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看午后问斩(1 / 1)

初樱哭了,她不是为刘氏哭,而是为自己哭,父亲目光短浅,母亲耳根子又软,哥哥更是愚蠢至极,嫂子挑拨离间,这样一家子如被白蚁啃食的木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从前她觉得自己嫂子是天下最好的姑娘,可种种迹象表明,她这嫂子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他日母亲不再管事,嫂子就要接管大权,这个家岂不是顷刻间就会坍塌?

初樱抽泣道:“这些年婶母管家,吃穿用度从来没有偏心过哪个,江府每年流水似的银子都靠着婶母尽心周旋,婶母应当问心无愧。这家,迟早是要分的,若不是婶母苦苦支撑,当年祖父走的时候就已经分过了。”

刘氏含泪点头,她何尝不想维系江氏一族昔日的繁华,分家分的不止是钱财,更是人心,也是对她这个管家的无声的不满。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刘氏过了好一会才平复自己的心情:“樱儿,你个聪明的孩子。婶母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让列祖列宗添光的事情,可婶母对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是真的问心无愧。若你还念着婶母的好,等婶母不在了,就多替婶母多关照你姐姐和妹妹。”

初樱最识大体,现在又衔着三王侧妃的名称,刘氏断定她必当能荣华富贵一辈子。所以才这般托付初樱。

刘氏的一片苦心初樱又怎会不知,她说:“婶母放心,初樱在一日,就会护着姐姐妹妹一日。初樱身为女儿,很多事情也身不由己,分家的事情我竟被瞒到最后才知道。”

“婶母知道。”刘氏说。

初樱说:“婶母若是觉得初樱说话还有几分能听,那请婶母务必把这些话听进去。我爹靠着江家的势力任职盐运司副使这个肥差,背后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哥哥不成器,迟早有一天我们一家都会毁在他手里,婶母若是聪明人,就尽早割去我们这块烂糜吧!”

刘氏大吃一惊,她知道初樱眼界广阔,却不知她如此聪慧而决绝!刘氏说:“樱儿,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初樱知道,初樱这是在劝婶母明哲保身,以免以后深陷泥潭。此次分家于我们而言是坏事,但对二叔来说是好事。”初樱咬着嘴唇,口腔内一片血腥味。

刘氏何等动容,她轻抚上初樱的头,哭道:“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心里太苦了。”

初樱坚定地摇头,说:“但这也是初樱的私心,只有二叔和二婶明哲保身了,或许才可以有机会向我一家伸出援手。”

刘氏缓缓道:“我明白,初樱,你事事都为家族考虑到了,可想过自己呢?”

初樱抬起头来,哭过的娇容像雨打过的樱花,脆弱而又坚强,她露出一个凄美又坚定的笑容:“我是三王侧妃啊。”

赵家村一案已经查清,据刑部和大理寺官方宣称,屠村一事就是赵铁牛干的,赵铁牛和同村孙寡妇私通被家族发现,处死了孙寡妇,赵铁牛心生怨恨,所以干出了屠村一事,然后赵铁牛已经被绳之以法,就这两日要当街问斩。

三王问正坐在他身边喝茶的赵铁牛:“你后个要被当街斩首了,你不去看看?”

赵铁牛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说说:“不了不了,我才不想见那个替死鬼呢。”

三王说:“刑部的人还真是会扯犊子,编给三岁小孩听呢?赵铁牛一个人能把全村都杀了?可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要是真有这样的人,本王一定重金招募到军中,毕竟这样的人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省了本王多少粮草钱。”

赵铁牛说:“王爷,您别看我瘦瘦小小的,我也练过家子的,您看我这都死了,不如让小的入营吧,小的一定做牛做马保护王爷的安危。”

方掌柜在一边笑了:“王爷,品石斋的方掌柜也死了,您不如让鄙人也入营吧,鄙人会看相又会识货,带在身边绝对不会无聊。”

史力也开玩笑道:“那王爷把我也收了吧,我会算账会管钱,一年能替王爷省不少银子。”

三王说:“你们当我的军营是什么,是饭桶集中营吗?”

赵铁牛委屈道:“不收就不收,也不用说我们都是饭桶吧……”

初桃赶紧说:“王爷收了我吧!”

赵铁牛、方掌柜、史力三人齐刷刷看向初桃,心里都在嘀咕,初桃下一句说的该不是这个吧:我长得美,还会跳舞唱小曲,三王爷一定喜欢的。

初桃在众人的注视下说道:“有我在,将士们的伙食一定不会差的,我替王爷试毒,餐餐吃饭前我都先替王爷吃一口!”

三王理都没理初桃这个小姨子:“闭嘴,不行,我有银针。”

寒冬来临,初桃把自己裹得像个球一样,喝着热牛乳听他们谈话。这些日子除了薛从嘉,她已经赢得了三王身边所有人的喜爱,甚至三王身边的莫七都和她相处得极好,每次上街办事都会带小食糕点给初桃吃。初桃知道,赵铁牛和方掌柜大概率是要跟着三王回军营的,不由地翘起嘴角来,以后还能见到。

“姐夫姐夫,我想上街看赵铁牛的替死鬼。”初桃说。

三王很不习惯初桃称他姐夫,虽然皇上亲自赐婚,可是他和初樱尚未正式成亲,这么喊是有点早了,自己还没成为初桃的正式姐夫呢,初桃就已经把他当姐夫使唤了,今天要去捧哪个戏子让他求票啦,明天要去哪个一座难求的酒楼吃饭让他定位啦,虽然这些事最后还是莫七来做的,但是天天跟小蜜蜂一样在耳边嗡嗡真的把他烦死了。

三王对初桃说:“你长不长脑子,后日午后是斩首示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刀一挥一落,脑袋就滚下来了,人的眼睛还瞪老大呢,保证把你吓得魂都丢了。你以为是斩首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自上次行会结束后,薛从嘉又开始变得繁忙起来,初桃百无聊赖,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当街问斩呢,只是她现在去哪里做什么,都要向三王报备,获得允许才能出去。这次若是能出去,她就可以顺理成章邀请薛从嘉了——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赵铁牛的替死鬼?

初桃说:“我捂上眼睛不就行了,姐夫你别这么小气。”

三王也知道初桃的脑袋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三王想,若是以后自己有闺女了,千万不能养成初桃这个样子。“那史力也一起去吧。”三王有力撮合史力和初桃。

“那我也去我也去,我去看看我的替死鬼!”赵铁牛也兴冲冲加入当中。

三王说:“你不行,你要让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史力温柔地笑道:“好,我跟她一起去。”

薛从嘉坐在案前,桌上的那几张纸写着一堆人名,用各种线条连在一起,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里面却大有文章,他静静坐在桌前,即使是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放松过,仍然是坐得分外笔直。

史力从桌上拿起那几张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痕,他想集中注意看纸中内容,可又忍不住去看薛从嘉。

在见到薛从嘉之前,史力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年,有勇有谋,长得还让他相形见绌,他一度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培养出来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薛从嘉也任由史力翻着自己写字的纸张,淡淡打过招呼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史力咳嗽两声薛从嘉才抬起头来,问道:“史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薛从嘉的眼睛极亮,瞳仁有很黑,配上一双剑眉,显得很是深邃,他认真说话的样子会让人心生紧迫,仿佛一切都能被他看穿一般,史力暗自嘲讽自己,自己还比他大几岁呢,怎么会被他震慑住了。

已经是严冬,外头狂风呼叫,冷风从窗户渗透进来,激得人身寒意,像初桃这种怕冷的女孩子,足足在自己屋里放了五个火盆,可薛从嘉一个火盆都没有,真不知道身子是不是铁打的。

史力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对面的薛从嘉跟一块大冰块一样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史力现在明白了,他自己就是一块冰,又怎么会感觉到冷呢。史力想起来访前初桃对自己期盼的眼神,心想这次自己又要让她失望了。

“那个,咳咳,江小姐问你,明天赵铁牛午后问斩,你要不要上街去看。”史力已经把这句话给美化了,江初桃的原话是:“你帮我问问他,明天有砍头的,要不要一起看砍头的。”

薛从嘉僵了一下,这……邀请自己上街看午后问斩?

史力也略感到尴尬:“刑部八成是找了个死囚顶罪,狄兄我们也别再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薛从嘉说:“这是三王的意思?”

史力摆手:“不是不是,三王的意思肯定是要继续查下去。只是我觉得,既然皇上已经默许结案,咱们再查下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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