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韩锦在用自杀的方式引蔺韩轩回来之前,就在电话里跟宋荣妍说好了做流产手术的时间,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商佑城陪着宋荣妍去了市的某家医院,医生自然是蔺韩锦安排的,几项检查过后,宋荣妍走去手术室。
手术室中的几个医护人员看到宋荣妍身侧跟着两个穿白色大褂戴口罩的男人,其中的一个医护人员上前拦住他们,蔺韩锦买通这几个医护人给宋荣妍做手术,交代过不让除了他们几个之外的人进手术室。
商佑城和顾律两人对视一眼,紧接着他们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手枪,大步上前把两个医护人员逼到了墙上,其他几个医护吓得不敢动弹,反应过来后想往外跑。
宋荣妍从里面反锁上门,挡住他们的去路后,宋荣妍把早就开好的支票举在了几个医护人员面前,她浑身上下透着凌厉的气场,勾着唇阴冷地说:“你们收了蔺韩锦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们双倍。”
“当然。”不等那几个战战兢兢的人回答,宋荣妍瞥了一眼被商佑城和顾律用手枪抵着脑门的人,宋荣妍的眸子里结了一层冰,目光转到几个医护人员身上,宋荣妍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们觉得这不是用钱可以解决的事情,那么你们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我们三人中有个是警方那边的,就算今天误伤了你们,那也是在执行公务。毕竟你们身为医生不该收受贿赂,而残害患者肚子里的亲生骨肉,这更是犯法的,所以你们懂我的意思了吗?”
顾律闻言很配合地用一手拿出自己的证件,那个人骤然睁大眼睛,看后两腿顿时一软,差点栽在地上,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确实是蔺韩锦安排的,但也都是这家医院正规的医护人员,既不会格斗,身上也没有携带手枪之类的武器,用手术刀跟商佑城和顾律打架,那简直是在找死。
如果背叛了蔺韩锦,拿一份假的检验报告给蔺韩锦,蔺韩锦也不会知道真相,反正他们是医护人员,蔺韩锦并没有亲自来现场监视他们为宋荣妍做手术,于是利弊衡量之下,几个医护人员顿时都怂了,不约而同地举起双手妥协,表示他们明白该怎么向蔺韩锦汇报了。
宋荣妍很满意地勾起嘴角,挑眉晃了晃手中的支票,几个医护人员立即摇头说不要了,如果宋荣妍喜欢,他们甚至可以把收蔺韩锦的那份钱给宋荣妍,不管怎么样保住性命要紧,让宋荣妍放过他们一次,不要把他们抓进监狱。
“你们将蔺韩锦的那笔钱捐给这家医院,或是付不起医药费的患者就可以了。”宋荣妍收起了手中的十万支票,既然用法律和武力就能压制这几个人了,她为什么还那么傻用钱收买他们?她也不会贪他们的钱,所以捐献是最好的。
蔺韩锦太天真了,以为找医院和收买医护人员就万事大吉了吗?蔺韩锦能收买医生,她就有办法制服这些医生。论起实力和智商,蔺韩锦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宋荣妍和商佑城几人?蔺韩锦手中只不过是有傅尉衍一个筹码,在不影响救傅尉衍的情况下,宋荣妍没有那么愚蠢任由蔺韩锦摆布。
半个小时后宋荣妍躺在床上被几个医护人员推了出去,商佑城和顾律混在医护人员中间,跟着进去了病房。
医护人员给宋荣妍打上葡萄糖维生素类的点滴,随后在顾律的眼神示意下,主治医生发了短信给蔺韩锦汇报了结果,商佑城这才放他们离开,吩咐顾律暗中监视他们一段时间。
顾律沉默地点点头,走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商佑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点滴吊袋,商佑城的大手拨开宋荣妍额前的一缕头发,他低沉地对宋荣妍说:“你睡一会儿,午饭的时候我们再回商家。”
“嗯。”宋荣妍躲开商佑城的手指,淡淡地应着,宋荣妍乏力地闭上眼睛,如今她看上去不动声色又百毒不侵,把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不与人亲近,不让商佑城走进她的世界。
商佑城并不计较这点,他会读心术,并且他了解宋荣妍的性情以及宋荣妍对尉子墨的感情,因此就算宋荣妍越来越沉默,他也能知道宋荣妍所有的心思和承受的痛苦,他不能治愈宋荣妍,能给宋荣妍的只有陪伴和照顾。
商佑城最近的烟瘾大,坐了几分钟就想抽烟,但顾及到宋荣妍这个孕妇,商佑城只好将拿出来的烟又放了回去,手指中把玩着打火机。
病床上的宋荣妍根本睡不着,外面的天气很好,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让人觉得慵懒舒适,室内寂静无声,宋荣妍的手抚在肚子上,她突然开口问商佑城,“你在想什么?”
“嗯?”商佑城刚刚失神了,猛地抬起头看见宋荣妍依旧闭着双眸,纤长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白皙的小脸被天光映得几乎透明了,商佑城笑了笑对宋荣妍说:“没什么。”
宋荣妍的神色透着讥诮,以前不知道商佑城是FB的特工的时候,商佑城表现出来的全都是对她的喜欢,后来商佑城不再伪装了,他嘴上说着喜欢宋荣妍,可在商佑城的眼神和一举一动中,商佑城给宋荣妍的感觉是不近人情、没有七情六欲,他总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这绝对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因为一旦爱上了,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爱一个人应该有喜怒哀乐和情绪波动,而不是像商佑城这样总像在执行任务,宋荣妍觉得自己和商佑城如同合作伙伴,这样最好,她和商佑城是协议结婚,商佑城不对她动感情和欲望,她才不至于那么困扰。
这时顾律给商佑城发了一条短信,商佑城看后拧起修长的眉宇,沈崇泽和连依来妇产科做什么?是因为两人准备要孩子了,所以就做个详细的检查吗?
商佑城的手一下子攥成了拳头,胸口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上来了。
商佑城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过去一趟,他语气温和地对宋荣妍说:“顾律告诉我他在妇产科看到了沈崇泽和连依,不知道是不是连依什么地方不舒服。我过去看一下,把顾律叫过来陪你,我很快回来。”
宋荣妍一听连依可能生病了,她心里也有些担忧,睁开眼睛应着商佑城,“好。我在这里等你,你把连依叫过来跟我们一起去商家吃饭。”
“嗯。”商佑城点点头,伸手把被子往宋荣妍的身上拉了拉,他没有丢下宋荣妍一个人,直到顾律进来了,商佑城才起身走出病房。
商佑城按照顾律说得诊室号,很快在外面的椅子上找到了连依。
连依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低着头肩膀轻微地颤抖着,身子看上去纤弱又伶仃,她这个样子让商佑城的心抽搐了一下,商佑城几个大步走过去,抬起手掌按在连依的肩膀上,商佑城嗓音低沉地问:“连依,你怎么在这里?沈崇泽他人呢?”
连依整个人猛地一颤,惊吓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一下子对上商佑城深邃的凤眸,那里头流露着担心和温柔,这让连依觉得突然找到了归属和依靠,就仿佛在老公家里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终于碰上了娘家人一样。
连依原本积蓄在眼中的泪水猝然涌了出来,她哽咽地叫着商佑城,“四哥。”
“怎么了?”商佑城重复问了一遍,他何时见过连依这么脆弱的一面?那湿漉漉的眼神中全都是无助和害怕,商佑城顿时有一种自己疼爱的女孩被别人欺负的感觉,愤怒又心疼,他还想说些什么,“连依。”
谁知下一秒钟连依突然猛扑过来,两条胳膊死死地抱着商佑城劲瘦的腰身,她坐在椅子上,脸正好埋在了商佑城结实的小腹处,不等商佑城反应过来,连依哭着对商佑城控诉着说:“沈崇泽让我把孩子打掉,他已经在安排医生了。四哥你带我走好不好?我要跟沈崇泽离婚,我要回商家找长姐,长姐最疼我了。”
在连依的这番话中,商佑城早就懵了,他被连依那大力的一撞,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很快商佑城就站稳了身子,生怕连依会栽倒,商佑城条件反射般弯起手臂反抱住了连依,在连依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商佑城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连依怀孕了,再者,今天沈崇泽带连依来打掉孩子。
商佑城的俊脸上一点点褪去血色,首先想到的是连依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在连依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夺取了连依的第一次,虽然当时他没有考虑那么周全,但商佑瑕及时给连依吃了避孕药,而两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自然没有想到用TT,一整夜他四五次都是发泄在连依的里面,临走的时候根本就忘记了补救。
所以如果连依怀孕的时间对得上,很有可能连依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正因为这样,沈崇泽才要让连依打掉孩子,否则如果孩子真的是沈崇泽的,沈崇泽那么爱连依,沈崇泽怎么可能不留下孩子?
商佑城一想到连依肚子里是他的亲生骨肉,商佑城就心慌了,一时间既有将要做爸爸的喜悦,也有自己突然得到一个孩子的无措感,另一方面他更不知道该不该解除对连依的催眠等等情绪涌上胸腔,商佑城生平第二次如此六神无主,第一次是当年酒醒后发现自己把连依睡了的那一刻。
商佑城的脑子里混乱到了极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依哭了好几分钟,湿热的泪水把商佑城腹部的衣服都浸染了,商佑城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受到了前所未有巨大的冲击,他这人多年来都那么冷血铁石心肠,在他的世界中只有枪林弹雨以及生死搏斗,几乎没有跟哪个女人风花雪月或是腻歪谈情说爱过,就算这些年连依喜欢他,他和连依之间的相处也是兄妹或是上下属的关系。
所以此刻是连依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无助,哭得如此伤心,因为正常情况下连依不敢对他这样,他这种铁面上司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把连依震慑住了,连依这样让没有经验的商佑城有些手足无措。
商佑城抿了抿薄唇,试图安慰连依,“连依,你别哭了。先听我说”
然而商佑城刚开口,已经从诊室里走出来的沈崇泽一把从后面抓住了商佑城的领口,商佑城紧锁着眉宇回过头,不等他有所动作,沈崇泽握着的拳头“砰”照着他的俊脸砸了上来。
商佑城下一秒钟就反应了过来,他扯掉连依缠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猛然转身握着拳头反击沈崇泽。
两人在妇产科的诊室门口打起架来,其他人全都围了上来,想象力丰富的猜测商佑城和沈崇泽是情敌,可能是自己的妻子出轨怀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孩子,于是就造成了眼前的局面,连依隔了几秒钟才回过神,她连忙推开前面的几个人,跑过去冲着沈崇泽和商佑城喊道,“你们都停下来!”
然而商佑城和沈崇泽两人置若罔闻,沈崇泽当然不是商佑城的对手,很快就被商佑城的胳膊抵住肩膀,商佑城上前半步将沈崇泽压在了墙壁上,两人离得很近,商佑城浑身上下蔓延出一层杀气,眯起凤眸紧盯着沈崇泽,他语气阴冷地问:“为什么要让连依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她不愿意吗?”
“你明知故问商佑城。”沈崇泽的嘴角冒出殷红的血珠子,仰着下巴毫不畏惧地对上商佑城的逼视,他瞒不住连依的怀孕天数,精明如商佑城,肯定能想到连依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既然如此,沈崇泽干脆就跟商佑城开门见山了,“连依现在是我的妻子,肚子里却怀着你的骨肉,你觉得我有那么伟大替你养孩子吗?你如果不想让我杀了你的孩子。那么你就告诉连依真相,你对连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只要你这样做了,我保证我退出。”
“你”商佑城的凤眸陡然眯起,一下子就接不上话来了,他和宋荣妍的订婚典礼就在下个月了,如果他对连依和孩子负责,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取消掉跟宋荣妍的结婚协议。
商佑城迟疑了,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地步,他不能功亏一篑,如果这次他全盘皆输了,以后就更难找到机会了,然而他真的要做一个绝情没有担当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沈崇泽害死他的儿子吗?
商佑城攥着沈崇泽领口的手松开,松开后又猛地攥紧,他的凤眸中一片复杂明灭不定,为什么那么高的概率,他一夜就能让连依怀孕了?
商佑城心里越发后悔,那天晚上他真的不该精.虫上脑要了连依,他强大的自制力哪去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商佑城的薄唇紧抿着,下颌绷成一条弧线。动也不动地跟沈崇泽僵持着,商佑城久久没有言语。
“看来你是不愿意对连依负责了。”沈崇泽的语气里含着浓烈的讥诮,就在刚刚他还觉得自己强逼着连依打掉商佑城的孩子太残忍了,他的行为过于卑鄙,但此时沈崇泽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商佑城要了连依的身体,还让连依怀孕了,都到这一地步了,商佑城依旧不愿意对连依负责,商佑城这种男人值得连依爱吗?他如果放弃了连依,连依将会受到更深的伤害,他怎么舍得?他心疼连依啊!
既然商佑城给不了连依要的感情,那他就更应该坚持自己的做法,不能再让连依和商佑城纠缠不清,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不留。
其他人在耳边议论纷纷,商佑城和沈崇泽的对话没有传到喧闹的人群中,连依准备上前拉开商佑城时,商佑城用力闭了下凤眸,性感的喉咙艰难地滚动着,商佑城的眉宇间一片灰白涩痛,几秒钟后,他薄唇轻启沙哑地对沈崇泽说:“先留下连依肚子里的孩子。给我五天的时间考虑,到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好。”沈崇泽顿了一下点点头,连依的抗拒性很大,刚刚他都听见连依要跟他离婚,回商家找长姐了,沈崇泽不敢也不舍得逼连依,之所以给商佑城几天考虑,也是想让连依冷静冷静,他需要时间慢慢地说服连依同意拿掉孩子。
沈崇泽推开商佑城,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他走过去,弯起胳膊要搂住连依。
但连依却往后退了半步,满脸防备地看着沈崇泽,她躲在商佑城的背后,一手抓住了商佑城的外套,连依抬起头求助地望着商佑城,乌黑的瞳孔里湿漉漉的,连依嗓音嘶哑地叫着商佑城,“四哥,你带我回商家,我要找长姐。”
商佑城的胸腔里骤然涌出一股酸涩,想起小的时候连依每次被他欺负了,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找长姐,连依回家后添油加醋地向商佑瑕控诉他的罪行,他免不了要跪在地上被商佑瑕抽一顿。
等给他身上的伤抹药时,连依的眼眶总是一片通红,咬着唇忍住眼泪,让他以后不要那么坏欺负她了,她就不会再告状,然而商佑城好了伤疤忘了疼,男孩子逗逗小女生是一种乐趣,于是连依继续告状,他还是挨打这种相处模式持续了几年,直到后来他们慢慢地长大了,商佑城也就没有了那份玩心,他和连依之间越来越像少爷与女佣。
商佑城心里突然自责又愧疚,深邃的双眸里浮起淡淡的血色,商佑城看着连依抓着自己衣角的手,他动作一顿,紧接着伸出大掌握住了连依的手腕,商佑城气场凌厉地拉着连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妇产科。
妇产科的主任认出了商佑城,赶过来询问情况赔礼道歉,其他人这才知道商佑城是商家四少,而连依是商家五小姐,刚刚不过是兄长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如此也就没有什么爆炸性的八卦了,众人全都散开,沈崇泽跟着商佑城回去了宋荣妍的病房。
宋荣妍一看到商佑城气势汹汹地拽着连依进来,宋荣妍愣了一下,坐在床头担忧地问商佑城,“没事吧?”
“没什么。”商佑城放开连依,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连依平坦的肚子,商佑城抿了抿薄唇,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和,“你不愿意打掉孩子,没有人会逼着你,包括沈崇泽也不行。等会儿跟四哥回商家,长姐和我们都会护着你。”
商佑城差不多全都猜到了,如今连依不记得他了。沈崇泽肯定会告诉连依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在连依误以为孩子是沈崇泽的情况下,沈崇泽用那么强硬的态度让连依打掉孩子,连依仍旧没有妥协,这是不是说明连依很想为沈崇泽生孩子?
商佑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嗯。”连依垂着眼眸,指甲用力地掐着掌心中的嫩肉,夫妻吵架把自己的娘家人搬出来是忌讳,也不能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连依觉得自己有点任性,沈崇泽并没有让她今天就打掉孩子,带她过来只是做个B超,确定胎儿的正常。
她反而向四哥哭诉,告诉四哥沈崇泽强逼着她,以至于沈崇泽和四哥在公众场合打了起来,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沈崇泽伤害了她,这让沈崇泽以后怎么自处?闹到这种地步,沈崇泽颜面何存?
连依检讨着自己,心里越来越惭愧,沈崇泽平日里对她这么好,也只是第一次没有依着她。她不应该这么斤斤计较,凡事都可以商量沟通不是吗?
连依想到这里,抬起头对商佑城说:“四哥,我不跟你回商家了。你转告长姐我怀孕了,我改天再去吃饭,我先走了。”
连依不等商佑城回应,转过身就跑了出去,随后就撞在了正要进来的沈崇泽怀里,沈崇泽片刻的诧异后,立即弯起胳膊把连依拥入胸膛,沈崇泽的大手抚摸着连依背后的头发,他语气里满含着责备和疼惜问:“怎么慌慌张张的?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当心点。”
连依眼中的泪珠子簌簌掉了下来,她的两条胳膊抱住沈崇泽精壮的腰身,脸深深地埋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鼻尖全都是沈崇身上独特的气息,连依摇着头对沈崇泽道歉,她就知道沈崇泽很爱她,也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崇泽感觉到连依的眼泪浸染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他的心被连依哭得都碎了,收紧双臂越发用力地抱着连依颤抖不止的身子,沈崇泽的下巴抵在连依的头顶摩挲着,抬起眼眸看到病房内商佑城站在离他和连依几步远的地方,紧盯着他们两人。
沈崇泽腾出一只手从外面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商佑城和连依。
沈崇泽把连依从胸口拉出来,俯身用手指给连依擦着满面的泪水,凝视着连依的眼睛,沈崇泽语声温柔地说:“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态度,如果你不愿意拿掉孩子,那就留下来。你再想几天好吗?”
“嗯。”连依顺从地点点头,看到沈崇泽的半边俊脸被商佑城打肿了,她连忙拉着沈崇泽去找医生处理。
沈崇泽在心里猛松了一口气,见连依很心疼自己的样子,沈崇泽的嘴角勾出笑意,所幸连依没有离家出走,刚刚听说连依要跟他离婚,他吓得半死,还好现在没事了。
中午宋荣妍和商佑城一起回去了商家,没想到小白竟然过来了,管家告诉宋荣妍是小白要找商旭玩耍,安静就在两个小时前把小白送来了,宋荣妍一到客厅就看见商旭和小白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小白嚷嚷着妍妍是他爸爸的,商佑城不能抢走他爸爸的妍妍,这说法当然遭到了商旭的反对,但商旭没有跟小白磨嘴皮子,而是直接冲过去揍小白,到后来两个孩子都累得瘫在了沙发上,小白喘息着一脚把商旭踹到地上。
小白趁着商旭还没有爬起来,他跳下沙发跑到宋荣妍的面前,抱住宋荣妍的两腿,小白恼怒地指着商旭,气急败坏地对宋荣妍控诉着说:“妍妍,商旭太自作多情了!你快告诉这死孩子你是我爸爸的,你跟商佑城没有关系。”
小白一向不关注新闻报道,再加上宋启帆和安静有意不让他知道,因此直到现在小白还以为傅尉衍只是去国外出差了,宋荣妍看了商旭一眼,蹲下身摸着小白的脑袋,宋荣妍对小白说:“商旭他误会了。我一直都是你爸爸的。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
“哈哈!我就知道。”尉白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一样欢呼起来,他两只小手捧着宋荣妍的脸,凑过去用力地亲了一下,随后小白转过头傲娇地对商旭说:“妍妍和我爸爸几天前就在国外举办婚礼了,商佑城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妍妍才不会像我前舅妈那样跟两个男人睡呢,所以商旭你就投降吧!我劝你别再挣扎了。趁着你家城城现在还年轻又身强体壮,你赶快给他物色另外一个,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
商旭被小白堵得接不上话来,他当然看得出妍妍不喜欢他家的城城,而城城呢?好像城城喜欢依依,但依依嫁给了沈医生,城城也没有机会了,城城怎么这么苦啊!喜欢的两个女人都有老公了,难道他要听小白的,给城城选其他的女人吗?
商旭拧着眉毛陷入了沉思中,也不跟小白打架了,直到管家叫他们几人去餐厅里吃午饭,小白走过来拉住商旭,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去了餐厅,宋荣妍站在身后看着他们小小的背影。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原本宋荣妍以为让小白和商旭谅解她会很难,可结果小白用自己的神逻辑战胜了商旭,宋荣妍觉得有小白在,她难以对商旭解释清楚的,小白都能分分钟把商旭拿下了。
席间小白和商旭两个孩子吃得欢畅,对于小白这个吃货来说,商家的厨师做得菜比静静多,厨艺也比静静好,更重要的是菜也比较丰盛,小白当然很高兴,自己往嘴里塞着,不忘顺手夹给商旭同样的菜,小白含糊不清地叮嘱商旭,“这个好吃,你快尝尝。”
商旭:“”
商旭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小白,小白不是没吃过大鱼大肉,现在搞得像是难民乞丐似的,也太丢人了吧?而且小白用自己的筷子夹菜给他,那上面还有小白的口水,商旭嫌弃得要命。
商旭眼看着碗里已经堆成小山了,尉白给他夹菜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催促着他快点吃,商旭笔直地坐在餐椅上,雕琢般精致的小脸黑得如锅底,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纠结到最后他还是拿起筷子,表情跟吞毒药一样咽着菜。
宋荣妍和商佑瑕看到两个孩子这么欢快,她们满眼都是怜爱的笑意,宋荣妍优雅地吃着米饭,半天没有听到商佑城提起连依,宋荣妍以为商佑城忘记了,她顿了顿,放下筷子抬起头对商佑瑕说:“长姐,早上我们在妇产科见到了连依。她怀孕了,让我们转告你。”
“这么快?”商佑瑕满脸的诧异,想到前天晚上连依在饭桌上的反常,当时她就觉得连依怀孕了,结果真的是这样。
商佑瑕自然是喜不自胜,望了一眼商佑城,商佑瑕应着宋荣妍,“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和连依都生下了孩子,那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小白刚刚就听商旭说沈崇泽和连依结婚了,如今连依孩子都有了,小白觉得商佑城更没有机会了,他和商旭不约而同地看向商佑城。
商佑城的俊脸紧绷着,抿着唇明显一副心情很糟糕的样子。
小白和商旭在心里同时叹了一口气,他们可怜商佑城。
这天蔺韩轩把蔺韩锦从医院接回了住处,留下楼岚和其他几个下属保护蔺韩锦,蔺韩轩去牢狱中见了傅尉衍,他和傅尉衍谈了大半个小时后,蔺韩轩开着车子去了市的某个地下赌场,中途蔺韩轩把电话打给何管家。
晚上七点多蔺韩轩回去了别墅,这个时间点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蔺韩轩以为蔺韩锦又闹出了什么事,他“砰”一下摔上车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房子里,问过下属后,蔺韩轩知道蔺韩锦好好地待在吧台那里,蔺韩轩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下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自从蔺韩锦失去一条腿后,他时刻都在害怕蔺韩锦会自杀,到如今他被蔺韩锦吓得心脏病复发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蔺韩轩放下按在胸口上的手,他脱掉外套,让所有的下属都离开了这栋房子,蔺韩轩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去吧台。
吧台处只开着一盏壁灯,晕黄朦胧的灯光洒下来,坐在那里的蔺韩锦的头发披散在肩背上,柔软顺直又乌黑,从背后看过去,她仿佛还是以前那个高贵孤冷如寒梅的蔺家大小姐。
可蔺韩轩心里清楚一切早就变了,二十五岁那年的某个雨夜里他倒在蔺韩锦的家门口,撑着伞穿着白色连衣裙宛如暗夜莲花的女子,早就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了,如今他不再是傅家二少,那个在雨中弯身把他扶起来的女子,也早就不复存在了,他毁掉了蔺韩锦的整个人生。
“怎么又喝酒?”蔺韩轩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情绪,把外套放在椅子上,他伸手夺走了蔺韩锦手中的红酒,为了方便蔺韩锦,一个多月前蔺韩轩就让人把整栋房子差不多都重新装修了,此刻蔺韩轩坐在轮椅上,刚好能够上吧台的高度。
蔺韩轩伟岸的身躯站在那里,遮住了蔺韩锦眼前的光线,把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中,蔺韩轩垂眸凝视着蔺韩锦,灯光下他的目光里仿佛流淌着水般温柔沉静,蔺韩锦抬起头跟蔺韩轩对视着。
数秒后蔺韩锦忽然笑了,冷嘲热讽地说:“傅尉衍,你又骗了我。那天晚上你保证过这辈子都不会再骗我了,可事实上你根本没有让我如愿嫁给尉子墨,他人都快要死了。”
蔺韩轩猛地睁大瞳孔,刚刚蔺韩锦是叫了他的名字吗?终于蔺韩锦不再装了,他们这场兄妹的戏也演到了尽头,蔺韩轩觉得整个人一下子都轻松了,就仿佛摆脱了沉重的枷锁。
蔺韩轩在蔺韩锦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起手抚摸着蔺韩锦的脸,蔺韩轩笑着柔声对蔺韩锦说:“我没有骗你。只剩下三天了,三天后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
这次蔺韩锦没有躲开蔺韩轩的触碰,她拿过另外一个酒杯,把猩红色的酒液倒在里面后,蔺韩锦将大半杯红酒递给蔺韩轩,端着自己的杯子要跟蔺韩轩碰过去。
“好。”此刻蔺韩轩卸下了平日里所有的伪装,俊美的脸不带有一贯的邪魅,神色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宠溺,就连嘴角勾着的笑都是对心爱之人的纵容,晕黄的壁灯映照着蔺韩轩的眉眼,他像是一幅画般。
蔺韩轩端着杯子跟蔺韩锦“叮”地碰撞过去,他仰起下巴正要喝酒。
蔺韩锦伸出手拦住了蔺韩轩,她笑着戏谑地问:“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药吗?傅尉衍,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不得将你五马分尸,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杯酒喝下去,恐怕你离地狱就不远了。”
“是吗?”蔺韩轩不以为然地反问,笑里含着涩和痛以及深情,他盯着蔺韩锦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地说:“韩锦,就算你给我喝得是毒药,此生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呵呵”蔺韩锦讽刺地笑出来,仰头把一大杯红酒灌下去,喉咙滚动中,她也逼回了瞳孔里突然涌出来的潮湿,千万不能哭,从记起过去发生的一切后,傅家二少这个男人就不值得她再掉一滴眼泪了。
蔺韩锦亲眼看着蔺韩轩把红酒慢慢地喝下去,这男人变了一张脸,可一举一动似乎都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到底有多迷恋傅家二少啊!
蔺韩锦望着蔺韩轩的侧脸,她语气自嘲地对蔺韩轩说:“我可能有点不甘心,我们之间都已经走到这一地步了,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傅尉衍,你有没有爱过我?”
“不是爱过,是从始自终直到此时此刻我都还爱着你。”蔺韩轩想也没有想就对蔺韩锦说,他的心口疼得厉害,菲薄的唇瓣泛着苍白,蔺韩轩动也不动地看着蔺韩锦,双眸里渐渐浮起了血红色,蔺韩轩嗓音沙哑艰涩地说:“韩锦。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你说你的,我听听就算了。”蔺韩锦嘲讽地打断蔺韩轩,或许女人都是这样,她明知道傅家二少不爱她,可她还是想听一听傅家二少的答案,此刻傅家二少告诉她了,她并不相信,所以她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蔺韩锦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低头看着猩红的酒液,她的唇边含着笑意说:“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那个下雨夜救了你。如果人生能从头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爱上你。”
“我不后悔,甚至我觉得这辈子遇到你,是我唯一幸运的事情,我把所有的运气都花费在了遇到你之上。”蔺韩轩自己给自己倒着红酒,自从蔺韩锦那一年对他提出分手后,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像此刻这样跟蔺韩锦说话了,蔺韩轩慢条斯理地喝着酒,“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不想失去你。”
“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和其他那些女人只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我承认害死我们那个孩子的罪魁祸首是我,为此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为了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囚禁你,后来我让商佑城给你催眠。我再不敢告诉你我就是傅家二少,因为变成蔺韩轩后的我依旧有很多的女人,我知道我还是会伤害你,所以我宁愿扮演着你大哥的角色,我欺骗你,把傅家二少描述成这个世上最好、最爱你的男人。”
“这样你就不会恨他,他永远以最重要的一部分活在你的心目中。我安排了让自己假死的那一年,你为了傅家二少患上抑郁症,时时刻刻都在尝试着各种自杀方式,就如同这几个月。那个时候我无数次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直到你误以为是尉子墨杀了傅家二少,你要替傅家二少报仇,因为这个信念,你终于愿意活下来了。你以为多年后的今天我把你送到尉子墨的身边,是在利用你对付尉子墨吗?”
“不是。”蔺韩轩苦笑着对蔺韩锦摇摇头,平日里那双邪魅的狐狸眼中,此刻猩红一片,晶莹的液体在里头闪烁着,蔺韩轩满含着痛苦和无奈对蔺韩锦说:“那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不知道除了让你复仇外,我还能怎么让你好好地活下去。韩锦,我知道如今你是在用自残的方式报复我,我让你痛苦、生不如死,你恨我,那我替你完成了最后一个心愿,我就走,从此远远地离开你,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好吗?”
蔺韩锦没有回答蔺韩轩,她的一只胳膊放在了桌子上,脑袋枕上去,一手中拿着的杯子掉在地上,“噼里啪啦”摔碎了,蔺韩锦却是趴在那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仿佛是睡着了。
蔺韩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继续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外面的夜色渐渐深了,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就如同八年前蔺韩轩和蔺韩锦相遇的那天晚上,室内一片静谧,壁灯柔和的光芒洒在蔺韩轩的身上,屋子里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这让处在那一小片光芒中的男人看上去那么落寞又孤寂。
长夜漫漫,女人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近距离内蔺韩轩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馨香,也听见了她清浅的呼吸,蔺韩轩望过去时,蔺韩锦的那一张脸被灯光照得朦胧模糊,纤长绵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睛,静谧的空间里女人沉睡的样子美好、单纯又恬静,宛如一个天使。
蔺韩轩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蔺韩锦这一面了,记得最初她总是这么甜蜜又安心地依偎在他的胸膛沉睡,过往的画面历历在目,蔺韩轩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可紧接着一大颗泪珠子猝然从眼角滚落而出。
蔺韩轩伸出胳膊抱住蔺韩锦的腰,起身一路往楼上蔺韩锦的房间走。
后来蔺韩轩刚把蔺韩锦放在床上,蔺韩锦突然搂住了蔺韩锦的脖子,闭着眼睛狂乱又激烈地亲吻着蔺韩轩。
无需过多的挑逗,蔺韩轩身体上的欲望就如浪潮般汹涌而来,他抬手捏着蔺韩锦的下巴,回吻着蔺韩锦的同时,另一只滚烫大掌已经开始脱蔺韩锦身上的衣服了。
记忆中熟悉又刻骨销魂的滋味,一旦沾染上了,就推不开了,落地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房间里回响着男女的喘息,床头柜上的香炉中冒出袅袅青烟,直到熏香燃完了,持续了几个小时的情事才结束。
蔺韩轩早就陷入了昏迷中,蔺韩锦俯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一把匕首后,蔺韩锦坐在蔺韩轩的腰上,两手攥紧刀柄,蔺韩锦照着蔺韩轩的胸口猛然用力刺了进去。
下一秒钟滚烫黏稠的鲜血全都喷在了蔺韩锦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分不清那些是鲜血,还是泪水了。
第二天早上宋荣妍和商佑城坐在餐厅里吃早饭时。宋荣妍在管家送到手边的报纸上看到了头版头条,报道上写真正的傅家二少并没有死,警方于昨晚接到匿名者报警,在某栋别墅里找到了傅家二少,尉子墨被陷害入狱,案子有了最新突破看到这里时,宋荣妍的眼睛里已经装满了泪水,她猛地抬起头盯着对面的商佑城,语声哽咽又颤抖地说:“我们赢了。”
商佑城放下手中的报纸,一如往常的从容平静,他薄唇紧抿着没有说话,凤眸里的情绪很复杂。
宋荣妍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正想问商佑城怎么了,这时顾律给商佑城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