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璃山,最快的方式是走水路,水势快时,仅仅十日便可到达。师兄他们出发时大概一个月前,正赶上风暴,不得已才走了陆路。如今风暴已经转到渤陵,形成“怒潮”,再加上这三人一向速战速决,按理来说应该直接坐船回去,如今却留在山中修理马车。这么吃力不讨好,其中必有问题。
说完我立刻爬了起来,也不管疾行的马车,掀开车帘就跳了下去。
云珏不与我们共乘一车,独自在外骑着快马,见我忽然跳出来吓了一大跳,勒马道:“干什么!不想活了么!”
我一把拉住缰绳:“师兄有危险!你快把马让给我!”
云珏一愣:“你要去报信?我替你去。”又安慰道:“别担心,那几个杀手根本不足为患,倘若连这个几个毛贼都对付不了,他们也不用再叫‘凌烟三子’了。”
我反应过来,原来他在酒楼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这件事,故意不予理会大概是看了顾回的意思。
其实对师兄他们的实力我一直很有信心,就连程度最差的公孙煜都能与我勉强打成平手,所以想要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我担心的是那张渤陵的全城军备城防图。
倘若是云珏去报信的话,倒是绝对稳妥,只是就怕到时候忙中出错,混乱之中反落入云珏手中。以他的头脑,立刻就能想到是我,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跳上马,不由分说把云珏赶了下去,对他道:“我去去就回,你保护先生继续向渤陵去,待会儿我就赶上你们!”说着调转马头,向回路奔去。
按照顾回所说,“凌烟三子”是天不亮就出发。这三人的脚程极快,一般这时候应该早就走出了璃山,可如今却落在我们身后。可见必然是先去了河边搭船,发现不对才折返回来,因此耽误了时间。
我想起那群杀手做出的手势——“三”。
璃山脚下是一个镇子,民风淳朴,以种田为生,根本没人养得起家生的杀手,也没这个必要。那群杀手见到我们毫无反应,所以我们必然不是他们的目标。师兄他们被断了水路,不得已只好去走陆路,结果却正中他人陷阱,肯定会遇到埋伏。
一路上,我不停地催促马儿快跑,生怕与他们错开。路过方才的酒楼,看见他们的马车停在外头,心中大喜,立刻跳下马来。一进门,正见他们坐在当中。
我三步并成两步地跑过去,拉住师兄道:“有埋伏!快走!”
话音未落,忽见柜台处一声巨响,回头看去,只见柜台已被踢翻,两个伙计提刀跳了出来。
我认出这两个人正是来自那群杀手,立刻抽刀迎敌。
这边的战斗刚刚开始,我与那个杀手过了还没两招,忽听身后“唰唰唰”一阵响动,回头一看,只见那周围的食客全部从桌下抽出刀剑,向师兄他们围攻而来。
我心中一惊,糟了,整座酒楼都被那群杀手控制了,这得死伤多少啊……
正想着,但见师兄的反应极快,抬脚踢翻了桌子撂倒一片人,紧接着抽剑跃起,头也不回道:“你们先走!”
沈临朝和公孙煜面色不改,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互相对视一眼,上前踢翻了与我对战的那两个人,架起我的胳膊就冲出了酒楼。
我使劲挣扎:“放开我!我要和师兄并肩作战!”
公孙煜道:“行了,凌兄不会有事的!还‘并肩作战’,你不拖累他就不错……我的天呐!”
但听她惊呼一声,我抬头看去,忍不住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街道之上密密麻麻全是手提刀剑之人,就连街边的小贩都一脸杀气。
这下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顾回不让我们多管闲事了,合着不光那几个人,这整个镇子都是杀手!
他们两个放开我,面色阴沉地抽出自己的佩剑。公孙煜低声道:“清朗,你不与我们一道,找到机会就跑吧。这伙杀手的目标是我们,不会太为难你的。”
我看了她一眼,道:“好,那也得等我找到机会再说……”
话音一落,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出手,那群杀手也纷纷上前,锐利的刀具贴着疾风而来,除了尽力迎战就没有其他办法。
沈临朝剑术了得,虽然是个文官,可武功丝毫不输武将。公孙煜虽然剑术一般,但胜在招式灵活。二人双剑合并,倒是默契十足,不一时就占了上风。
就在我们快要得胜之时,忽听一声悠长的口哨,我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明所以。
但下一秒我们立刻就清楚了,只听一阵整齐的“唰唰”声,四周的屋脊上突然出现了一整排的箭手,穿着各式常服,看来是整个镇子都是杀手假扮的了。
闪着银光的箭头密集地对着我们,仿佛一圈天井将我们围在当中。我想这要是射了下来,我们岂不是变成了刺猬……
沈临朝抬头看了一圈,干脆道:“打不过,跑!”
可时间不等人,我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一脚,就只见万箭齐发,密集的银光铺天盖地而来。
我挥刀尽力防守,可很快就体力不支,这边刚斩断了一支箭,紧接着就有另一支箭直冲我胸口而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忽然从远处飞来一支银镖,卷着气流回旋而来,银光闪过之处恰好切断了那支长箭。
我转向银镖的方向看去,远远见到一人身穿白衣,风姿卓然,手里还保持着出镖的姿势。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明亮而灿烂,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太阳之子。
我心中一跳,忍不住惊呼道:“云珏!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