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兰,你已经开始为乞巧节做准备了?”
艾澜与晏晓诗回到梵语居,甜杏瞧见艾澜手上拿着的一整套绣花针及各色绣线时,惊讶地问道。
艾澜一怔,随即便明白甜杏说的是什么了,不过晏晓诗显然不明白:“什么乞巧节?做什么准备啊?”
“是老夫人刚派了人通知的,今年的乞巧节老夫人会从侯府所有婢女做的绣品里头挑选出三副最佳绣品,给予奖励,最好的一副奖励十两银子,次之奖励五两银子,剩下的一副奖励二两银子。所有绣品都要在乞巧节的前两日送到慈善园的闫嬷嬷那里,今日已经是七月初二了,只有三日的准备期限,逾期不候!”甜杏解释道。
晏晓诗恍然大悟,不过这些与她无关,她此刻只想痛痛快快地品尝美味轩的糕点。
艾澜看了看手中的绣花针和绣线,她能理解成冷平是想预祝她从这次的乞巧节中脱颖而出,故而才送她绣花针和绣线的吗?
艾澜如今已经基本学会了哑姑教给她的所有针法,只不过尚不熟练罢了,出手的东西就不是那么精致,始终比不上葡萄和水梨绣出来的成品。艾澜也明白哑姑的刺绣技艺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必须勤奋不懈地努力练习才成。
艾澜很有自知之明,是以并不打算参加此次的乞巧节刺绣评比,冷平送她的绣花针和绣线也随意扔在针线篓子内,只是将面脂放到梳妆柜上留着她和甘草平日里润手。
婉清居内,一个不起眼的三等小婢女跪在晏晓婉的面前。
“……你可看清楚了?”晏晓婉确认道。
“是,奴婢看得很清楚!”小婢女低着头,怯怯地说道。
“那就好,你继续给我盯着!”晏晓婉心情大好,忍不住转了转手腕上戴着的翡翠玉镯。
“是!”小婢女的头垂得更低了,说实话,大小姐生气时让她害怕,但大小姐微笑时更让她害怕。
“静文,赏她一个荷包!”晏晓婉说道,“好好当差,莫要给我弄出什么漏子来!”
“是!”
又一日午膳过后,晏晓诗带着小白依旧跟在艾澜的身后去绣房。
晏晓诗虽然自己不会刺绣,也不关心乞巧节上的绣品评比,但她却对艾澜绣的东西有兴趣。
“姐姐,你近来打算绣的是什么,虽然你已经绣了一小半了,但我到现在也没看出那是什么!”
“随便绣的,只不过是为了练习哑姑教我的双面绣针法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绣好了送我好吗?”晏晓诗扒上艾澜的胳膊,讨好地笑着。
“不行。”
“为什么?”
“自己想。”
“……好嘛,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将你送我的荷包又送给栋叔叔他们,姐姐,你就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我已经原谅你了。”
“那你是答应将这副绣品送我喽?”
“不送。”
“姐姐……”
无论晏晓诗如何撒娇卖萌,艾澜就是不答应再送她绣品,晏晓诗也只好作罢。
两人快到绣房时,忽见不远处的另一条平行长廊内走来两名二等婢女,那二人正说着话,一时也没注意到艾澜和晏晓诗的存在。
“……你准备绣什么?”
“我最熟悉的还是鸳鸯戏水图,时间紧迫,我只能绣这个了。你呢?”
“我想绣个花开富贵图的,但不知能不能绣好!”
“你一定可以的,你的绣工在我们几个中可是最好的!”
“哎呀,你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再说了,便是绣工再好有什么用,冷管事还不是不稀罕我们的绣品!”
“唉,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冷管事有心上人了,用的绢帕就是他心上人送的,我瞧见了,就一块白布,锁了个边,绣了几条杠,实在是粗劣不堪,但没办法,冷管事就是稀罕啊!”
“也不知他的心上人究竟是谁,真想见见她的真模样,不知是丑是俊!”
“唉……”
那二名婢女唉声叹气地走了过去,始终没有注意到艾澜和晏晓诗。
“姐姐,她们在说冷管事的心上人,你知道是谁吗?”晏晓诗随口问道,她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就是赶上这个话题了。
艾澜微微挑眉:“你一个小姑娘家关心这些做什么?”
“谁关心这些了,只不过好奇而已!”晏晓诗不满地嘟起嘴巴,“再说了,冷管事好歹也送过糕点给我们吃,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了,关心一下朋友也是应该的!”
“荒谬!敢情谁给你吃的谁就是你朋友了?”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
晏晓诗想反驳,但又拿不出有力的论据来,只能讪讪地住了口。
也是巧了,两人才进绣房的院子,就见刚才被两名婢女谈论的对象自哑姑所在的绣房内走了出来。
冷平似乎也没料到会恰好遇到艾澜和晏晓诗,眉尾动了动,冲晏晓诗行礼:“六小姐安好!”
“冷管事啊,昨儿个多谢你了,糕点很好吃!”晏晓诗就是藏不住话,笑嘻嘻地说道。
冷平一怔,随即便恢复常态:“六小姐喜欢便好!”说着不着痕迹地瞅了艾澜一眼。
他为了要感谢她近来提供给他的一些有用消息而好心好意去排队买的美味轩糕点,她居然直接就让给晏晓诗吃了!虽然说他送出去的东西已经与他无关了,但得知她随意又转送他人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悦!
艾澜的嘴角抽了抽,低敛眉眼,什么都没说。
冷平不便多呆,他此次过来绣房,是侯爷吩咐的,现在他还得去回复侯爷。冷平自艾澜身边走过去,艾澜小声对他说了一句话,冷平走到院门口时顿了顿,很快便又板着脸大踏步离开。
“姐姐,你跟冷管事说什么了?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晏晓诗很敏锐地注意到冷平临走时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艾澜只是让冷平不要再送她东西了,可那厮居然在心里腹诽她不知好歹。
很快乞巧节便到了,这日晨间早膳过后,老夫人特意选择在湖畔的凉亭内公布结果,因为那里不仅凉快,而且可以顺便欣赏湖心盛开的荷花。陈氏、几位小姐以及几位姨娘全都坐在凉亭内,而那些上交了绣品参加评比的婢女们亦全都聚集在凉亭外兴奋又紧张地等待结果。
为了众位主子的安全,冷平特意在凉亭四周安排了数名小厮守着,而他自己亦站在凉亭外十来米处以便随时听候主子们的命令行事。
此次老夫人和陈氏共同选出来三副绣品,一副喜鹊登梅,一副花开富贵,还有一副鸳鸯戏水。
正当老夫人准备让闫嬷嬷公布评比结果时,晏晓婉扫了那三副绣品一眼,而后万分惋惜道:“哎呀真是可惜,有一个人没有参加,不然这第一等的奖励非那人莫属!”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唯有吴姨娘闻弦音而知雅意:“哦?大小姐倒是说说那人是谁,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
“此人乃是二妹妹的贴身婢女二兰,她可是哑姑亲收的关门弟子,哑姑的手艺相信大家都了解,那么她的徒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她这回居然没有参加,不知是不是对老夫人举办的绣品评比一事不屑一顾呢!”晏晓婉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瞄着晏晓梵以及晏晓梵身后站着的艾澜,笑意盈盈的,但眼神却闪着毒蛇一般的寒光。
晏晓婉这回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与晏晓梵过不去,但晏晓梵仍然有些怵她,而她身后站着的艾澜则是面无表情,就好似晏晓婉谈论的是旁人一般。
老夫人虽然觉得晏晓婉这时候出声明显是在刁难二兰,但一听身为哑姑徒弟的二兰并未参加乞巧节的活动,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纵然二兰曾经救过她。
陈氏早就反感艾澜了,如今有人替她出头要让艾澜出糗,她当然乐见其成。
“听晓婉如此说,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二兰的刺绣技艺了!”陈氏温和地笑道。
其他人一见陈氏如此说了,也纷纷跟着附和要见识一下艾澜的绣艺。
“既然大家都想看,那便让二兰将她的绣品展现给我们看看吧!”老夫人说着便看向晏晓梵,晏晓梵被看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想反驳,却硬生生被众人的气势给压制住。
“二兰,你看……”晏晓梵为难地看向身后的艾澜。
艾澜蹙了下眉头,随即道:“既如此,那么奴婢就献丑了!不过奴婢只能拿以往绣的绣品代替,还请诸位稍微等一会儿!”
众人很是不满,但因为是她们逼迫在先,也只能妥协。
见艾澜走了,晏晓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冲着静文一眨眼,静文便离开了凉亭。
过不多久,艾澜便拿了自己前几日绣的一副绣品进了凉亭,直接递给闫嬷嬷。
那是一副双面绣,正面绣着一个安静坐着的七八岁大的女娃娃,漂亮可爱,好似年画上的童女,而反面绣的仍是女娃,只不过动作姿势和表情全然变了,女娃正在草地上跑着,自由恣意,欢快不已。
坐在晏晓梵身旁的晏晓诗嘟着嘴巴,表情郁郁的,因为她早就觊觎这副绣品了,可艾澜就是不答应送她,便是出银子买也不成。
见了艾澜的刺绣,老夫人连声赞叹,说艾澜不愧是哑姑的徒弟,虽然针法仍显生涩,但那只是练习量不够的原因,老夫人觉得第一等奖励应该给艾澜,第二第三,则分别是绣了喜鹊登梅的葡萄以及绣了花开富贵的盼露。
正当闫嬷嬷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再次准备公开结果之际,晏晓婉的声音却再次响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