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憬的严肃不禁让徐琳慎重了起来,沉思了几秒钟才回答道:“先说出来听听吧。”
“你有留下来的作文吗?我想看一看,通过你的作文,也许我可以找到一个合适提升你写作水平的方法。作文最好是一年以内的,写的好的,能够代表你最高水准的,有十篇左右就可以了。”刘憬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内心深处却汹涌的波涛一般正在翻滚。他知道,对一个学生来讲,作文往往有着一种近乎隐私的等级,一个男生去窥探一个女生的隐私,怎么可能会不激动呢?
“作文本上的可以吗?”徐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刘憬有点吃惊,没想到徐琳会答应的这么爽快,顿了片刻回答道:“如果能代表你的最高水平的话。”
“好吧,给我一点时间,我整理整理!”徐琳答应道。
“哈,那就辛苦一下吧。”刘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没办法,谁叫我能力不足呢。倒是要麻烦你看我那些不入流的作文了。”徐琳有点羞愧地说道。
“习惯了!”刘憬语气平淡,脱口而出。
“啊?”徐琳吃了一惊。
刘憬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搪塞道:“没什么,只是以前帮几个小学生看过作文。”
“哦,原来你早就当过辅导老师了!怪不得讲起作文来这样有条不紊,驾轻就熟。”徐琳称赞道。
刘憬一脸无奈地笑道:“谢了,路上慢点。”说着顺势下了车。
徐琳停了下来,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明明是你在帮助我,说谢的却是你。”
“这有什么区别,你不是也让我坐了一路?”刘憬说道。
“也对,那我们就算扯平了吧。”徐琳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又忽说道:“不过,明晚还得继续麻烦你,给我讲讲说明文和议论文,初三比较侧重这两个体裁,中考作文的重点也在这里。”说完,不等刘憬回话,脚蹬用力一踏,悠然而去了。
刘憬却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满脸苦笑地看着快速远去的徐琳,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了道路的转角,方叹了口气,摇着头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怪事?”
作业写完已经将近十点半了,刘憬拿出了日记本,在当天的日记中他写了这样一段话:“她的出现就像宿命的降临,让我的人生再度发生了不得不为的转折。正如陶老您所说的那样,这条路我非走不可。既然无可避免,看来我也只有全力以赴了。但愿我能如您所说的那样才好。”
周五,依然是晴朗的一天。每周的这天早晨对刘憬来讲都是一个憧憬般的愉快早晨。早读是语文,一二节是代数,三四节是作文,也就是说早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语文老师乔诗洁打交道。这不论是对刘憬,还是对其他同学来讲都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情;尽管大早上就要面对有点神经质的数学老师,但只要想到下节课就会有美丽而温和的语文老师出现,所有的不幸似乎都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这一天,刘憬起的比较早,来到学校的时候,属于本班的室外场地才刚刚开始打扫。就早已说好的条件来讲,他只管晚上倒垃圾,其他的事情概不过问。他虽然也这样做了,但是每次看到本组成员打扫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会产生一些莫名的自责感;尽管他从未帮过忙,也从未议论过大家打扫的是否干净。
刘憬看了看正在打扫的李钰和张胜男,两个人看到刘憬过来,突然互相一看,交换了一下眼神。下一刻,让刘憬骇意的一幕就出现了,两个女生突然一脸狰狞,疯也似地将满地尘埃朝他扫来。
刘憬顿时大惊失色,转身一跳,一下子就跳过了林荫道右侧种满了四季青的小花池,落在了教室外的水渠边缘——双腿叉开,一脚一边,一手抱书,一手撑墙。
李钰和张胜男登时吓了一大跳,禁不住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憬。两个人原本以为刘憬会像受惊的小狗一样跑过去,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精彩的反应!
刘憬定了定神,转过身,一脸疑惑地问道:“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哪根筋不对了?还是说我招惹到你们了,大早上的就这样欺负我?”
“谁让你看我们扫地了?”张胜男理直气壮地说道。
“就是说,不打扫卫生就赶紧回教室凉快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校容,看不到环卫姐姐正在辛苦劳作。你站在一边闲看,对环卫姐姐也太没礼貌了吧!”李钰似乎有点入情入理地批评道。
“哈?”刘憬哭笑不得地说道:“搞了半天你们是嫉妒我晚上倒垃圾的事啊?这多好说,你们谁高兴想和我换换,说一声就行了!”说完,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走向了教室。
张胜田嗤之以鼻道:“切,谁稀罕了,只是每天早上看着你没事人似地在我们面前走过,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
“可不是,身上没有一个细胞觉得是美好的!”李钰说着,斜了一眼刘憬。
这些话刘憬都听到了,当真觉得欲哭无泪,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地想道:“我的那个天啊,原来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满的时候,什么样的小事都能成为理由啊!”
教室里同学并不多,连三分之一都没有。现在虽然是来校的高峰期,但是很多学生进入教室,放下东西,就去外面玩耍了,这也是教室里人少的一个重要原因。
徐琳已经在座位上了,她拿着一本书正在默读。时间还有一点早,在校园里转上一大圈也发现不了几个出声阅读的同学。不过再有十来分钟,阅读声就会从初三这边的教室传开,然后是初一,最后是初二。初三学生因为面临中考有自制力;初一新生则因为老师大都是新来的,班主任都抓得比较紧,往往早读课的代课老师还没有来,他们就会先来教室视察;至于初二,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不存在新鲜感和紧张感,所以成为了最为松懈的年级。
不过,在学习上最认真的永远都是初三的两个实验班。这两个班的学生都是上届初三的留级生,有的因报错志愿复读一年,有的因成绩不好没有考上复读一年,有的则因一些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的理由复读一年。当然,其中也有极个别因没有考上理想学校已经复读第二年,甚至第三年的。实验班因学习经验较厚,绝大多数同学都被磨去了学生的锐气,换上了书呆子般的成熟气息。任何时候,从初三实验班附近经过,你都会发现教室里坐满了同学,只有寥寥几个在教室外面玩耍。他们书桌上的辅助材料永远是最多的,平均成绩也总是年级靠前的,但在个人成绩方面,实验班却永远无法超越应届生。残酷的事实证明,天才就是天才,不会因为别人比你多努力了一年,或者两年,就被超越。更何况同一种知识学久了,很容易陷入思维怪圈,难以精进。
刘憬看了看徐琳,放好东西,擦了擦桌凳,拿出了语文课本。理智告诉他,当他昨天从锦山下来的同时,新的宿命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