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四年,十一月,大唐明宗皇帝驾崩,制服大临。
应顺元年,闰正月二十八日,蜀王孟知祥趁唐内部皇位争夺之机在成都即皇帝位,建国号“大蜀”。其日,大风昼暝,以赵季良守司空、平章事,李仁罕为卫圣诸军马步军指挥使,赵廷隐、张业为左、右匡圣步军都指挥使。
就在蜀皇登基的这一天,距离成都百里外的青城山下了一场大雪,原本清妍秀丽的山峦变得银装素裹,天地干净得仿若初生,世间所有的罪恶与苦难似乎都被这晶莹雪吞没,让人看到了新生。
新皇登基自然大赦天下,时值寒冬,各级官府得令发放救济粮草,施粥布药,周济困苦百姓,蜀民大赞新皇仁德。同样也是在这一天青城山山脚下的青城书院,传道授业解惑的费永林费先生迎来了他期盼已久的掌上明珠。
刘嬷嬷轻步从产房内出来便看见费永林抱着襁褓中的奶娃娃,他清俊的脸上带着温和喜悦的笑容,一改往日的冷漠淡然。一旁的产婆还在说着讨喜的话:“恭喜先生,贺喜先生,今日大蜀建国,青城天降瑞雪,您又喜得千金,真是可喜可贺啊!”
闻言费永林笑意不减,只是抱着小娃的手紧了紧,一旁的管家费伯上前给了喜钱,送了产婆离开。费永林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孩,见她对自己笑,黝黑的眼眸晶莹光亮,心中更是喜欢了。看到刘嬷嬷出来便问道:“娘子的情况可好?”
“烟娘生小姐时耗费了太多精力,伤了元气,还昏睡着,不过没有大碍。”刘嬷嬷答着,她是费永林的娘子张寒烟的乳母,两人一向亲厚,刘嬷嬷一直都是叫张寒烟“烟娘”,即便是三年前张寒烟嫁了费永林,刘嬷嬷也没改这称呼。
“娘子产女辛劳,内院的事还请您与红叶商量行事。”费永林细心嘱咐着,“如今天寒,她们母女不宜出门,还是在芙蓉苑好好休养,固本培元才好,劳嬷嬷费心了。”
“伺候烟娘和小姐是老奴的本分,老奴一定会仔细照顾。”听着费永林的嘱咐,刘嬷嬷觉得倍感欣慰,烟娘嫁给先生已有三年,这第一胎还是个女儿,可是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
费永林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娃,然后交给刘嬷嬷来抱,又从身上取出一块芙蓉玉佩给小娃挂在了脖间,“今日天降大雪,天冷地寒,这块玉佩是暖玉,赠与我儿正是合适。”
“先生真是爱护小姐。”刘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姑爷爱戴小姐自是好事。
说话间走来一位少年,身上穿的是书院弟子的青衫,只见他恭敬的上前,对着费永林躬身作揖,唤道:“师父”,此人正是费永林的亲传弟子王昭远。
“何事?”费永林抬眼看他,嘴角浅浅的笑意未退,可见他的心情甚好。
“书院里的几位夫子携酒前来,邀您共饮庆祝,费伯正在招呼。”
费永林颌首,对着他道:“待我换了衣衫再去赴宴。”
“是,师父。”王昭远应道。
费永林携着唇角的浅笑去换衣裳,王昭远待他走远立马向刘嬷嬷凑过去,被小心抱着的小娃娃也不怕生,见到他就冲他笑,王昭远登时便乐了,“嬷嬷,她冲我笑了!她长得真好看,跟师娘好像啊!”
“别提了,跟烟娘小时候一模一样,不过你看这鼻子,高高挺挺的,看起来更像先生。”刘嬷嬷将小娃娃向前抱了抱,方便王昭远看,“还有这眼睛,随了烟娘的凤眼,不过这睫毛浓密细长,倒是随了先生。”王昭远仔细瞧了,恍然赞叹,“猛地一看像师娘,再仔细看又像师父,真是生的巧妙!”
正说着忽地发现小娃脖子上呆的芙蓉玉佩,面露惊异道:“这玉佩……”刘嬷嬷此时正低头看孩子,闻言答道:“这玉佩啊,是先生送给小姐的。”王昭远回过神来,笑了笑称赞道:“简直与芙蓉像极了,实在是玉中的极品。”
刘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仔细将玉佩收进包裹中。
王昭远笑了笑,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刘嬷嬷说道:“嬷嬷,我有件事想要与您商议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