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这柄剑，他王源就什么都不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可是他却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反抗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不要说县尊圣族的身份，就意味着对平民的权威与与身俱来的高人一等——更何况，擒住他的这两个县尊手下本身就实力出众，空手的话王源想赢他们也不是易事。
不甘，屈辱，愤怒以及一丝无奈与迷惘。
王源不知道究竟是哪种情绪。
县尊看在眼中，脸上却只是轻蔑的一哂。
就在这时，山下一群人，簇拥着抬着许多不明的物事上来了。
众人看去，原来是兵器架子。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拐子流星——品类繁多，应有尽有。
领头的小跑过来向县尊通报。
众人都不解其意。
县尊摆摆手让他下去，道：“真是扫兴——今日原本是想按州府的规矩来三局的比斗，我连兵刃都给你们带来了，却出了这么个事，唔——”摇头不快。让人把王源放开了。
“剑你是拿不回来的。”县尊盯着他的眼睛道：“没有人贪你的东西。这本就是天子的剑。你留不住的。——权且当你是自己献给朝廷的，我给你个补偿吧，今日的第一，给你了。”
县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定做总比第一了？
王源刚刚还要被押做阶下之囚，现在突然又成了总比第一？他有些不摸不清头脑，看着县尊，有些发愣。
同样摸不清头脑的，也有大师兄。他自己早先就说过，身体每况愈下，这一届本已不打算继续在总比的擂台上继续比下去，把第一这个位置让给后~进的师弟们是他的心愿——如今这个人是王源，就是县尊不说，他也乐见其成——
可是，县尊为何要自作主张，直接许给王源呢？
“开春之后，自己去衙门拿了公告，去州学报道去吧。”县尊对王源随意道，挂着高深莫名的微笑，站起来，对师尊道：“今天多有叨扰，我这就告辞了。”也不打算问询对方的意见，一个人就把这件事拍定了。
王源还在发呆，大师兄眉头紧锁着思索着这件事——
“州学……”他喃喃着。
看着县尊的背影，大师兄忽然抬头道：“县尊请留步——”
“何事？”
“恳请县尊收为成命——我这小弟，还没有担当宗门第一的能力。”
“哦？”县尊转过身来，笑笑道：“小岳可是久居第一，如今要让出来了，有所不甘啊？”
“县尊认识君实这么久，应该知道君实不是这种爱慕虚名的人……”大师兄苦笑道：“我只是担心，要是王源真成了第一，这一去建邺，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大师兄的“回不来”，当然并不是说回不来家。
县尊有些惊讶，然后恢复了笑容，淡淡道：“何出此言？”
大师兄避而不答，反问道：“县尊请直言——是不是琅琊开国郡侯家的小侯爷……已经回到了州学？”
县尊见对方这么快联系了前因后果，免不得露出欣赏的神色，直言道：“不错。”
他二人的对话，没人听明白了，王源木然地转头问身边的五师兄道：“他……是谁？”
五师兄看了一眼县尊，小心翼翼道：“小琅琊侯家是南都最声名赫赫的家族，在朝、在野都只手遮天。”
“他既然是开国郡侯之子，还去州学做什么？”王源迷惑道。虽然对爵位什么的都不了解，但王源起码知道“世袭罔替”这个道理，有世袭的爵位，自然不需要去州学之类的地方寻求进身之阶。
“他这样的权势地位，自然不是去求学的。”有县尊在场，这种事情不能说得太清楚，五师兄在他耳边道：“……名为求学，其实是……寻找‘炉鼎’……”
王源悚然一惊，虽然五师兄说得隐晦，但他还是一下明白了！
凡人冶魂锻魄，靠的是天地的灵气自己炼化，这个过程非常漫长——但“圣族”们，却有一条捷径！
那就是吃人！
直接炼化生人的七魄，化为己有！这可比自己慢慢炼来得快多了！
由其是拥有高修为、更多魄力的生人，最好！
只是现在圣族作为天下的主宰，再做这种事情毕竟上不了台面，只能暗地里做——
可是凭小琅琊侯家的权势，他这样做了，别人又能怎样？
五师兄继续道：“其人气焰喧嚣，极记私仇。即使是无意冒犯了他的车马，动辄也是乱棍打死。我好像听说，当年大师兄入州学时，不识泰山，‘得罪’了他。当时大师兄也免不了避一避风头，避回宗门……”
是不是真“得罪”，真不好说。还有种可能是小琅琊侯看上了大师兄这副身登六甲的躯体……要是把他给吃了……
五师兄继续道：“小琅琊侯五年前替父出外办事，在庐州遇到刺客，受了重伤，这几年一直都在养伤，没有插手州学的事情了。所以大师兄这几年才敢去……”
王源明白了这层关隘，才知道大师兄为何忧虑了。
只见大师兄对县尊道：“直到去年我在州学听说他旧伤已好，明春就要回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这一回来，与我素有旧仇，王源与我的关系，一旦去州学，他……他怎么可能放过王源……更何况刺客那件事，他对此间已经深恶痛绝，扬言‘杀尽淮水之南’——县尊明知如此，却……却……”
却让王源得了这第一，到时候无异于羊入虎口。
县尊被识破了用意，却很坦然：“本来么，本县必须推选一人，为何不能是他去？——你既已明白我的用意，我也直说了——本县惜才。不想你去送死。今年这个人，无论是谁选去，都是一个‘死’字。小琅琊侯的意思，就是需要各州县的高手——用来恢复他的功力。等这次州学之比过了，他入了东都的国子监后，一切就相安无事了。到那时，你还做你的宗门第一，还去你的州学，一切如常——岂不是很好？”
“是很好。”大师兄叹了口气：“可是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半天没开口的王源此时也沉声道。
PS：用了几个小时，还是写得很慢啊，只能先欠着了。抓耳挠腮一晚了。呃……
感谢书友平生客的打赏！
这一段写过去，我更新快一点。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