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在绕过几条狭窄的巷道之后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楼前,陆拾洲抬起头看向一眼望不到顶的大楼,有些意外地皱眉看向身前的顾小满:“这楼有多少层?”
“三百七十二层。”顾小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盖这么高干嘛?”维拉忍不住问道,“这是新建的吧,现在的地球又不存在人口过剩人均生存面积小的问题——”
“当然是在等待诸位的到来之际百无聊赖,只好建造此楼打发时间。”一个绿发的清秀青年从里面走出来,他摊了摊手:“终于见到本人了,陆拾洲阁下。”
“……好好说话行不行?”陆拾洲无语半晌,随后才吐槽道。
“我还以为你会比较习惯这种说话方式?”来人挑了挑眉,“这几天我拜读了一下你的大作,基本都是文言写的,所以我还以为你是个文雅的人。”
“用文言写是因为可以省很多字。”陆拾洲坦然地道,“阿奇柏德?”
“哇哦,不愧是博士,这样就认出来了——”话虽如此,但阿奇柏德一点意外的样子都没有。
陆拾洲没再说话,她和阿奇柏德用通讯器交流过,虽然是军用机载通讯器,但声音的保真度很高。她听过阿奇柏德的声音,没道理会忘记。
“并不是本人吧——”一边的维拉忽然气定神闲地开口。
“这不是凭借一己之力捣毁了莫斯科地下工厂的维拉小姐吗?幸会幸会——”阿奇柏德像是才看到维拉,相当礼貌地露出微笑。说完他向顾小满使了个眼神,顾小满会意地点点头,随后进入酒店内部消失了。“接下来由我亲自担当诸位的接引人,会议室在顶楼,请随我来电梯。”
虽然坐电梯的风险很大,不过三百七十二层楼梯,等她们走到天都该黑了。陆拾洲深沉地叹了口气,接着转头看向安菲萨,虽然她没明说,但眼神不言而喻。
“走楼梯。”安菲萨像是没看到她的眼神,异常冷静地道。
“你们去走楼梯吧,我要坐电梯。”陆拾洲相当坚持。如果阿奇柏德要对她怎么样,等她走到顶楼也是精疲力尽,成为拖累。而且阿奇柏德费这么大力气设下这样一个局,大概也不是为了亲手除掉她。
安菲萨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转向维拉:“你走楼梯,我陪博士坐电梯。”
阿奇柏德笑而不语,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是我走楼梯?你自己去走楼梯啊,我陪博士坐电梯。”维拉当然不乐意了。
“……我们改在六楼吧。”陆拾洲无奈地扶额。
阿奇柏德笑眯眯地点点头:“好,走楼梯?”
“楼梯。”安菲萨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安菲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啊。”阿奇柏德背着手向里面走去,上扬的语调显示出他愉悦的心情。“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真容吧,真是让人开心啊,各位都是这么漂亮的人——”
安菲萨皱起眉,她瞥了阿奇柏德一眼,语气很是认真:“别那么叫我。”
“彼此彼此。”陆拾洲一点也不谦虚地道,事实上阿奇柏德的样子还是挺出乎她的意料的。只听声音原本以为他是个精明强干的大叔,但是没想到正体却是个看似温顺无害的小正太。
不过刚刚维拉也说了他不是本人,陆拾洲皱起眉来。眼前的阿奇柏德的存在的确有一种违和感,如果说是全息投影技术,但是从光影分析,这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确实存在的人。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果然和传言中一样呢,只有博士一个人能叫的称呼,特工小姐你还真是煞费苦心。”阿奇柏德唇角的笑容稍有几分嘲讽,不过转瞬即逝,又恢复成可爱的表情。
“嘛,能做出这么娘炮的念相,也是为难你了。”一直被忽视的维拉一副与阿奇柏德很熟的语气说道。
阿奇柏德微微一笑:“维拉大人别这么说,主人倒是经常提起你,说你曾经是他最爱的人。”
“所以真的是西尔维斯特在这里咯?”维拉无视安菲萨与陆拾洲同时投过来的同情的眼神,继续与阿奇柏德对话。
“维拉大人何必明知故问,主人非常期待与你正式见面的那一天。”阿奇柏德说着向她举起手掌,“在此以前,维拉大人请安心地留在这里,我不会伤害你的。”
维拉的脚下骤然出现一个黑色的窟窿,随后一道黑色的光芒笼罩过来,她整个人就消失在其中。不等剩下两人说话,阿奇柏德又转过身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不用担心,没有主人的准许,我是不会伤害维拉大人的。同样的,博士,如果你合作,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说着他停下脚步,打开了一间房间的门:“请进。”
“你们一早就知道维拉的身份了?”陆拾洲本来一只脚都抬进去了,但是安菲萨掌住她的肩膀,自己先走了进去。
然而不等陆拾洲进去,门陡然合上随后消失,面前只剩下一堵空白的墙壁,阿奇柏德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要和你单独相处可真难啊,博士。”
尽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过陆拾洲依旧很镇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以及,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吗?”
阿奇柏德打了个响指,一把椅子出现在陆拾洲身边:“请坐。”
陆拾洲也不客气,把背包挂在椅背上,随后自然地坐了下去。整栋楼层中的东西开始不断变换,楼梯消失,天花板与地板都变成了纯白的颜色,接着整个空间被封闭起来,一丝缝隙也不留。她抬起头看向阿奇柏德:“这里面能正常呼吸吗?”
“当然,特意为了您进行了改造,毕竟我已经预料到了这会是异常漫长又艰苦卓绝的战争。”阿奇柏德说道,“至于您最开始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您了。主人与我们几位统治者同样可以共用一个大脑网络,在我见到维拉大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从主人那里得知了维拉大人的真实身份。”
“你为什么叫她维拉大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奇柏德要对自己有问必答,但陆拾洲也没空想那么多,既然阿奇柏德愿意说,那她当然也不介意问下去。
“主人在母星原来是皇家骑士团团长,维拉大人是席位第一的守护骑士,地位在我们之上。”阿奇柏德说。
“然后你们的主人,西尔维斯特与维拉有一腿,但是西尔维斯特因为某种原因流亡到地球来了,他谋划了三个月最终占领了地球。维拉没和他站一起,她是来追杀西尔维斯特的。”陆拾洲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出来。
阿奇柏德沉默了,这种智商压制的世界还让人怎么玩?陆拾洲现在身陷囹圄,从进来到现在只言片语的交谈中就把事情推测地八/九不离十,难怪主人想要她成为变异者一员。要完成主人的目标,陆拾洲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我说对了?”陆拾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仰起脸看着阿奇柏德,“真狗血,你跟着这么一个上司有前途吗?还有更大的目标?我觉得征服地球就够呛……这是分分钟被玩死的节奏啊,少年。”
“人类这种卑鄙低劣的生物,一定要从地球上消灭掉。”阿奇柏德不屑一顾。
“卑鄙低劣?呵——”陆拾洲冷笑一声,“换个好听的说法应该是足智多谋吧?是谁蛰伏三个月一言不发练个宣战书都没有就发动战争?是谁罔顾自由个体的意志强行感染一个种族培养军队?如果说地球的所有权是你口中的主人的,如果说地球所有生物生长到现在都是靠着你主人饲养至今的,那我无话可说,臣服于一个侵略者没有智慧的可悲的力量之下,还敢谈消灭这个星球的原主人?一群没有任何道德概念也没有三观更没有智商的乌合之众,就凭你们?想征服地球?不可能——”
“别忘了你现在是阶下囚,博士,说话最好放客气点。虽然主人有令不能杀死你,但是他并没说不能让你乖乖听话。”阿奇柏德伸手捏住陆拾洲的下巴,他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只剩下狰狞的表情。
陆拾洲依旧保持着轻蔑的微笑:“那你倒是试试看啊,让我乖乖听话。”
阿奇柏德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注射器:“如果注射了这个你还能活下来,那么你自然会听话了。如果你没能挺过来,那我也只能对主人的损失表示抱歉了,毕竟你是绝对不会为我们所用的对吧?”
陆拾洲还没回答,阿奇柏德已经将针管扎进她的颈部血管,将试剂推了进去。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咬紧了下唇,阿奇柏德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地拔出针管扔出去。他握住陆拾洲的手臂将她提到眼前:“一百毫升提纯的D612,博士你应该很熟悉吧?那么我们两天之后再见——”说完他松开手,陆拾洲就像断线的提线木偶一样摔了下去,她睁大的双眼失神而空洞,呼吸轻不可闻,白色倒映在纯黑的双眸里,像是一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