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噩梦惊醒半世人生。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原来我一直都渴望救赎。最终谁也不会是谁的救赎。
以前,我觉得姐姐是我的救赎。母亲去世,我跟在姐姐身边,她给我无微不至的疼宠,谆谆教导我做女人要守本分,要遵从三从四德,要以丈夫为天,要以家族为重。姐姐在我身边充当着母亲的角色,她一心要把我教导成一个优秀的女人。后来我成了望门寡妇,姐姐也在煎熬,她一边要苦苦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在我的心里留下阴影,一边还要用心良苦的教我清冷理智。
奶娘总是希望我笑,说我要多开心,要热情。姐姐不同,她看得更远,她说一个女人不应该动情,不应该知道爱。她是不赞成我看《诗经》的,说《诗经》是容易乱人心性的书,说女人一旦动了情就会乱了心,乱了心就容易犯错。我相信姐姐是为了我好,只要是她说的我都会做到。
当父亲告诉我是个寡妇要住进铭贞阁的时候,我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我不能动情不能动心。原来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了资格,我失去了爱一个男人和享受一个男人爱的自由。这个时候我开始感激姐姐,很早她就教会了我生活要一步步走,不抱希望,才不会绝望。
再到后来,我以为刘寅轩是我的救赎。铭贞阁我觉得那是我最终的归宿。我觉得一生就是白天黑夜的交替,是刘寅轩告诉我,生活应该更丰富,人应该为幸福努力。活着就要有活着的美好和希望。他说铭贞阁是灭绝人性的地方,他说要带我到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我们一起男耕女织,我们一起生儿育女。他用热情把我冰封的心溶化。他以勇气感染着我奋争。我终于敢跟着心走了。可最终我被父亲当头棒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卓文君是一个大胆追爱的女子,可最终也还是为爱心碎。司马相如曾经深情款款,最终变成了负心汉。杜十娘以为找到了终身依托,最后落得怒沉百宝箱。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是痴人梦叹。
一病痴缠才明了,谁也成不了谁的救赎。姐姐不行,刘寅轩不行,父亲不行,大姑姑更加不行。
姐姐是真的疼惜我,可她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过着平常日子的平常女人,她能给我的,只能是她可以给我的。父亲,对我是特别的,可那也改变不了我是他的女儿,是玉家女儿的责任。他是一家之主,是玉氏族长,是国之肱骨,最后才是一个父亲。刘寅轩,他爱我,我相信。可也如父亲所说,他生来就有自己的责任,他的身份地位容不得他的放纵。一时年少荒唐可以,一世深情常驻不可能。
原来于吾,夹缝求生。其悲其悯,哀哀戚戚。生亦何求,死亦何欢?
一股腥甜之气直往喉咙里窜,我刚一张口,即喷射而出。先是翠鹂吓得尖叫,接着是奶娘放声嚎哭。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叮叮当当的器皿碰撞声,此起彼伏。
耳边总是若有若无的哭泣声,我想,此生算是了了。她们都在为我哭丧呢。“生亦何求,死亦何欢?”她们有什么好悲伤呢?
我是先要去阎罗殿报道还是干嘛?不是说有牛鬼蛇神来接我的吗?怎么没有呢?不是先到的至亲至爱的人会来接引的吗?为什么没有呢?
我觉得很懊恼,本以为可以见着母亲的,可为什么没有看到呢?以前听说在前往黄泉路的上时候,先去的至亲至爱之人都会来接引的。可我的母亲为什么没有来呢?是她早已经投胎尘世,还是恼怒我不愿意前来接引。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飘飘荡荡。我该去哪里,我要到哪里?碧落黄泉,哪里才有我的容身之所。
?“生死两无依,我自独哀哉。”我的心在泣血,死,原来也是这般的折磨。
“小姐,小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被摇得头晕眼花,不得不竭尽全力睁开眼睛,接着就听到翠鹂哇地大哭出生,激动地大叫:“小姐,你终于醒了,终于醒过来了……”
然后外间又是一阵急促却轻微的细碎脚步声。
我醒了,我还是醒了,我没有死。原来真的“生死两无依,我自独哀哉。”阎王都不愿意收留我,我是一个弃儿,一个不被阴阳两个世界相容忍的弃儿。
“小姐,喝点水,润润嗓子,你在床上躺这么久滴水不进,嗓子一定很难受。”翠鹂把温热的水递到唇边,我才发现喉咙干涸难受得厉害。嘴唇之所以感觉不到干枯应该是她们时不时给我用绢子沾水擦拭的缘故。
我往翠鹂的身后看了有看,怎么没有见到奶娘。翠鹂立刻明白了我的心思。
“奶娘在佛堂给你祈福呢。刚刚山子已经去把你醒来的消息告诉奶娘了,她知道一定会跑着过来的。”
很快奶娘就扑到了床前,她的鬓间的白发更多了,额上的皱纹也更多更深了。我睁着疲惫的双眼,细细打量奶娘,从母亲去世之后,都的奶娘陪着我的。
“小姐……”奶娘把我的头紧紧搂在怀里。身子因为抽泣而颤抖不已。我也好想哭,心里堵得万般难受,却没有一滴眼泪掉下来。我只能使劲地抓住奶娘的手臂,用我的能够使上的力气告诉她我的悲伤,我的无助。
从父亲的书房回来之后我就病倒,晚上开始高烧,然后就是昏迷。翠鹂每天熬好了药水给我灌下。奶娘见我一病不起天天哭泣,跪在佛堂给我念经祈愿。父亲和大哥也有每天来看我,这一切自然我都不知道。昏昏沉沉中我似乎见到了太子,他紧握我的双手,在我耳边呢喃“上穷碧落下黄泉,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了在黄泉路上相随,你要敢死,我就敢陪。”声音总在耳边回响,我想要回握他的手,却发现空空如也。
我一醒过来,房里就不断地来人,有太医有大嫂,有父亲有大哥,有仆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轻手轻脚,努力不发出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