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池中的气息涌来,已是针砭肌骨,等到血水浸入肌肤,更是痛不可当,麻不可忍。【风云阅读网.】秦忘舒本能的施展浑朴金光,欲屏血池之水于外,哪知那血池之水蚀骨穿物,无物可当,立时突破金光,秦忘舒的全身如被一焚。
金崇原忙叫道:“不要慌!”手中出掐起法诀一道,手中青光窜起,那青光向原承天身子一洒,好似玉屑青砂一般。秦忘舒有了这青光加持,那血池之水果然变得温润起来,再无伤人之意。
在血池之中只浸了一炷香的时刻,金崇原忙道:“够了,够了。久则伤身。”伸手将秦忘舒一把拎了起来,却见那金崇原额上已然见汗了。
秦忘舒道:“大修何以紧张若此?”
金崇原道:“小友,你有所不知,这血池之水对我鬼修有百利而无一害,最能培魂养魄,但对凡修的肉身,却是蚀骨穿肠的巨毒,我虽修成这护体青光,却也不曾试过几回,你说我惶恐不惶恐?小友的胆子也着实大了些。”
秦忘舒笑道:“我修成浑朴金身,等闲物事也伤不得我,这才大胆。”
金崇原笑道:“幸好你修成浑朴金身,这才万无一失。”
秦忘舒道:“既浸了血池之水,我全身上下,定然是阴气森森,瞧来与鬼修无疑了,因此那冥王才瞧不见我?”
金崇原赞道:“小友灵慧无双,谁人可及,的确是如此了。”
秦忘舒向四周一瞧,分明是血雾摭天,更是辩不明方向了,便道:“这里究竟是九渊还是冥界?又该如何前往森罗宝殿。”
金崇原笑道:“这里自然是九渊地宙,否则哪敢与你安生说话。我先领着你出了九渊再说。”
秦忘舒吓得就是一咋舌,他刚才在大袖之中,无知无觉,哪知竟是来到九渊地宙了。自己在莽荒海之中,诛杀九渊异兽不少,当时仗着龙域法则,可谓占尽优势,如今来到这九渊地宙,可不是形势逆转?
金崇原见他面色沉重,便笑道:“小友不必惊惶,那九渊异兽最怕的就是九渊血池,当初世尊也曾借血池藏身,避开九渊异兽追杀。”
秦忘舒道:“原来这血池这般厉害。”
金崇原道:“我鬼修之道,最是逆天。你想来,世人若求长生,不知吃多大辛苦,历几多劫难。但达成长生者,也是千万中无一。但我鬼修之士,一旦入门,就等若是长生不死。”
秦忘舒道:“不错,这样论来,鬼修的确便宜,也难怪有那仙修之士,竟弃了仙修之术,来修鬼道了。”
金崇原道:“但天地至公,鬼修之道好是好,却非正途,一来任你修到怎样境界,也是冥界一小鬼罢了,怎能飞升仙界,名列仙班。二来修到一定境界,就是止步不前,越到后面,越是比不过仙修之士了。”
秦忘舒道:“看来修行诸法,皆是有利有弊。”
金崇原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九渊之中又生出这血池来,我等鬼修方有一处修行之地。”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这血池之中,竟藏着无数鬼修大能了。”
听到这话,金崇原却叹了口气道:“血池之中,固然是鬼修大能无数,只是那些修士只顾自家修行,不问外事,可谓虽存犹死,不提也罢。”
秦忘舒对这话是极赞同的,点头道:“便修得无敌神通,若不能用来济世拯危,那的确是枉修一场。”
二人来到高空之中,离血池已远。金崇原道:“那九渊与冥界的界力甚是厉害,小友只怕经受不起,不如仍藏在我袖中,我挟你出去如何?”
秦忘舒道:“只好劳烦。”
金崇原便将一物交给秦忘舒,原来是副小图,展开来瞧,正是冥界地理图,金崇原就吩咐秦忘舒在大袖之中,熟记此图,等到了冥界,正好行走。
秦忘舒点头应了,那金崇原再展大袖,将秦忘舒收了进去。可惜秦忘舒虽来了九渊一遭,也不曾见到怎样的景致。
也不知金崇原用了怎样的法子穿越界力,秦忘舒身在大袖之中,仍是无知无觉。
他将冥界地理图展开,熟记路径,方知冥界之大,竟是与苍穹界相差无几。
秦忘舒暗道:“冥界如此辽阔,冥王又管着许多性灵生死,说来这权柄竟是极大了,真要论起来,其实竟与世尊九渊大帝相差无几,也难怪那仲由子路将冥王与冰魇这等混沌老魔并列。看来世人不免小瞧了冥王。唯有顾氏弟子知晓天机。”
那子路若是果然是顾氏弟子,因顾氏弟子修的是分魂之术,钉头七箭书,皆与魂魄相关。那与魂魄相关之事,非得冥王加持不可。也唯有顾氏弟子,方才深知冥王的权势何等强大。
想那莽荒神君,也是因莽荒海扩展之后,方才野心勃勃,欲与天地试比高,这才惹得龙子降凡。如今瞧来,冥王亦走老路。想来那冥界元魂留得越多,冥王的子民越是壮大,难怪冥王不肯让人转世了。
幸好有金任二公,身在九渊却操心天地生灵,否则谁会留心冥界之事?冥界操纵生死,那可绝不是小事。这也是世尊余荫,若无当年世尊点划之恩,想来金任二人未必会如此为苍生挺身而出。
更可称道者,自是儒墨二圣。那儒圣瞧来温和不过,却果然于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此番若非儒圣安排,自己焉能来此,金任二公亦是无计可施。那儒圣可谓于声色不动之间,却已谋局在先。将那儒道治国平天下的宗旨,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墨圣与儒圣原是不合,但为了苍生谋福,却也能尽弃前嫌,竭力辅佐儒圣,那墨圣的胸怀,亦是无人可比。
秦忘舒暗道:“此间事,外有儒墨二圣暗中主持,内有金任二公舍生忘死,内外用力,何愁大事不成,忘舒躬逢其盛,可谓幸之甚矣。”
秦忘舒既有此念,便是知前途千难万险,也是信心百倍。任那冥王权势滔天,此番也定叫他认罪服输。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金崇原道:“小友,已经到了,还请出来说话。”
秦忘舒忙应了一声,又见大袖绽开一线,露出光明,便扶摇而出,哪知刚刚出了大袖,就见前方罡风激荡,界力如刀,正向他迎面扑来。
秦忘舒慌忙祭起青珠紫羽,方将罡风界力挡在身前,叫道:“大修,何必戏我。”
金崇原忙道:“小友,非是我刻意作耍,只因一旦我出了这界力,那冥王立刻知晓,若他知道我再返冥界,心中岂不生疑?”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大修的确不便露面了。”
金崇原道:“此处离冥界,可算是一步之遥,我在你身侧努力加持,小友只需竭力施为,定能穿界而过。”
秦忘舒暗道:“我原曾修成穿域破界之法,却无机会一试,今日有金大修在此加持,定是万无一失,这机会却是难传。”
当下兴致冲冲,便缓步走出大袖,那罡风界力果然聚来撕扯,秦忘舒忙施法诀,就见那罡风稍稍向外一分,却比刚才弱了许多。
金崇原赞道:“小友,你境界虽低,玄承却是了得,这穿域破界的法术最是难修,小友却是从容施来。”
秦忘舒叫了声“惭愧”,仍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越往前行,那界力越是强大,需知那界力乃是两界相触激荡所致,两界犬牙交错合在一道,而穿域破域,则是强行分开两界,又怎能不激起两界反弹?
秦忘舒稍稍一试,就觉出那界力之强,竟是无穷无尽。那修士若能承百岳之力,那界力就是千岳,若能承千岳之力,那界力就是万岳。
因此若想穿域破界,怎能以力相抗,唯有改变四周法则,将那界力移向他处,方能寻出机会穿越而过。因此穿域破界之术,其实修的是四两拔千金之法,最是巧妙。
寻常界域,以秦忘舒此刻修为,或可勉强穿行,但冥界九渊两大界域,其间力道却非秦忘舒所能承受,四两纵然可拔千金,却拔不动万金,万万金。
好在有金崇原努力加持,替秦忘舒挡去了九成界力,秦忘舒方能勉强抵挡,连行了数步之后,忽觉身周一轻,已然身在冥界。
那金崇原虽与秦忘舒近在咫尺,穿越界力之后,二人便等若于相隔千万里,自然是瞧不见了。好在先前金崇原已交代详细,秦忘舒冲着九渊方向拜了三拜,这才认准了鬼都森罗殿方向,大步前行。
此番行路,却与初来冥界时大不相同。秦忘舒早就知道,冥界云雾之处,皆是孤魂野鬼积聚之地,那无数阴魂聚在一处,可谓阴气冲天,就连禅识也穿不透了。
且那禅识对元魂有极强的伤害能力,秦忘舒又怎敢擅用,这也是先前行路极难的原因了。
此刻有冥界地理图指路,秦忘舒便可不理云雾摭目,只管认路前行。又将那凌虚步法发挥到了极致,也就是行了半日,忽见前方现出一座高大的城池来。
秦忘舒遥遥瞧见这座城池,心中就是一喜,按冥界地理图所示,此城便是鬼都了。
他抬头向前方瞧去,果见那城池上有三个大字,蒿里城。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世人原有魂归蒿里之说,原来这蒿里城就是鬼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