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尘从凳子上起身,面无表情,她很吃惊,谁都不知道她出了宫,以为做的够隐蔽,没有想到竟被一个常年不出户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今日请我来此地,就是为了揭发我?没错,我是出了宫,你现在就去告诉陛下,说鸿王是我救走的。”
“你就这么认命?我话才说了一半。依你的为人,我不信你会背叛与上官浩轩,而且你跟浩鸿素无认识,你又干嘛要帮与他的。我只想知道,你那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丽姬走到郁尘旁边小声道。
“姐姐就如此相信我的为人,那~那我也不瞒您说,我确实出了宫,我听到后山有动静,我就翻出了皇宫,可是妹妹不解,这个时候姐姐怎会在哪?”
丽姬被郁尘如此一问,忙将眼神撇过道:“当时丽华殿走水,我便出来透个气。”
“原是这样,而且说起那块竹玉,哎!一月之前便丢失了。就算我有心要放上官浩鸿走,也不至于如此不谨慎。”郁尘这会子将压抑在心中的事都说了出来,她也不管丽姬信不信。
丽姬停住了手,打着眼珠寻思道:“如此说来是有人想陷害你,可谁又那么大胆子,敢放走浩鸿。”丽姬顿了顿道:“你跟我说了,也亲口承认了你出宫的事,你就不怕我去跟那上官浩轩说。”
“姐姐不会,若是姐姐会也不必将我请来这,我不知道你身后目的,但我信,就好比我也姐姐一样。”
郁尘淡淡而言,她望镜子上照了照,青丝绾成了云顶发髻,淡雅,清丽,连自己差点也认不出,就是这身上的长袍实在不搭,没想到丽姬绾发的手艺这如此之好。
丽姬拉过她瞧着她的容貌,又是一番打量,不由的点点头道:“妙,这岐国若你称倾国倾城,那没有第二人敢称。
我不知道你是何身份,在你身上我总能感觉到桀骜,说上官浩轩放不下架子那是因为他是帝王,可你呢?
你为什么放不下架子?鸿王被劫走那天晚上,你把浩轩置之门外,这些话你怎么不跟他讲呢,你大可解释啊?”
郁尘轻轻咬了咬下唇道:“我放不下架子?是啊,我可以解释的,我也想解释,当开门的那刹那间,我后悔了。
这么晚我失踪了,他连一句关心我的话都没有,一开口便质问与我,这说明什么,他对我不信!丽华殿走水他火烧眉心,那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了,忙扶手道:“天色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她起身要走,也许心里安奈不住,这毕竟是丽华殿,且在丽姬面前说这些不太好,会觉得她矫情。
“不想知道我是谁吗?”丽姬的话使郁尘驻足了脚步。
“我是华王爷的女儿,丽华郡主,是上官浩轩的表姐。你放心,我与他无任何男女之情。”丽姬看出了郁尘在吃醋,可没有想到她醋味这么大。
刹那间郁尘瞪目结舌,她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竟然变成这样,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心胸如此狭窄,为了这么点小事都要计较到底。她情绪有些尴尬,觉得无地自容,忙打开门便出去了,步伐很快,依然是无脸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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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殿中近日冷清,少了一些气氛,堆积如山的折子加上压抑气氛,整个殿看起来死气沉沉,浩轩去过雅轩阁,没过多久就回殿了,总在那里找不出那种感觉。
那种使人身心愉悦,轻松万分,多年来不知道是他不常去后宫的缘故,还是他们上官家祖上香火不足,从登基到现在竟没有一个子嗣,好不容易旗亚有了身孕,可这心里头不知道为何总是平如水,好似孩子跟他无关紧要一样。
拿起笔刚要批阅奏折时,李公公扶手进殿“陛下,丽姬娘娘来了。”
“噢!”浩轩诧异着,丽姬向来不爱出户,今日突然来访,不知道所谓何事?他放下手中笔传丽姬进殿。
从殿外走来一人,一看便知道是谁,她容貌未改,比之前平静了许多。昨晚丽华殿走水,浩轩赶去丽华殿时,火已经扑灭,问题不大,只是烧了一点边缘,见屋内青灯照明,便留了脚步,他不想去打搅了丽姬。
有一年未见,她依旧是原来那个丽华郡主,还是如往常一般走入殿中不行礼数,随意找了个凳子就坐下,简直目无君王。
可浩轩又能把她如何!她是华王爷的独生女儿,似如珍宝。而且他们打小玩到大,又是他的表姐,他欠华王爷太多了,对丽姬有着亏欠与尊重。
浩轩离了案几走下台阶,双手负身后走到她面前“表姐不是常年不出户嘛,今日怎么来紫云殿了?还真是罕见啊!”
“姐姐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固然有事,不过陛下不欢迎嘛,不打紧,我可以走,只不过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郁尘昨晚去了哪里……!”
丽姬脸上扬起一缕笑意,说着就要走,浩轩拉住她“你刚才说什么,你知道昨晚郁尘去了哪里,哼,朕不信,她连朕都不肯说,怎会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朕就会放过上官浩鸿。”
丽姬猛的甩开他的手,很明显被惹怒了“别一口一个上官浩鸿,上官浩鸿的叫,你要知道他是三哥。”
浩轩才不管什么三哥,他只认他的江山,不管是谁来侵犯,都不放过。
可他很想知道昨晚郁尘去了哪里,只要知道去了哪里,心中的那些疑问全部落下,他坚信郁尘不会背叛他,可那玉佩的事,终究让他心有疑惑。
“上官浩轩啊,上官浩轩,你不仅怀疑你的兄弟,还怀疑郁尘不成?你的眼中全是你自己,你那江山不成?”
丽姬的话一字一句专入浩轩内心,他有他的难处,郁尘不肯说,他又猜不透,试问哪个帝王不看重江山。
那可是天下,而他是这岐国的主,岐国比不上长安之大,他把这岐国的锦绣江山看得比谁都重要,无人能动弹,也不允许谁来动它。
“只要,只要你告诉朕,郁尘昨晚的去向,上官浩鸿在刑部也会少受些苦。”浩轩以浩鸿的性命来危险丽姬,他知道只有这样,丽姬才会无可奈何。
丽姬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修拿浩鸿来说事,好!既然你说了,那便是金口玉言,我也知道你说出去的话,是不会收回的,你可要记住你所说过的话。郁尘昨晚在我那里。”她扬起头说得很是轻巧,让浩轩半信半疑。
“她在你那里,你把朕当做什么了,无知黄口小儿吗,她怎么不跟朕讲呢?”浩轩白了一眼她,双手负背,独立一旁。
丽姬当然知道他并非无知幼童,只不过眼前人疑心病太重了,已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别人不知道郁尘的心事,难道你还不了解她吗,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试探你,试探你到底信不信她,你别忘了她也是女人啊,一个女人要是吃起醋来,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更别说这样的事了。
对了我奉劝你一句,你若是还想要郁尘,你最好别告诉她我今天跟你说的事,你得彻查此事,据我怀疑,是有人想陷害她。”说罢她甩过云袖向殿外走去。
丽姬的话谈不上确凿,但深入他心,丽姬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与郁尘相处数年,多少有点了解,可能是太过焦虑,仅区区一块玉佩让他不知所措。
丽姬的话让他安心不少,他觉得此事并非简单,是应该好好彻查此事了。
殿外一个宫女端着茶走过来,这宫女是新来的,不太懂规矩,她并没有将茶放到案几上,而是走到浩轩旁边欠了个身道:“陛下请喝茶。”
浩轩一挥袖子打翻了宫女手中的茶,热茶洒在了宫女手上,一声碎击声,清脆的打破宁静良久的紫云殿,李公公匆匆跑来殿内,见地上的碎片与洒了一地的茶,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宫女委屈的小脸,缩着身子跪在地上求情着:“奴婢错了,情陛下恕罪,清陛下恕罪。”
“笨手笨脚的,连端个茶都不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李公公看了一下浩轩的脸色,给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走出了殿。
李公公单膝与地道:“陛下,那宫女是新来的,做事毛手毛脚的,没烫到您吧!”
浩轩站在原地,恍惚想起了什么,方才的情景怎么那么熟悉,他举起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头口中喃喃道:“哎,朕真是糊涂啊!”
话罢他跑出了紫云殿,李公公本要紧跟上去,被浩轩拦住道:“朕去清尘殿,你们都退下吧!”
李公公不放心,若是浩轩出了什么事,他们有一万个脑袋也承受不起啊,于是叫了两个身手敏捷的小太监远远的跟着他。
夜空中下弦月照在水中,映出一弯月,隐隐约约在水波粼粼中,以前他走到哪,身后总有一帮人紧跟着,今日放纵一会,也不为过之,其实当一国之君很累,可它又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有时候独自走在月夜下,心会不由的平静下来,前方便是清尘殿,这周围安静的很,丽华殿处于后山脚下,虽隐蔽之处,看似想隐居之地。
可没有这清尘僻静,这竹幽亭还是以往既如,走进亭子抬头望天空,也许是心情的缘故,今夜看着这夜空,是这般的清澈,月是如此的剔透,无一丝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