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江的功力没来由暴涨,已经有了三品巅峰的迹象,刀身上突地漫出三寸刀气,熠熠生辉,犹如月华流光,极速向殷淞拦腰归去。殷淞先前不曾防备殷江还留有这样一手,大意下几乎吃了大亏,殷淞沿着屋脊疯狂后撤,一路撤到了屋脊的边缘处,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
殷江忽地一个转身,弃了身后的殷淞,又疯狂出刀劈砍殷满,殷满武境不过四品上下,根本不是殷江的对手,顿时剑法散乱,抵挡不住,只好转身跃下房去,跳到院中,避开殷江的攻击。殷江这才转过身,看着站在屋脊上发愣的殷淞,伸出左手食指勾了勾,哈哈笑道:“殷淞,刚才你不是说,让我留下命再走吗?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了,你倒是来拿啊!”
殷淞右手仗剑,左手掐着剑诀,小心翼翼站在屋脊的边缘,殷淞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他不明白,殷江的武功怎么突然之间就变高了。殷江这一顿疯狂的操作,让殷淞突然底气有些不足了,只论武境,殷淞远比殷江高得多,可现在,他竟然丧失了向殷江进攻的勇气。果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殷江勇起来,殷淞就怂了。
出了松华苑,把手下上百精兵再次召唤进了院子当中来。那些精兵听说王爷殷中死在殷淞和殷满的手里,都极其愤怒,这些精兵都是殷中最老带出来的那一批,对殷中的忠诚度还是有的。殷浩望着正在屋脊上对峙的兄弟二人大惑不解,望向洪奔雷问道:“洪老爷爷,三哥的武功为什么突然就高了呢?父王不是说殷淞已经是二品武境了吗?”
洪奔雷端着烟袋锅望向屋脊上正在对峙的兄弟二人,呵呵笑道:“也不知道该说你这孩子聪明,还是该说你笨!殷江这小子先是被打的闪躲,那是因为他对你爹遗留给他的内力还无法完全控制和掌握,就像一个穷小子,突然有了万两黄金,不知要怎么分配,也不知道要如何使用一样。现在经过双方打斗比拼之后,他已经开始慢慢能运用你爹留下的内力了!”
殷浩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把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殷浩忽然又问道:“老爷爷,那我爹给三哥留下的内力,能像这王位一样,被三哥全盘接收利用,让他成为一品高手吗?”
洪奔雷摇摇头,吐出一口烟圈,一脸认真道:“你吃了一块大肥肉,就能立刻变成大胖子吗?如果武功能这么容易传承下来,各派的祖师临死前把内功传给弟子或是儿子不就行了吗?何必又要徒子徒孙好好练武呢?一少部分人是能继承一部内力的,毕竟门派多了,什么奇怪的修法都有,小术小门,自古就有。可即使这样,也不可能全盘接收。”
殷浩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三哥拥有了父王的内力,从今以后就是绝顶高手了呢!唉,我还是老老实实练武吧,看这样子,只有自己练出来的武功才真正是自己的。”洪奔雷瞧了瞧殷浩,刚想打击他,却又忍住了。他本来想说,你小子资质平平,练不成一品高手的。转念一想,却没有把这话说出口,把人一碗凉水看到底,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被殷江一顿爆发打蒙的殷淞终于缓了过来,殷淞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恐慌,疯狂大笑了起来,“殷江,我承认你现在的武境确实比之前强了许多,可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的武功已经有二品境,已经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你现在再强,也不过是三品巅峰而已,还没有进入二品吧?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些?”
毕竟没有和二品高手对战过,同样是心头有压力的殷江扭了扭脖子,望着殷淞的眼睛嘿嘿笑了起来,“你说咱们两个谁高兴的太早呢?既然你有那么强大,又怎么被我逼的连连后退?再说了,如果武境能起决定性作用,父王又怎么会死在你的手里?两个人比武的时候,亮一下武境,武境低的就自动认输好了呗?”
殷江眼神坚毅起来,自己熬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院子里站着那么多江东王府的精兵,他们都在眼睁睁看着现在发生的一切,他殷江若想做他们的王,就得有一个王者应该有的气势。虽然父王的遗命已经明确由他做世子,可是若能在这种时候一战而胜,那将对他未来执掌江东王府大有裨益,人们都会明白,他殷江不止是靠着父亲的荫庇才能做江东王,他自己也是有实力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殷江的心反倒稳了起来,殷江奋勇向前,疯狂劈砍,雁翎刀如蛟龙出水,刀势雄浑,刀刀不离殷淞的周身各处要害,大有搏命之势。已经逃下屋脊的殷满躲到西厢房下,望着屋脊上的殷江瑟瑟发抖,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三哥突然之间就会变得这样强大。
殷淞也红了眼睛,把手中的宝剑舞成一团银色的光幕。夜冷国逃走,程重越反水,这使他和胡碧云之前精心布下的局面优势瞬间土崩瓦解,他若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拿下殷江,就再也不会有机会翻盘了。屋脊之上,兄弟二人奋力相搏,生死相向,刀光剑气纵横,不断有绿色的琉璃瓦被刀气和剑气搅烂,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殷淞忽然喝斥一声,纵身跃入了院中。
殷江尾随掠下,手中雁翎刀不离殷淞的后心。殷淞边招架边向后飘,终于稳稳落在院中,当殷淞的脚踏了实地,心里就踏实了许多,他毕竟武境比殷江高。殷淞狞笑着,把手中宝剑抡圆,十几道剑气构成的银色光环不断向殷江袭去,这可是他苦练了许久的绝技,压箱底的绝学,从不拿出来示人,今天被逼无奈的殷淞终于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殷江被殷淞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面极力以刀气抵挡剑气光环,一面被迫后撤。殷满把宝剑插入面前的地上,大笑鼓掌道:“四哥,妙啊!好功夫!”
殷淞一边奋力挥剑进攻,一面咬牙切齿道:“殷江,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当时若是能乖乖退走,不这么苦苦相逼,我还当你是兄弟!现在,你只有死路一条!”
殷浩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右手忍不住又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剑支援三哥。转眼间,殷江就已经被殷淞逼退到东厢房门口,殷淞的宝剑攻势凌厉,已经把殷江的所有退路都封住,殷江已经没有退路了。殷满看到这个架势,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狰狞的笑意,他娘的遗愿终于要实现了!
身处绝地的殷江忽然怒喝一声,武境再度暴涨,雁翎刀上的红色刀气吞吐不息,殷江的武境竟然和殷淞势均力敌起来。殷淞攻势正猛,陡见这一变化,心头大惊,急忙向后连退几步,由攻转守。殷浩忍不住惊喜道:“三哥太棒了!总是能给人惊喜!”
谁想到,一旁观战的洪奔雷和程重越却对视了一眼,齐齐叹息了一声,洪奔雷更是喃喃自语道:“这孩子太操之过急了,要是能再忍一忍就好啦!”
殷浩不解道:“老爷爷,三哥明明胜利在望,你怎么说他操之过急了呢?”
洪奔雷摇摇头,“你这孩子啊,等有一天你成为高手的时候就知道了!殷淞的武境是自己的,内力也是自己的,收放自如,你看他进可攻退可守就知道了。可是殷江的武境和内力却是你爹借给他的,既然事已至此,何不借此难得的良机磨合一下,稳扎稳打,最后再绝境一击岂不是出其不意?他武境骤然提起,只能短时间内压制对方,打对方个措手不及,等殷淞适应了他的打法,他就有麻烦了!”
殷浩这才恍然。而西厢房根下,殷满也是急的头上冒汗,四哥没能趁机拿下殷江,反倒被殷江一步步倒逼了回来,这如何是好?殷淞更是心里没了底,头上冒出了冷汗。对面殷江的武境两次上涨,现在已经和他持平了,虽然他自己的剑法更高明一些,可是如果殷江的武境能再涨一次,岂不就要超过他了?
可他并不知道,对面殷江也同样捏了一把汗,因为武境虚高,刀法并不纯熟,所以殷江被殷淞一路逼到了东厢房根下。他无奈只能靠强行提升武境来应付一时,武境有所提升是不假,可是现在暴涨的武境就如同一匹烈马一样,难以降服。武境不是他练出来的,远不是他现在的能力所控制得住的。武境虽然看起来像是高手,可是他却缺乏一个真正高手的经验。
殷淞正在着慌,猛然殷江又一刀砍来,殷淞急速闪躲,却没料到殷江的刀气十分狂暴,破空而去,一道弧形刀气把西厢房屋脊上的琉璃瓦斩了个粉碎。殷淞先是被殷江狂暴的刀气吓了一大跳,旋即狂喜不已,原来殷江武境虽高内力虽强,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刀气,不然怎么会一刀斩到屋脊上去。
洪奔雷和程重越一起摇头,殷满不明所以,吓的二目如灯,赶紧逃开,他身后的那些刀客剑士们也纷纷跳到了一旁,才没被屋脊掉落的碎瓦砸到。那些碎瓦都掉在了地上,地上腾起阵阵尘灰。殷满急坏了,生怕殷淞输掉,可是见殷江的刀气如此猛烈,殷满实在没有勇气再冲上去,殷满心中暗道,这刀气要是撩在我的身上,管保十死无生,殷满心中有了惧意,开始琢磨怎么样才能逃走。
殷淞稳了稳心神,迅速调整心态,剑上再度加力,既然殷江对刀气的控制力很差,那自己也就不用怕他了。殷淞的剑身之上,银色剑气暴涌,疯狂向殷江进击,看得程重越和洪奔雷连连点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反观殷江,虽然武境涨上来了,可是自己却拿捏不住这些狂暴的内力,一道道外入的刀气四处乱飞,不是猛了,就是过了,就是打不中对面的殷淞。更可笑的是,虽然没伤到殷淞,却把殷满身旁观战的刀客和剑士打伤了好几个,那些刀客、剑士连连叫苦,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这些人早就逃之夭夭了。有聪明人就跑去取来盾牌,试图抵挡殷江外放的刀气。
殷淞一见如此,心中狂喜不止,抛去心中所有的包袱,不断抢攻,殷江又再度被殷淞压制回东厢房下。殷浩在一旁唉声叹气起来,洪奔雷却扑哧一起笑了起来。殷浩无奈道:“洪爷爷,你又笑什么?”洪奔雷向殷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度望向对战的兄弟二人。
猛然间,殷江忽然一记刀波横斩,斩向了殷淞的腰间,殷淞出剑去挡,当一声响亮,殷淞被震退出三四丈远,手中的宝剑也被刀气斩断了。殷淞被震的虎口发麻,殷满比殷淞还要吃惊,殷浩却又在一旁兴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洪奔雷拍了拍殷浩的肩膀,端着烟袋锅哈哈笑道:“小浩子,你看到了吧?殷江的确是控制不住那些暴躁的内力,那虚高的武境和内力都是不稳定因素,可是对于殷淞来讲,那也是他的不稳定因素,因为寻常比武可以预测对手的攻击方向,可此刻他却不知道敌人的刀气会斩向他哪里,也不确定这一刀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伤害,现在连我也不确定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了!”
殷淞正在气急败坏,眼明手快的殷满马上又丢给他一把宝剑,“四哥接着!”殷淞掠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滚,接住了宝剑,借势再度进攻,只是他又小心翼翼了起来,因为殷江这忽高忽低忽强忽弱的武功把他弄的实在没脾气。
又打了三个回合,殷江的红刀气忽然再度暴涨,而且撩到了殷淞的左肩膀,幸亏殷淞躲得快,不然这一剑就要斩断他的左臂。殷淞的左肩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殷淞弃了剑,逃回殷满身边,捂着肩膀大叫,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殷江哈哈大笑起来,讥讽道:“殷淞,你输了!”
殷淞又气又急,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殷满也是一脸沮丧,但仍是命手下人给殷淞包扎伤口。殷浩和他手下的精兵们一起举刀欢呼起来,“世子千岁!”殷江却感觉体内的内力在丹田处无法控制,像要爆炸一般,痛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洪奔雷微笑着走到殷江身旁,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小子,表现不错,洪爷爷喜欢!”洪奔雷的手甫一接触到殷江的身体,殷江顿时感觉到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内力在体内经脉中流转,压制住了他体内那些暴躁的劲气,将之归拢收纳到丹田之中,殷江顿时感觉体内轻松了许多,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殷浩和手下众人正在欢乐,忽然一个王府管事撒脚如飞跑进院来,疯狂跑向了殷满,附在殷满说了几句话,殷满面有喜色,大声问道:“当真?”那管事的点了点头。殷满仰天狂笑起来,“殷江啊,殷江!你今天死定了!”
众人见殷满由悲转喜,正不知所以然时,忽然身后有人厉声吼叫道:“圣旨到!江东王第六子殷满接旨!”众人都回过头去,只见十余名盔甲鲜明的精锐禁军在前开道,一名着蟒服的大太监衣冠鲜明,昂然而入,大太监身后有两名小太监和数十名禁军随行。
殷江的脑子嗡的一下,面如土色,望着同样惊骇的殷浩,脱口而出道:“完了,册封老六为世子的圣旨到了!”
殷浩怒道:“三哥,不要忍了,我们现在就动手吧!把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只要殷满死了,你自然就是世子,有圣旨也没有用!”
殷江摇了摇头,沉下脸道:“先不急,静观其变吧!传旨人多半也被殷满收买了,不然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这个时候赶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