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顶天几人快马加鞭回到瓦当时,太阳不过才偏西,从早晨他们出门到现在回来也不过三个时辰。守门的兵卒还在奇怪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听到云顶天大喊开门一刻也不敢停息的将厚重的城门打开。
等他们风驰电掣的进了城以后,关门的兵卒才道:“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另一个人道:“咳,管那么多干嘛,咱们守好咱们的城,外面那么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呀。”
先前那人点点头,“不错,至少在这里不用担心丢了性命,唉,这个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覃孤磊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酸软疼痛的,这样静静地躺着说不出的舒服,真想一直这样睡下去......可是他的意识里忽然就想到了小春,不对,小春现在危在旦夕,我怎么能这样躺着,小春,小春,小春你在哪里?
“小春......”等他从床上猛然坐起来时,似乎又觉得那些不过都是一场梦。他伸手抹掉额头上的虚汗,目之所及的却是被缠上白布的双手,是了,这不是梦,是真的。他一把掀开薄被就跳下床来。
然而双脚刚一触地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这才看到双膝的位置被剪开了一个口,上面缠满了布条。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他双手端着一个托盘,看到覃孤磊跌倒在地上也不去管,只自顾自的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一板一眼的念道:“我家老爷估摸着先生快醒了,命我熬了一碗药送来,先生快些喝了吧!”
覃孤磊撑着床沿站起身,那托盘里果然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深知自己此刻应该是在医馆里。他倒也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将碗端起来一鼓作气就喝了个干净,可是......真的好苦。
覃孤磊连连皱眉,等口中味道不是那么苦了才问:“跟我来的可有一个大姐姐?”
那小童将碗收在托盘中准备端出去,“是有一个,当时就快死了。”
覃孤磊心里一紧,急忙问道:“那如今呢?”
小童又一板一眼的道:“先生且放心,我家老爷说了,这位姑娘福大命大,要是再来晚一刻钟,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得知小春平安无事,覃孤磊又将心落回了肚子里。“那位姐姐现在何处?”
小童想了想道:“这会应该是在泡药浴,我家老爷说了,需要在药桶里泡上三天三夜方能把尸毒全部逼出来。”
“那你可否带我去看看那位姐姐?”他还是放心不下,想要亲眼看看小春现在的模样。
小童却是摇头道:“不能,我家老爷说了,先生的伤虽不是要紧,但醒后还是要卧床休息。”
覃孤磊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看着那小童关门出去才慢慢回想起自己背小春下山时的情形,用疯魔都怕是不能够形容他,可是那时,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一心想着快些再快些。他怎么可以失去小春呢?
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那种强烈的后怕到现在想想都是嘘嘘不以。如果没有小春替他挡下了那野狗首领的攻击,此刻生死不明的人应该是他吧。想到这里他又重新穿好了鞋,慢慢的出去了。
这里应该就是瓦当最大的药堂回春堂了。而他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回春堂的后院,供人住宿的地方吧。他抚着墙慢慢走了,也不知小春是在什么地方。
正当他觉得快要失去耐性时,前面的一个人影引起来他的注意。
“琼琼。”那不是他的小妹吗?
覃琼琼闻声转过来,叫了一声二哥就走到他面前,将手里捧着的包袱背在背上腾出手来抚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啊二哥,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覃孤磊摇头:“我没什么事,我只是担心小春。”
覃琼琼道:“二嫂现在没事了。不过当时真的好吓人,我还以为......额,听岳师姐说当时银针放出来的血都是又黑又臭,倒进药桶里的药一会就被染黑了,换了好多次了。”
覃孤磊皱眉,看样子也不知道小春到底伤的有多严重。那尸毒想来应该也很霸道。
覃琼琼看他一副担忧的样子,马上改口说道:“不过二哥你也别太担心了,二嫂吉人自有天相,这会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那老大夫说泡完三天就没事了。你看,我都把二嫂的换洗衣服送过来了。”
覃孤磊点头,小心也是,小春需要在这里治疗三天,衣服什么的也是要换的。二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小春治疗的那个房间。只见诸葛锦,兰若幽,岳七秀和穆菲嫣都在,倒是没有看见自己的大哥和冷凌二人。
“覃少侠,你怎么来了?”还是穆菲嫣第一个发现了他。
覃孤磊道:“我来看看小春。”说着慢慢的走了进来,这个房间不大,没有床榻,中间只有一个大木桶,用一面素锦织就的屏风隔空。而小春就穿着中衣泡在里面,蒸汽袅袅,连带着小春的脸也是若隐若现。木桶中的药水一直漫到小春的胸口,而小春就这样毫无知觉的靠在木桶边缘,本来褐色的药汤,慢慢的就变成了黑色,而且还隐隐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味道。
“快,快换药汤,变成黑色了。”诸葛锦一直在观察着木桶里的情况,见此大声喊了出来。岳七秀连忙在另一边用一个木瓢把桶里的药水要了出来,而正在这时,凌洛北又提着一桶新的药水进来,穆菲嫣连忙接过小心翼翼的把水倒进浴桶里。凌洛北站在屏风外接过换出来的黑色药水又出去了。
覃孤磊问:“一直都要这样换药汤吗?”
兰若幽道:“现在都已经好了许多,刚开始跑的时候人刚进去水就成黑色的了。”
覃孤磊抿唇不语,他多想走进去好好看看小春,此时小春应该是最难受的吧!
“哟,年轻人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乖乖躺着嘛?”一个声音从覃孤磊身后传来,紧接着进来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留着一撮小胡子,佝偻着背,不时用手抚着山羊胡。
覃孤磊一猜此人就应该是这里的大夫了,连忙恭敬的抱了一拳,“多谢大夫了,我身体结实的很,已经无碍了。”
那小老头围着他转了一圈才道:“是不错,底子打的好。”
然后再不理他,走进屏风里去看了看小春。覃孤磊看的分明,他抓起小春的手号了号脉,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看的覃孤磊着急万分。
他干脆也冲进去,“大夫,小春可还好?”
那老天瞪他一眼,吹吹胡子,“你是她什么人呐?没规没矩的。”
覃孤磊这才知道自己越距了,连忙道:“小春是我的未来夫人。”
“哟呵,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深情的。”那小老头嘲讽的一笑,“老夫的手艺还没几个人及的上,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你媳妇她只要挺过了这三天,保准到时候活蹦乱跳的。”
覃孤磊不理他打趣的话,只问:“那这三天也并非是万无一失的么?”
小老头似乎不满意覃孤磊对他的话置疑,咦了一声说:“你懂个屁,老夫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你还别不信了,你且看过了这三天我保准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媳妇,还给她把皮肤养的又白又滑,嘿嘿嘿,保管你小子到时一定......”
覃孤磊满头黑线,看来这个大夫似乎还有些不正经,而且脾气还有些怪。他也不去计较那老头的话,只说:“有大夫这句话,想必一切都是孤磊多虑了。大夫医术精湛,自然是可以将小春治好的。”
一席话把那大夫说的颇为享受,顺着山羊胡子点头,“那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回春堂的名气。该换药了。”说完得意的看了看覃孤磊又一晃一晃的出去了。
几人又像刚才一样把药汤换了。这回送药水的却是冷屠苏。原来冷屠苏几个男子都被那性情古怪的大夫叫到厨房去熬药了。
如此反反复复换了七八回药水,晚间的时候小老头又来看了一次,说可以把人捞起来了,又施了一次针,又给小春开了一副散毒祛湿的药命小童熬了送来。
几人一直都在跟前贴身照顾着,喂完小春喝药,覃孤磊本想再陪着小春,却被岳七秀赶了出来。
“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我们给小春换身干净衣服,你还要留在这里么?”
覃孤磊有些讪讪,他道:“好的,那就有劳岳师妹了。”说完竟是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岳七秀将覃孤磊刚才的事说给帮小春换衣服的诸葛锦二人听,看着小春鼓鼓的胸口,打趣道:“这个小覃师兄倒真是有趣,小春也是有福气的。”
诸葛锦帮小春将湿透的里衣脱掉,“覃师兄为人耿直稳重,他待小春自然是好的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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