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以前的心思也最是单纯,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自己总有一天会焐热白战的一颗石头心。
苏棠曾无数次设想过,她和白战会成亲生子,恩恩爱爱,携手白头。
只是事到如今,这样的念想已经成为奢望,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了她留恋的事和舍不得的人。
即使如此,她还是喜欢他,只不过是变得更加理智,不再去奢望白战的回应。
再者,面对白战的冷嘲热讽,她也没必要再装着一副自己刀枪不入的模样,她的骄傲和自尊已经不允许自己在白战面前这般低微了。
似是难以接受苏棠如此冷淡的态度,白战一愣,却反常地敛了凌厉的气势,后退两步靠在树干上。
他本向说点什么缓解下两人间这忽而冷起来的气氛,但出口的话却已经习惯性地不客气地讽刺着苏棠:“你真的要去刺杀献王?就凭你这点能力,献王那种人是你能杀得了的么?”
白战大半身体都隐在影影绰绰的树影中,苏棠看不清他是何表情,冷笑了一声:“你连我‘这点能力’都胜不了,又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
不等对方说话,苏棠又主动缓了语调:“楼主答应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完成之后我便不再是绝杀楼的人,绝杀楼的一切于我也再无干系。”
对白战,她到底还是狠心不起来。
但是今天,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她去做这件事。
闻言苏棠要离开绝杀楼,白战心脏莫名其妙一紧,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讶异,语气反而比苏棠方才更冷淡:“你要离开?你能离开么?”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逃离过绝杀楼,逃离无异于背叛,就算能逃脱第一次“围猎”,然而绝杀楼的绝杀令却是要背负一辈子的,无论你逃到哪,绝杀楼的杀手都会如影随形,根本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
白战和苏棠都参与过“围猎”,当时苏棠故意放走了那个背叛者,不过在绝杀令发出的第二日,那人便被人杀死,据说是死无全尸。
对绝杀楼里的人而言,活很不容易,但死更不容易,白战相信,那人死前定是受过了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才一命呜呼的,他不相信苏棠不清楚这一点。
然而,苏棠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说了出来,势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是,最让白战无法接受的是,苏棠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在他面前透露过。
明明苏棠之前是那么信任他……
这一点,白战倒是猜错了,怎样离开绝杀楼苏棠尚未准备完全,宫霓裳就自动给了她这个机会。
也许是因为上次她在宫霓裳面前的那一哭,也许是宫霓裳觉得她死期将至,得发挥她最后的价值,但不管结局怎么样,她今夜去定了,虽然目的并非是刺杀。
“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你不也想说我这次任务就是去送死么?就算没有一点希望又如何,我总要搏一搏。”
苏棠说的云淡风轻,她从前很少把生死挂在嘴边,因为她很清楚,从她活着通过“天择”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生死和自由就不再由自己支配,要么生要么死,再无别的选择。
白战轻哼一声,继续冷言嘲讽:“哼,原来你早已做好这种打算,但是今天只要我不放,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见白战没有丝毫要放自己过去的模样,苏棠握紧了手中的剑,凝眉开口:“白战,你知道,我与其他人是不同的,我身上并没有背负着那些血海深仇和必须要变强的理由,若不是楼主一开始用我娘亲来牵制我,我根本就不会成为今天这样的我,我不想再杀人了,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想和你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
苏棠终究还是无法把心中的渴望说出来,人都是自寻烦恼,她亦不除外。
一阵冷风呼啸着袭来,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两人的衣袂一白一黑随风而动,似乎都已经和昏沉的夜色混为了一体。
白战沉默良久,就在苏棠抬脚准备走的时候,才沉声问道:“献王是什么人你不是没听说过,楼主让你一个人去刺杀他,压根就是不想让你活着回来,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要去?”
听完白战的话,苏棠顿时感觉有些好笑,以前可没见过白战这样担心过她的生死,便笑着调侃他:“白战,你今天晚上太啰嗦了,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