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波起(1 / 1)

高大,肥胖,一身发皱的黑衣,黑影真真切切化为一个具体的人,向我和女主人走过来。

“是郑师傅啊,今天这么早就收摊了?”女主人客气地说。

“今天有人帮衬,就提前回来了。林二嫂子,听说你们家的狗很能捉老鼠,是么?”他对女主人说,眼睛瞟向我,“俺来看看,是咋样稀奇的狗能捉老鼠。”一种无形的压力向我涌来,我脑中霎时豁然,是他,是那个在巷子里给我吃猪肝的人!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啧啧,真能耐!”他伸手抄过少主人手里的大老鼠,歪头看了看,粗大的辫子搭在臂旁,油汪汪的发亮。

黑衣人却没有认出我,他看了我几眼,仍对女主人说:“林二嫂子,这就是你家的阿黄啊,以前老听他们说你宝贝着呢,原来是条会捉老鼠的狗。这下子可好了,连猫都省了,真好,真好!”我默默盯着他,奇怪他身上为何会有一种普通人没有的气息,也不去管他说的“真好”是什么意思。

“你看,没啥么给阿黄吃,这里还剩了一块猪肝,就给它吃啰,奖励奖励,多为俺们村里捉老鼠。那些死东西,是要好好收拾收拾了,无法无天……”黑影絮絮地说着,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女主人手里。女主人推辞了几下才收下。我一吸鼻子,啊,好熟悉的气味,真的是猪肝!

那人再与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走出了院门,说是回家去。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女主人客气地一一送他们走。

午饭时,我又一次吃到了猪肝。虽然是烧熟的,但同样那么美味,让我回味了很久。这时我想,是该找个机会去那条巷子看看了。

之后几天,女主人借口我要养伤,没让我出去帮人捉老鼠。我只好乖乖地呆在窝里,享受“病号”的待遇。

我也没有见到那个黑影了,心里的最后一点阴云也随着初夏的热风飞散而去。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平静的日子不久就被打破了,另一块更大的阴云正悄悄向我压来,想要把我吞没……

脚上的伤基本无碍后,应众邻居的邀请,女主人放我出门,开始帮助村里人捉老鼠。

再次走出院门,我格外兴奋,摆脱开被女主人一再叫来陪护的少主人,撒腿就跑,尽情呼吸这院外自由的空气。是的,我并没埋怨女主人对我的禁锢,我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她完全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值得疼爱的孩子,时时处处在呵护着我,唯恐我有什么损失。

“慢点,阿黄,慢点!”少主人在后面小跑跟着,长褂一甩一甩的,甚是滑稽,与平日里稳重的样子很不相同。

“汪汪,汪汪,”我尽情叫唤着,挥洒着自己的热情。

“汪汪,汪汪。”有狗的吠叫回应着我。咦,是谁?

转出墙角,几只大小不一的狗儿向我奔过来。“阿黄,阿黄!”它们边跑边叫着,很快就跑到我的面前——是大头、小灰,后面是小花。

“你们好啊!”我欢叫着扑上前去,一一跟它们厮摩、舔嘴,忙得不亦乐乎。

问候好了,大头关切地看着我说:“阿黄,你的伤都好了吧?上次吓死我了,没想到你真的敢跟黑猛斗,厉害、厉害!”

“阿黄当然厉害啦!”小灰蹦跳着凑过来,舔我的嘴巴,眼里充满崇敬神色,“你是我们村第一个跟黑猛斗的,我们都佩服死你了!以后我就跟着你,看黑猛还会不会欺负我!”

我笑笑,撇下小灰,转头给小花打招呼。小花柔柔地应答,眼睛盯着我,眼神复杂,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

我被它看得浑身不舒服了,就说:“小花,你是怎么了?”第一次被一条母狗这样看着,我不明所以,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没什么,我看看你身体恢复了没有。”小花收回眼神,依旧柔柔地说,“我们都很担心你,又看不见你……”

“没问题了!”我大声回答它,给自己壮胆,也是告诉大头和小灰。

“你今天怎么能出来了?”小灰问我。我的处境它们应该都了解的。“是啊,林大嫂今天怎么放你出来了?”大头也问。

“帮村里人抓老鼠呗!”我说,“老白呢,它没跟你们在一起?”

“真的要让你抓老鼠啊!”小灰惊异地叫起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没听过这句话吗?我们狗的职责是看门守家,你忘了?”

“谁抓不都是抓。”我淡淡一笑,没理会它的不解。在我以前呆过的城市里,一个人会的越多就越会受到重视,那叫“全面型人才”。狗抓老鼠,那是我一专多能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问小花:“老白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老白病了。”小花低低地说,“不过不要紧,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我这才放心,与它们玩闹在了一起。

“阿黄,快走快走!”少主人追上来了,催促着我。

我脱身出来,它们也停下了嬉闹,都站着。“我要去抓老鼠了。”我对它们说,心里万分不舍。好不容易隔了这么久才见到同类的朋友,我不想马上分开。

“你忙自己的事吧,为村里除害,我们都支持你!”还是小花理解我,碰了碰我的头,柔声说,眼里是鼓励,是关心。

“好吧,有时间再跟你们玩!”我重新振奋起精神来。

一一舔嘴告别,我跟在少主人身后走进了第一户人家。

捕鼠的日子过得既紧张又充实,其中有许多值得一说的趣事。比如一户人家装米的木器早被老鼠咬穿而不知,直到我从底下揪出了养得胖胖的老鼠,主人才如梦初醒,对我称赞不已。还有一家的铜钱被老鼠拖入洞里,当我把老鼠连带铜钱一一掏出来的时候,他们惊诧得瞪大了眼睛,这才了结了一桩家庭“悬案”,自然感激不尽了。

我也在抓鼠的过程中不断探索和总结,技术不断提高,从寻迹探洞,到堵塞退路,到守候抓捕,逐渐熟练起来。特别是捕捉时的腾、移、扑、抓、咬、摔、追,大大锻炼了我的反应能力,为以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自己当时并不知道,这次抓鼠的收获,在我的成长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让我的各方面能力开始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开发。这就像播下了一颗成长的种子,现在开始萌芽、生长了。而我的这颗种子由于起点高,爆发得更迅速、更强烈。

这天,我跟随少主人走进了第十七户人家。这户的房子也是与别家一般样式,青砖黑瓦,高耸的风火墙,但面积大多了,房间数也多了一倍不止。我看见少主人首先向一位站在大厅门口拄着手杖的瘦长老者施礼,甚是恭敬。那老者自有一种威严的气势,令我也不敢随口乱叫唤。听清了少主人对他的称呼,原来是我们林家的族长,也就是大头它们所说的林刘村的“保长”。我肃然起敬了,不免对他多看了几眼,竖耳听他们说话。

老族长询问少主人的学业情况,少主人恭敬地做了回答。

老族长又嘱咐了几句,忽然转口问道:“古来只听说鸡司晨、猫捉鼠,你却用狗来捉鼠,是否与旧制不符啊?”

少主人略停了一下,躬身说:“老族长您有所不知,古人驯犬的用意之一,其实就是为了捕鼠……”

啊,少主人,你真是深通我心哪!

感慨归感慨,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见识了少主人的博学多才。接下来,他引用了不少书里的句子来证明狗类捕鼠并非不务正业,让我也听得津津有味。有一个故事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少主人说:“在《吕氏春秋》一书中,记载了一个良狗捕鼠的故事,说齐国有一个人很擅长相狗,他的邻居请他帮忙买一只善于捕鼠的狗,过了一年才买到。然而邻居养狗养了好几年,狗却不捕鼠,邻居就告诉了相狗的人。相狗的人说,这是一只好狗,它的志向是野外的獐子、麋鹿、野猪,不是屋子里的老鼠。你只要把它禁锢在家里,它就会捉鼠了。于是邻居用绳子拴住了狗的后腿,那只狗就一心一意在家里捉老鼠了。这说明当时用狗捕鼠是司空见惯的。”

听了少主人的话,老族长捋着胡子,微笑着点点头,就让少主人带我进屋去抓老鼠。

当我把第五只老鼠咬着放在老族长面前时,他连声说着“稀奇、稀奇”,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皱纹都织成一朵菊花了。

回家的路上,少主人兴奋地摸着我的头,说了不少我听不太懂的话,大概是说我为家里争了光,连老族长都称许了。还说老族长要我再帮村里人家捉鼠,与各家的猫一道,消灭鼠患,为全村造福。我当然是无不愿意,摇头摆尾地与少主人玩到家。

回到家,少主人对女主人说了族长的话。女主人沉吟片刻,答应了,并说不用再由少主人领着,他只管自己读书,叫需要捉鼠的人家自己来领我去。

我听了就高兴,终于有机会去那条巷子看看了。虽说我不一定想从那里找到什么,但没去过,我心里始终如鲠在喉,难以平定下来。可是,如果真的在那里找到了回到过去的途径,我是回去还是留在这里呢?我忽然又想。

享受了一顿美味的晚饭后,我躺在窝里,脑子里沉浮着那个问题,久久不能入睡。夜晚很宁静,而我的心却乱了。眯着眼,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起来继续忙,驾轻就熟地忙,我已经有了很大的自由空间。因为嫌麻烦,村人只是把我带到家里,就让我自己活动,对我不管不顾了。只要我把老鼠叼给他们,我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没人干涉我。

我于是一边抓鼠,一边凭感觉寻找那条小巷子。记忆太过模糊了,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我不放弃,继续一条弄堂一条弄堂找下去。

这期间,我到处乱走,遇到了大头和小灰、小花它们,尽情玩了几回。也碰到了村里的其它狗,但没有过多交集,大家客气而过。另外还看到了活生生的牛呀、羊呀、猪呀,真让我开了眼界。唯一奇怪的是没看到黑猛,后来听大头说是被关起来了,也不知为什么。但这些似乎都与我无关,我的目标是寻找那条小巷子。

不记得这是找过的第几条弄堂了,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快到女主人家了,突然几声女人的尖叫声传来:“你说不是你家阿黄干的,那你说是谁干的?”

这是怎么了?好像还跟我有关?我疑惑着,脚下不停,转过墙角,出现在家门前。

家门前,三四个女人手里提着鸡鸭,正在与女主人对峙着。是的,是对峙,我看清了。敢欺负我的女主人!“汪汪,汪汪,”几声吼叫,我向那几个女人直冲过去。

“阿黄回来了!”我听见有人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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