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个不错的夜晚，圆月清风石子路。只是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怎么也散不去。
奉语与白辰本在前走着，不知何时，就落了后。
我停住往回看，奉语正伸手帮白辰拿掉他头上的落叶。她满脸幸福遮不住，白辰的神情我却没看清。
大抵，笑的很开心吧。
身旁的璃锦知动了动，我忙迅速出手将他拦住。怕他坏了美人少年图，又拽着他一路不停歇的走。直到遇到一条小河挡了去路，我才放开璃锦知。
寻了块大石头坐下，我在想我究竟在做什么，究竟在胡闹什么。
良久，璃锦知才在我身旁坐下。
“风姮，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
璃锦知懂我。不过有时候我心里难受，也是不会哭出来的。
“锦知。”我环住双腿，将下巴放在膝间，“真的是他吗？如果真是他，为何大家都不告诉我？如果真是他，为何他要成为奉语的夫婿？如果真是他，为何他认不出我？”
是啊，就算天底下的人都不认得我，我也终信，他一定会认得我。
四周一阵寂静，只听得见我与锦知的呼吸声以及，河水哗啦啦流动的声音。
“风姮，你还记得那句话吗？”
我偏头看他，他正望着天上的月圆，神色是少有的肃静，“我说，如果没有墨洵，我会去丹穴娶亲。”
心头一震，我将头放正。
我记得，记得这句并非玩笑的玩笑话。
这句玩笑话的由来是这么桩事。
我年少喜爱打赌，多是赌输，少有赌赢。赌赢了奖励，赌输了，自然会有惩罚。
在猜错哪只蜗牛爬得更快之后，我的惩罚是要收了法术在凡界过上七天。我心想这有什么难的，那些凡人并不会法术，可不也好好的能活上个百年。
豪气的戴上璃锦知的吢明珠后，我头也不回直接踏入了凡界。
第一日我过得很好，吃了包子用了稀饭，独自逛了几条街市。
第二日我亦过的很好，抓鱼抓螃蟹整条河道都有我的影子。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皆是相安无事。
第六日，我照常在包子铺吃了包子饮了豆浆，起身正要四处走走，大街正中突然传出一阵喧闹声。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我听到那喧闹声，以为是个什么稀奇事，便可劲儿的往里走。
然后，我就被扛进了苏府。
原来，苏府的苏公子是位典型的花花公子，且他这个花花公子，偏生还要信个缘字。以是，他每年都会坐在马车上，在大街上四处看着，只为茫茫人海中的一眼。
我不幸，也成了他的一眼，被他看上，要娶回家成为第十八位姨娘。
在我摔坏第十个古董花瓶后，我总算见到了那位苏公子。模样还算看的过去，身形却极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哎哟爷的乖乖，你可别使气，气坏了身子明儿可怎么服侍爷。”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我气的又摔了一个翡翠杯子。
苏公子往外移了移，“乖乖，你模样生的这般俊俏，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爷遇了这么多次，总算遇上了你。你放心，爷娶了你，绝不会再娶。你若伺候爷伺候的舒服，一世一双人，也并非不可能。”
我生平第一次被人说这种混账话，恨不得将他那张嘴打得遍地开花。奈何我没有法术，他身旁又有高人，我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我摔了一个晚上的盘子。每半个时辰，就有人给我送上一大箩筐过来，说是苏公子吩咐，让我想摔多少就摔多少。我也不客气，一个一个都给他摔的粉碎。
当被点穴推着拜了堂，我心里才渐渐慌了。我甚至想，等第七日一到，不管要遭受怎样的天谴，我都要将这位姓苏的拖回千屋，好好折磨死他。
我被带进了新房。
任凭我胆子再大，也吓坏了。特别是听到门口‘吱呀’一声，我真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你若再过来一歩，我，我真的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脚步声渐渐靠近，我可恨我的身子不能动弹，空有一张嘴，“你知不知道，我的三师兄有多厉害。你要是再过来，他肯定不会饶了你，他肯定要剥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喂鱼。”
我的眼珠子往下，透过红盖头看到一双白色绣着祥云的鞋，我心想死了死了，居然要被个凡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剥他的皮，喝他的血，剁成一块一块的喂鱼？”
天知道那刻我有多感激，说我当时想要以身相许来报恩，都是不假。
我带着哭腔唤了一声三师兄，墨洵忙来扯我的盖头。
手升起，又停住，墨洵问我：“千水，你真的要我打开这盖头？”
我心想你不帮我打开这个盖头莫非还要我真的嫁给那个苏公子不成，却只简单的嗯了一声。
我并不知道我这个恩字在墨洵的耳里有没有听出娇羞。
这边墨洵将将给我揭了盖头，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眼里的万种情绪，那边门边一声呵斥响彻整间屋子。
“放…放开爷的乖乖！”
我真的很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墨洵替我解了穴，压根儿没理会门边那位醉醺醺的苏公子，只拉起我，“走吧，我们回去。”
“回去？”苏公子身子晃了晃，双颊粉红，眼神迷离，“你以为你想回去，就回得去？给爷，给爷拿下。不，不许伤害夫人。”
墨洵将苏公子打倒在地的时候，我心里别提多痛快。可没多久，响彻天际的天雷滚滚，让我揪了心。
我望着墨洵淡然的模样，心中松了一松。我想墨洵法力那般高深，又怎会有事。
一月，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看见墨洵。我以为墨洵公务繁忙，也便没放在心上。
后来，就有了璃锦知的那句话，他说：“风姮你长的真的美，是那种舒心的美，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美。如果没有墨洵的话，我想我会到丹穴娶亲。你知道墨洵有多将你看重，那回他刚受了自二阶上神升到一阶上神的天雷八八六四道，就亲自去苏府将你接了回来，天雷十二道又打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