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店中,只见店里的伙计拿着一封书信向刘健走来,说道:“刘公子,刚才你家中差人送急信前来。小的见你不在店中,便待你收下”。刘健谢过店伴,打开看时,原来是刘母患病,要刘健速回。刘健待要把龙纹大玉刀留在此处让店家代为寻找,又恐人心难测。思量再三,只得先将龙纹大玉刀带回家中,待来日闲暇,再来此处寻问不迟。心里担忧生母身体,慌忙收拾行李向家中返还。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笑呼出了一口气,悠悠地醒转。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冰凉入骨,一丝儿也动弹不得,心里不免惊诧,思忖道:“这是哪里?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吗?”心里虽然这样想,心底却又十分不甘。强自挣扎用力扭动几下身体,忽然发现身上的压抑减轻了许多,司徒笑连忙又用力扭了几下,身上的泥土坠落,便又轻了几分。原来刘健因为工具不顺手,挖的并不是很深,掩埋时又用树叶遮盖在司徒笑的脸上,方便了司徒笑的呼吸,故此司徒笑得以不死。司徒笑挣扎着在泥坑中坐起身子,定性良久,长出了几口气,抬头看时,只见天上繁星点点,耳中虫鸣流水阵阵,渐渐地回过神来,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道:“我还没死,我还没死!”笑声未歇,首先便又想到龙纹大玉刀,忙伸手在背上摸索,不料入手空空如也;司徒笑不由得心里一沉,又返身在泥土中扒拉半日,依旧不见龙纹大玉刀的踪影。忍不住心里怒气上升,恨声咒骂道:“肯定是少林寺的贼和尚们以为我死了,便夺走了龙纹大玉刀,然后便随便挖个坑把我埋了!臭和尚,我跟你们没完!”抬手猛地一拳砸在地上,牵动腹部的伤势,顿时一阵剧痛传来,只疼得他龇牙咧嘴。
司徒笑费尽心机,到头来却弄得一身伤痛,两手空空,心里苦恨不息。想要去找少林寺的和尚们报仇重新夺回龙纹大玉刀,又怕寡不敌众,到时候没捞到龙纹大玉刀,反倒把性命搭进去了,那可就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自家气恼了半日,只得先压抑住怒意,心里面盘算道:“如今事已做下,二师兄已死,四师兄身陷囹圄,也不知道生死如何。龙纹大玉刀得而复失,令我计划落空,我还是远走高飞、隐姓埋名避祸去吧!”刚要动身,忽又想到:“不行,我若是走了,便是不打自招,承认了这些罪过。消息若是传到师父的耳中,只怕我这一辈子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这一腔热血、雄心壮志都要付之东流了!常言道‘富贵险中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说这一切都是少林寺的贼和尚们栽赃嫁祸、杀人灭口设好的局,跟他们死磕到底!凭我的机智才辩,料来不会输给他们!如今二师兄已死,轮才智见识,我又远在四师兄之上,到时候师父大开杀戒将这些少林寺的和尚们杀的落花流水,夺回龙纹大玉刀。练成天仙诀后,这下一代法王之位就非我莫属了!哈哈!”
司徒笑打定主意,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悻悻地一路向西行去。行约二三十余日,便回到了修罗寺中。欢胜活佛昆布铎闻讯慌忙来见,司徒笑看到师父,“扑通”一声跪倒在跟前,眼中止不住流下泪来。
昆布铎见只有司徒笑一人,心里猜疑不定,忙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巴桑和吉野二人呢?”不想话未说完司徒笑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道:“师父,二师兄已不幸身亡,四师兄被困在少林寺中!”
昆布铎惊问道:“如何会这样?说!”
司徒笑见问,便将心中早已编好的言语向昆布铎哭诉道:“启禀师父,弟子们遵守师父的旨意携着《摩诃多罗法》经赶到少林寺向贼首方丈了然表明来意,熟料那少林寺群僧非但依强仗势不肯将龙纹大玉刀归还,还贪恋起咱们的《摩诃多罗法》经,假意留宿,夜间突然偷袭了二师兄将他一掌打死后抢走了经书。然后又言说龙纹大玉刀失踪,要将我和四师兄软禁在寺中,杀人灭口。弟子冒险将二师兄遗体抢出少林,被他们追来将弟子打落悬崖。四师兄断后时被几个少林贼僧围住困在少林寺中,至今生死不明。弟子命不该绝,坠崖跌入潭中,因不习水性被淹昏迷不醒。想是那些少林寺贼僧们误以为弟子已经死了,便在崖下挖了个坑将弟子掩埋。弟子醒来后欲待重上少林为两位师兄报仇,无奈被那贼僧了尘一脚踢中腹部,重伤难愈,又势单力薄,心里想着师父的大事,不敢莽撞逞一时之勇。忍辱偷生,一路上饥餐露宿逃回西藏,求师父法驾中原,为弟子们主持公道,为两位师兄报仇雪恨!”司徒笑言罢,向昆布铎叩首不起。
昆布铎听说巴桑已死,便如同被人摘去心肝一般,阴沉着脸听司徒笑说完,厉声说道:“你的伤势如何,脱衣我看!”
司徒笑解下腰间衣带,两手一分将前胸露了出来。昆布铎见他腹部一块淤青赫然在目,不由得自己不相信了。顿时气得血气翻涌、怒火中烧,暴喝道:“嘿嘿,好和尚,杀我爱徒,欺人太甚!传令所有的弟子在大殿里集合!”身边一个弟子答应着,消息一层层传下去,不一会儿大殿中便乌泱泱的聚集了二三十余人。昆布铎脸上罩着一层寒霜,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河坎、果朵、当阿里、巴盛、索摩、扎西、卓木、马尔巴、莫查、丹巴、热托、阔博、察瓦龙你们同为师一起亲赴少林,为你们的两位师兄讨回公道!其余人等,留在寺中主持寺务!”众人听令,纷纷领命。昆布铎领着司徒笑等人,一路浩浩荡荡逶迤着向少林行去,二三十余日后,便来到了嵩山境内。了然听了,慌忙摆开仪仗,出寺相迎。
只见一行人中,有四个喇嘛抬着一顶轿子,轿子四面没有边墙,只一个明黄色的伞盖向下罩落。伞盖下面是一个身着褚红色的袈裟、高鼻深目,年过五旬的喇嘛盘膝端坐着。了然合掌说道:“活佛法驾少林,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昆布铎缓缓地睁开眼睛,淡淡地还礼回应:“好说,好说!了然方丈英名遐迩,失敬,失敬!”
了然听了,脸色略缓,谦恭道:“活佛过奖了!活佛远道而来,一路上车马劳顿,且请入寺休息。本寺奉上香茗斋,已解乏累!”
昆布铎闻言,心下冷笑,面不改色地说道:“不必麻烦,老僧已在山下悦来客栈里安置好了房间,此行上山一则是有意结识中原诸位同门名士;二则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方丈玉成!”
了然道:“不敢,不敢!活佛我辈高人逸士,风采非常,令人仰慕。但请吩咐,但凡力所能及之事,贫僧定当悉听遵命!”
昆布铎道:“方丈此言,老僧多谢了。老僧前些时日曾派遣三名门下弟子携本寺经典要义《摩诃哥罗法》经,赴贵寺来赎回本寺先祖遗物龙纹大玉刀,至今未归。老僧心里放心不下,特地亲自前来谢罪,还请方丈大师看在老僧薄面上,放还老僧三位劣徒和本寺先祖之物龙纹大玉刀。方丈深情厚谊,老僧他日必定厚报!”
了然听了,心下歉然道:“活佛容禀,日前贵寺三位师兄来我少林时,老衲招待不周,致使贵寺二师兄被奸人暗害;四师兄吉野因听信谗言同鄙寺僧侣产生误会,和了凡师弟交手时不慎受伤,后又与了劫师弟比拼内功时力竭而死;司徒笑师兄与鄙寺了尘师弟在挂冰涯上切磋时跌落山崖后失踪,至今生死难测,龙纹大玉刀也由此下落不明。”
昆布铎听说吉野已经死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修为甚深,涵养极好。冷笑一声,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了然方丈所言,老僧不甚明白,不知方丈所说的奸人是谁?我四弟子吉野又听信了谁的谗言?劣徒司徒笑又因何事开罪了贵寺的了尘大师,为甚要在悬崖之上比武切磋?老僧愚钝,还请方丈一一明示。”
了然见昆布铎听完自己的陈述后,非但丝毫动怒,谈吐之间字字如针,思维敏捷,条理清晰。惊愕不已,心里更添了几分忌惮,便吩咐了凡道:“师弟,活佛垂询,劳你将事情调查的结果向活佛详细禀明。”
了凡领诺而出,向昆布铎合什见过,说道:“活佛容禀,贫僧奉方丈法旨已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调查的清清楚楚。经查此事乃是贵寺的弟子司徒笑一手造成。贵寺的三位弟子奉活佛旨意,持《摩诃哥罗法》经来我少林,欲换回龙纹大玉刀。因此刀是我朝成祖高皇所赐,我寺弟子虽有意与贵寺结此善缘,但却不敢将御赐之物私相赠送,意见不一。我寺方丈便特地安排贵寺三位弟子留宿少林,只待意见统一后禀明当今圣上,便将龙纹大玉刀归还贵寺。不料贵寺弟子司徒笑当夜便潜入殿中将龙纹大玉刀盗走藏匿于山中,又设计害死了贵寺二弟子巴桑师兄嫁祸少林。然后又借护尸之名掩人耳目,巧言令色,挑唆贵寺吉野师兄与贫僧等人动武之时趁乱逃出少林。”了凡说到这里,忽然转身向身后一名晚辈弟子召唤道:”本参,与了尘大师追踪司徒笑时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就由你将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向活佛讲诉明白。“那僧侣答应一声,快步走到了凡身畔,说道:“了尘师叔领着小僧和本实、本因、本能三位师弟一路追寻,出少林不远时便发现了巴桑大师的遗体被丢弃在山道上。了尘师叔误以为司徒笑那恶贼........”
了然听他言语不恭,慌忙喝止道:“本参,不得无礼!”
本参听了,只得忍着怒气,改口说道:“了尘师叔误以为司徒笑师父不慎失足跌落山崖,放心不下,便命本因、本能两位师弟守护在巴桑大师遗体之侧,然后领着弟子和本实师弟沿着山坡四处寻找时却见司徒笑那恶.......恶.......,那司徒笑身上背着龙纹大玉刀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迎头被本实师弟撞见,发现了行踪。司徒笑见被人识破了计谋,便行凶杀人,抬手发出一支短箭射死了本实,然后施展轻功远遁。弟子在后面紧追不舍,眼见他越来越远,难以追上。但却追被了尘师叔赶上,两人就在那挂冰涯上交上了手。一炷香过后,司徒笑终因不敌,被了尘师叔用鹰爪功擒住了双手,万不料司徒笑这......这.......心肠竟然如此歹毒,双手被擒后,却从袖中射出一支暗箭,了尘师叔猝不及防,被射中了心脏,伤及要害。了尘师叔大怒,临终之前一脚踢在司徒笑小腹之上,将他踢落悬崖......”
了凡打断道:“后来贫僧奉方丈法旨,领着门下弟子沿着溪流寻找了几天几夜始终不见司徒笑的踪迹,龙纹大玉刀也从此下落不明!”
昆布铎听罢,“呵呵“冷笑,道:”真是精彩!这般说来,这都是我那劣徒司徒笑所作所为。了凡大师,不知你所言是否属实呢?”
了凡见问,右手抚胸,左手指天为誓,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苍天可鉴,佛祖为证,倘若贫僧话中有半句虚言,愿死后沦入拔舌地狱,万世不得超生!”
昆布铎冷笑道:“能杀己者能杀人,了凡大师起了好一个毒誓啊!如此说来,贵寺又代劳老僧替天行道,清理了门户!哼哼,好一个义正言辞的大宗师,道貌岸然的秃和尚!”昆布铎说着,不待了凡等人插言,陡地一声断喝道:”徒儿,你且出来与了凡大师辩驳辩驳,让为师看看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