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太过熟悉,翻滚的忘川河,还有奈何桥尽头的那个紫色衣服的老婆婆。就是从这里开始,自己的一生被改写。
钟莫离走在奈何桥上,想到上一次,奈何桥的另一边,一个懵懂的少女一路追随自己倒了地府。陪着自己闯过一个又一个关卡,却受尽了伤害。想到柳如侬,钟莫离的眼睛不禁湿润了。
“钟莫离,倘若要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喝下这碗孟婆汤吗?”孟婆从冒着热气的大锅中,盛出一碗汤递给他。
喝下这碗汤,没有爱,也没有恨,一切从新开始,又何尝不是一切从决绝开始呢?
弃情绝爱。
“我不喝。”钟莫离说,“不管让我选择多少次,我都不会喝的。”
孟婆放下碗,叹口气问道:“都是为了她吗?”
钟莫离顿了顿,说:“都是为了一个‘情’字,不管是我妻子,还是如儿。”
“忘川河中的苦你受过,这样承受一千年,你真的不怕?”
钟莫离果断地摇摇头,说:“我不怕!我的妻子若相惜已经万劫不复了,我不能再伤了如儿。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她只是你的亲人么?”孟婆问道。
钟莫离沉默了一下,苦笑道:“我的许诺,今生已经给了别人,不能再给如儿。否则,那才是对她的不公。”
孟婆叹道:“那你就要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
说完,钟莫离脚下一空,掉进了忘川河中。花落庭眼见,知道不妙,急忙跟着跳了进去。众人见状,也纷纷紧随其后。
花落庭一把拽过钟莫离,一脚踢开扑向他的铜蛇,自己脚下一痛,低头发现脚被一只铁狗咬住了。
“尊主!”钟莫离一拳打在铁狗的喉咙上,铁狗摔在河底。
共工和云拈花都被十几条粗壮的铜蛇紧紧缠住,无法脱身。只剩下叶无归和刑天用剑斧抵御铜蛇铁狗的进攻。
花落庭喊道:“叶无归,你还在干什么!快用炼妖壶收了它们!”
叶无归避开几条铜蛇,逃出炼妖壶想要收服铜蛇铁狗,却发现丝毫没有用处。
“炼妖壶收不了它们!”叶无归喊道。
花落庭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钟莫离灵光一闪,喊道:“魔君,快用伏羲琴!”
叶无归拿出伏羲琴,一边躲避铜蛇一边说:“伏羲琴操控心智的曲调是什么?我不知道啊!”
花落庭喊道:“云拈花,你保护好莫离兄!”
云拈花在共工的掩护下冲了过来,守在钟莫离身边,花落庭借机游到叶无归旁,一把抢过伏羲琴,喊道:“我来弹!”
伏羲琴的琴声响起,铜蛇铁狗乖乖散去,忘川河中回复平静。
不远处,镇妖塔的最后一级悬梯出现了。
“我们快走!”钟莫离道。
众人心急地攀上悬梯,终于到达镇妖宝塔的最后一层。原以为最后一层会有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发生,可是环顾四周,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如儿,如儿,你在哪里?”钟莫离大声喊道。
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回音。
花落庭也喊道:“小肉包,小肉包,我是花落庭,我来救你了!你在哪里啊?小肉包,你说句话啊!”
过了半晌,众人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云拈花说:“太奇怪了,这里怎么如此寂静。空旷无人,难道正如神兵所说,柳如侬并没有被关在这里?”
叶无归摇摇头,道:“不会的。神器的感应非常强烈,她一定就在塔中!”
花落庭冷笑道:“找了这么半天都不见半个人影儿,谁知道你说的神器的感应是真是假?”
叶无归冷冷地回应了一句:“你爱信不信!”
共工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塔中另有玄机?”
刑天不耐烦了,挥舞着大斧喊道:“管他什么玄机不玄机!你们都让开,我来披开这座破塔!”
共工立即制止道:“刑天,你先别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找到柳如侬的。”
“能有什么办法?”刑天不满地说,“整个塔顶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一眼过去就看遍了,什么都没有。人影儿也没有,回音也没有。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共工也皱眉思忖道:“这塔一定另有乾坤。可到底是什么呢?我们已经到了塔的顶端,难道还要底端?”
钟莫离呆愣了一会儿,惊呼道:“共工大神,说不定真是如此!”
“什么意思?”共工问。
钟莫离解释道:“塔顶即是塔底,塔底即是塔顶。”
花落庭退了钟莫离一下,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塔顶塔底的,跟绕口令似的。”
叶无归说:“钟莫离,你的话倒是有些见地。或许,这也正是这座塔的玄妙所在吧。”
刑天有些不快地问:“你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说什么啊?”
钟莫离说:“这座镇妖塔的塔身,只是迷惑我们的一个巨大的迷魂阵。依我拙见,真正的镇妖塔其实就在这座塔的底层,是按照倒序排列的。就是说,这座塔的底下,是一座倒立的镇妖塔,分别是第一层至第七层。”
叶无归补充道:“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要找到柳如侬,还要从塔底进入真正的塔中,到地下的第七层去,那里才是关押柳如侬的地方。”
钟莫离点了点头,认同叶无归的说法。
花落庭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回到第一层去,想想怎么能进入地下真正的塔身。”
众人迅速回到塔的第一层。
云拈花说:“可是这里除了上去的悬梯,还是什么都没有。”
刑天拿出大斧,说道:“实在不行,我就劈开这地面看看吧!”说完共工还未来得及阻止,刑天的大斧已然狠狠地劈向地面。
地面裂开一道大的口子,大地开始晃动起来。
裂开的地方发出刺眼的光芒,钟莫离说:“难道那里就是塔身的入口?”
花落庭说:“我先进去看看!”
“花落庭!”钟莫离刚想阻止他,只见他已经跳进了裂口中。
不一会儿,花落庭的声音传来:“这里是塔身,你们快下来!”
听见花落庭如此说,刚才钟莫离和叶无归的推测是正确的,众人纷纷跳进缺口中。
四周看去,这里和地面上的镇妖塔没有区别,可以说一模一样。
“哼,天帝这老小子,弄得这些玄虚。”刑天不满地说。
叶无归说:“但是这里不同的是,没有那个假的塔身设下的幻境。”
“可是没有幻境,也就没有悬梯,我们要怎么到最底层找到如儿?”钟莫离有些担忧。
刑天又骂道:“这个该死的天帝,早就应该把他的头砍下来当梯子!”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再好好想想。”云拈花说。
刑天脾气直,性格暴躁,直接拿出大斧乱挥,骂道:“该死的,这破梯子在哪儿?”
共工赶忙制止道:“刑天,你不要这样,这样塔会塌的!”
刑天道:“塌了不是更好嘛!那样直接就能救出那丫头了。”
塔身被刑天的大斧挥舞得有些摇晃,这时,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何人擅闯镇妖塔?”
抬头看去,一个身材魁梧,身形巨大的大汉拿着两把大斧出现在半空中。
刑天指着他问:“你是何人?”
“本神是这镇妖塔的塔神。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镇妖塔?”塔神问。
钟莫离说:“塔神,我们是来救人的。柳如侬被关在这里吗?”
“什么柳如侬?本神没有听说过。”塔神道。
花落庭喊道:“就是被天帝欺负的那个小女孩儿!梳着垂挂髻,穿着绿衣服的那个女孩儿!”
“你们说的是那个闯下大祸的凡女吧。”塔神说,“她犯下大错,被天帝囚禁此处。天帝派我严加看管。”
花落庭忍不住了,大声质问道:“天帝把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加了什么刑罚在她身上?”
塔神冷笑道:“她只是被锁在这里而已。你们私闯镇妖塔,倘若现在乖乖出去,本神就放你们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