的光景,吃的只剩下了一副残余着猩红鲜血的白骨!!
霎时间,整条护城河,被虎鲸鲨的鲜血染得通红,十足的像一条充满腥气的血色大染缸。
天牢前端的侍卫们,全都扶栏眺望着桥廊下被鲜血染透了的河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个的表情是恶寒而惊悚的……试想,如果刚才他们跳了下去,那结果……
河堤树林里,大树后方的安妙柔,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的微张了脂唇,“花姒鸾你,你到底给我的食人鲨吃了什么?!”
毕竟隔得有些距离,安妙柔除了只能看见骨银银往那条鲨鱼的嘴里扔了一只亮晶晶的瓶子外,其它的细节处,是根本就看不清楚的。
讶异只在安妙柔的脸上眼睛里停留了不到几秒的时间,很快,她的脸上就浮出了森冷的阴霾,玉手砰的一下撑在了树干上,涂着紫罗兰蔻丹的长指甲喀嚓一声,深深嵌进了坚硬粗糙的树皮树干里,“花、姒、鸾,你好,非常好!以鲨治鲨的歼计你竟也想得出!!”
那厢的骨银银不敢耽搁半刻,趁着鲨鱼自相残杀的空当,迅速顺利的登上了她自己在天牢壁上炸出来的洞窟之中。
抵达的那一刻,她一直未停止打颤的双腿,便一下子连带着她整个人,一齐软倒到了地上,喘息了好几口天牢里腐臭的气体,方才爬到了洞口处,垂首向下张望自己的杰作。
“幸好,昨夜我闻到了护城河的水有海腥味……。”一抹脸上腥咸的海水,强忍着伤唇沾上海水的疼痛感,骨银银冷笑,“哪里有河中疏导进海水的,宫狱啊宫狱,果然是不能小看了你赶尽杀绝的心思呐,连不可能的算计都让你提前算好了。”
即便明知道入水这一条是行不通的路子,许多人兴许根本不会走这条路,但宫狱就是不会给对手半点的可乘之机,哪怕那会选择这条路的人微乎其微,他宫狱也会做好了设防,定让其对手,有来无回!!
“看来,今夜的逃过一劫,还真是要多谢黑狐狸的烟花了,不然……。”似笑非笑的说话间,骨银银从腰间的百宝袋里,拿出了一瓶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水晶瓶子来,微微晃动了一下瓶身,让瓶中透明似水的液体随之在瓶中翻滚,“还真做不出这稀罕的硫酸。”
她原本也只是揣测,只是打算做好预防不测的准备工作,并不清楚知道宫狱竟然将这么歹毒的虎鲸鲨引养在了这注入了海水的护城河中。
她用剩余的硫磺和其它烟花中不需要用到做火药的其它材料,淬炼出了两小瓶极具腐蚀性的硫酸,其实,她并不是打算用来对付这些鲨鱼的,而打算用来溶化其它东西的,譬如关押花祭夜的牢房,以及捆绑花祭夜的一些难以打开的手铐脚镣之类的东西。
手铐脚镣肯定是有的,而这些东西势必会成为花祭夜逃亡路上的束缚,可火药的威力太大,她自然不可能用这种东西强制去炸断手铐脚镣,所以,她才脑中灵光一动,选择了这可控制用量,又对金属腐蚀性强悍的硫酸。
万万没想到,却在她被鲨鱼捕杀的情急之中,派上了用场!
鲨鱼她并非第一次见过了,在其它穿越国度里,她也见识过,所以她深知它们是何其的凶猛残忍,而她却险中求胜,偏偏利用它们这个强悍点,化成致命的弱点,让它们自相残杀!
吁了一口气,骨银银缓缓将目光从鲜红的护城河上收了回来,又被冷到又耗了不少气力的抖动小手吃力的揉了揉发虚的双腿,然后双手扶上了腥臭冰冷的墙面,打算站起来。
忽然,一把泛着凛凛寒光的大刀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紧接着,一个粗嘎的声音男人声音响了起来,“大胆毛贼,竟敢擅闯天牢,不快报上名来!”
骨银银扶墙而起的动作一僵,刚刚微起的身子只得再次滑倒坐在了地上,微抖的双手松开了墙面,辗转伸到了自己的头顶,慢腾腾的摘下了头顶戴着的太监帽子,“你觉得,我会是谁?”
说话动作间,骨银银便缓缓扭头,看向了身后对自己横刀相向的男人。
持刀男人是一个侍卫,此刻他听骨银银不答反问,觉得骨银银是想耍花样,顿时怒上心头,挥起大刀就要对骨银银的脖颈砍下,“死到临头,还敢跟爷爷耍花腔,简直是找……。”
死字还没说出口的瞬间,侍卫手中的大刀也是同时一顿,长了半脸大胡子的脸上布满了惊愕的神情,“你……你是……太后!!”
没错,在侍卫大刀就要砍到骨银银的脖子上时,骨银银扭过去的脸面,恰时已经与侍卫打上了照面。
而之所以这个大胡子侍卫一下子就认出了骨银银是太后,是因为这个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捉拿自己进了地底天牢的那两个侍卫当中的其中一个。
骨银银记性是极好的,一眼便也认出来了这个侍卫,故,像笑又不像笑的扯了扯唇角,“是啊,真是好巧。”
“巧,巧得很嘛!!”大胡子侍卫傻呵呵的干笑两声,便将大刀缓缓收回腰间,可是收到一半,顿觉不对,笑容顿时一顿,看了看骨银银身后被炸开的大洞,又看看着了一身太监装束的骨银银,“难不成刚才的响动,是太后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迎来的却不是骨银银的回答,而是骨银银突然出手洒来的奇香粉末。
只是一个呼吸,来不及捂住口鼻的他便将不少的粉末吸入了肺腑之中,而下一刻,他整个人浑身一震,然后所有的表情动作全都凝固了一般,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表情,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我并非想害你性命,可偏生就是这么巧,你今夜注定要死在我的幻香之中了。”骨银银淡淡的瞥了一眼一动也不能动的大胡子侍卫,然后继续扶墙站立了起来。
起身后,骨银银便四下环顾了一圈,见除了这个倒霉的侍卫之外,还并没有其它的侍卫进来,这才放心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里正是她想进入的天地玄黄的玄字层,也就是她为什么要兜兜转转花费这么多的心思,从天牢后墙进入的原因了。
其一,天牢前的侍卫众多,她不多的幻香她不能保证每一个都能毒到,而且空间太广阔的关系,幻香会被挥发的太快,恐怕她还没踏进天牢一步,就已经要死在没吸到幻香的侍卫的手中了。
其二,从后方攻入,让前方的侍卫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无法确定她的正确方位,或者干脆说,无法确定她是否无恙进入了天牢,而待他们排查下来的时间,她恐怕已经做好自己所有的工作了。
其三,黄字层的入口太过险要,她根本通不过黄字层内的暗卫审视,而黄字层外围又是一直深入水底的,先不论霹雳火会不会被海水浸湿失了效用,单是水中的悬浮力,就不可能让霹雳火发挥到撞击点上,继而得以爆炸。
何况,就别提现在还有一群喂不饱的虎鲸鲨了。
所以,综述以上几个观点,进入与黄字层相邻的玄字层,炸出一条新通道,才是最佳最快的选择。
故,骨银银二话不说,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只陶罐,就朝墙角处的地面砸了下去!
登时,火光四溅,碎土横飞,轰响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片刻的光景后,当轰响声与烟尘渐渐消弭时,便将地面上被炸出的大坑显露了出来。
骨银银没有急于跳下大坑,而是将百宝袋里剩余的一两只玉器瓶子拿了出来,迅速的投掷进了大坑之中。
下一刻,只听下方传出几声好听的碎玉声响,紧接着,又是三两声爆破声响,虽然响声不及霹雳火的响声大,但在寂静如死一般的地牢中来讲,动静仍旧相当的大。
不久后,下方便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和零星的急迫说话声:
“有外敌入侵,准备御敌!!”
“不对!敌人没有进入,啊!这是毒雾,大家快捂上口鼻!快!!”
倾听着下方响动的骨银银,微微抿了抿唇,莹绿的眸子映衬着残余的星点火光,就像有一簇簇妖火在瞳孔中燃烧了起来,“好戏,不过才刚刚开始。”
没想到,她的话音才刚一落下,下方很快就传来一阵兵刃交接响声,其中,还不乏有人的疯狂嘶吼声,和惨烈的叫声。
骨银银闻言,这才慢吞吞的以手做扇,挥了挥炸出的洞口上还漂浮的零星尘烟,遂,她墨扇一般的双睫垂下,将冷淡的视线随之投下了洞口的下方。
只见下方正恰好就是黄字层的,暗卫守候着的栅栏大门前。
而此时的栅栏大门早已不复当初的森严风光,一片狼藉不说,那些曾经井然有序守候在门前门外四面八方的黑衣暗卫们,此刻竟然疯的疯,癫的癫,不是挠墙就是在掰断自己手中的武器、撕扯自己的衣服,甚至还有的在自相残杀!
“毒气弹的滋味可好么,各位宫狱的走狗。”骨银银见状,不由冷冷的扯了扯唇,冷笑出声。
没错,她将幻香和少量的炸药融为了一体,制作出了做工更加复杂的毒气弹。
原因,自然是因为幻香如果用点燃的方式,燃烧速度太快缓慢,在这与时间争生死的行动里,这绝对会成为一个致命的弱点,恐怕香料还没燃起来,她就已经成了这群武功高强的暗卫们,手下的亡魂了。
况且,她之前去过地底天牢,深知里面的空气十分的不流通,就算幻香及时的燃烧了起来,没有流动的空气,它们根本难以得到最好的散播,届时没等暗卫们摄入这些幻香之时,她这个点燃幻想的始作俑者,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只有毒气弹,不但可以借助爆炸的影响力,快速的将毒香传播,而且不需费时又费力的去点燃它。
不过,以上都不是骨银银她最想要的,她最想要的是,并非让这些暗卫中了毒香,成为只深入到自己幻想中然后慢慢死去的死人,而是她既要用幻香麻醉他们的神经,又要用弹药的爆炸力崩坏他们的神经,从而已达到让他们现在所呈现的疯狂状态!
其用意,自然是……
——题外话——
还有两更~以后更新时间为凌晨十二点哦~介样亲们就阔以熬夜看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