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正文】
帝都的夏日极为漫长,炽热的骄阳洒落下来,午后的空气都变得越发滚烫。
安娅坐在观众席上昏昏欲睡地看着低年级的比赛。
迦蓝在组织比赛方面早就积累了数百年的经验,学院内部的比试进行得非常快,最初是以年级为单位,经过几轮一次性淘汰的初赛和复赛,到了决赛环节才开始无视年级分组抽号循环交手,选出前十名去和其他学院的前十名继续比,最后按比分排名。
理论上说,因为裂缝试炼的参与者来自帝国的各大学院,即使迦蓝算是其中最顶尖的存在,也最多能有十个名额。
安娅用手撑着脑袋眯起眼睛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上的一年级魔法学徒们正你来我往地丢着小火球和小闪电,以及各种不疼不痒的一阶魔法。
她再次打了个哈欠,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就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那本字典开始背单词。
许多一年级的学生坐在不远处,神情各异地看着那个外套上有着魔法使徽记的金发少女,那些年龄个位数的孩子大都不知道她是谁,因此还能激动或敬畏地用对方憧憬自己的未来,年纪稍大些的心情都比较复杂,看了两眼就挪开了目光。
其实各年级的初赛场地都不在一起,然而安娅自从不久前去五年级那边坐了几分钟,就看到了有不长眼的人去挑衅女主,原因似乎是为了苏黎身边的小精灵,虽然他是在战士学院,但有些人好像知道了他们是一起的。
安娅其实完全没有八卦的心情,她跑到一年级的地方坐着就是懒得搭理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反正五年级的人少,开始时间也晚。
然后她掐着点赶上了副院长的赛前讲话。
虽然迦蓝有六个年级,但到了六阶就可以毕业,每个学院的六年级人数都是最少的,再加上,到了六阶却还留在学校里的,对这种比赛还真不一定有兴趣,因此,从某种角度上讲,最出风头的可以说是五年级。
在一系列围绕友情第一比赛第二的讲话后,金发少女揉了揉眼睛,听着台上开始叫名字。
鉴于刚看完一年级的各种低阶魔法演示,乍一看魔法使们的打斗瞬间让人感觉洗了眼睛。
五年级的绝大多数人都签过契约,或者少说也是几年前就建立了完整的魔力路径和源泉,因此在本来掌握的魔法多样性上还能诞生出各种组合,随便挑出两个人来就能打得相当精彩。
第一场是两个Alpha,而且是没有相克属性的雷系和风系,雷系魔法使是个看上去沉默内敛的褐发青年,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台,向评委点头致敬。
而那个身材火辣面容妖艳的风系魔法使扶着栏杆向台下丢了几个飞吻,在一片掌声里张开双臂,本来波澜不起的场地中凭空席卷起了狂躁的烈风,她站在狂风的正中伸了个懒腰,精心打理的银色卷发没有被吹乱半根。
对面的褐发青年一言不发地从空间戒指里抽出了法杖。
这也算是高年级比赛的看点,一般来说大魔法师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法杖,可以有助于汇聚魔力和提升伤害,不过迦蓝的魔法师体内就有魔力路径,可以说自己的身体就是半根魔杖,因此,最重要的还是法杖上镶嵌的各类有附加效果的宝石。
这些东西通常价值连城甚至有价无市。
台上转瞬间一片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银发女人的身影闪电般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雷电间,刺眼的雷光几乎纵横交错地布满了整个场地,灿烂的电光落进她暗色的眼瞳里,忽然衍生出一片腥红。
褐发青年紧紧握着几乎有一人高的法杖,袖口外露出的皮肤上都流动着电光,有一瞬间安娅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他肌肤下的骨骼,以及元素精灵不断转换着形态的如有实质的魔力路径。
金发少女有些不太自然地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魔力源泉的存在,仅仅这一个狂雷天降就足够耗尽他的魔力,如果不及时收手甚至会油井灯枯力竭而死。
第一场比赛几乎就将气氛推到了□□,最后的结果是那个风系魔法使险胜,银发女人看上去只是略有些疲倦,不过她甚至都没有拿出法杖,所以评委给她的分数几乎都很高。
是的,从每个人参加的第一次比赛起就会被打分,虽然前期还是胜负决定能否晋级,但是最终判定这个人的名词时,是要包括他最初的评分在内。
银发女人在一片掌声和欢呼中优雅地走下台,安娅看到她指尖缓缓缩回的利爪,以及眼中如同退潮般淡去的血红色,不由有些了然。
对方忽然一转头看了过来,视线犀利地让人心惊,安娅周围顿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金发少女淡定地坐着,然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找到你让我找到的人了。”
艾丽斯正抱着手臂翘起腿坐在她旁边,虽然在和安娅说话,眼神却不闪不避地对上了那个银发的风系魔法使,年轻的血族小公主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女人愣了一下,接着有些隐晦地微微欠了身,算是向她行了礼。
大部分人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不过评委席几个年长的魔导士倒是看到了,艾丽斯并不在意,她靠过来伸手勾着金发少女的脖子:“三百年前我的父亲们曾将亚兰西部的一个小家族灭口……反正在我看来他们只称得上是小家族,而他们确实活下来了一个Omega,男性,长得很漂亮。”
安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艾丽斯眨了眨眼睛,无声地笑起来,“我根本都没提他们姓什么,就代表着他们这个家族已经真正消失了,那个可怜的Omega,啧,莉迪亚给他灌了自己的血,我们看着他的身体内部全都烂掉了,他腹腔里流出来的肠子……”
话音未落,安娅忽然站了起来。
她不是因为受不了艾丽斯的话,这个该死的血族炼金师早就给她展示过许多血腥的场面了,几句话根本就无关痛痒。
安娅是被台上点名了。
金发少女满脸无所谓地走上了台,她穿着双排扣的金线绣边外套,绿宝石扣子在阳光下越发闪亮,却在那双明媚清澈的绿眼睛下黯然失色。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微小的讨论声起此彼伏,她的名字在短短几秒钟不知道被念了多少次。
西大陆,亚兰帝国,最古老的魔法世家之一,龙骑士,这些名词堆叠在一起,让许多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艾丽斯吹了声口哨,在她看来好基友杀个五阶六阶简直就像斩瓜切菜,因此完全没把这种级数的比赛当回事。
安娅一脸平静地站在台上,脑子里却被千万别暴露深渊血统而刷屏着。
“这种比赛对她来说其实也有点难度,”台下另一个角落里,苏黎看着金发少女的背影,对旁边的灰牙解释:“她杀人倒是很有一手,只是幻术和血统的能力已经让她养成了不怕受伤的习惯……”
然后安娅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因为认出了对方是谁,她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间。
深红色卷发的少女正有些怯怯地看着她,湛蓝的眼瞳里倒映着千顷碧空,神色一如五年前她们初次相遇时的不安与拘谨。
“嗯,科尔克拉夫阁下,日安,”安娅谨慎地措辞,当年在洛忒菲斯城堡里,她把对方吓得第一次信息素失控,这种小小的黑历史有时候也有点让人尴尬,“好久不见。”
嘉儿的神情放松下来,无论对方怎么想,但从态度上来说,对待她正如多年未见的不是那么亲密的旧友而已,换句话说,在对方心里,她们是平等的。
少女微笑起来,“日安……格里兰斯阁下。”
安娅知道对方在迦蓝学习,只是没去刻意打听,现在没想到这小姑娘进阶还挺快的,而且再看到对方胸口萦绕着阴郁气息的黑暗魔法师徽记……
赛场角落里的大型沙漏即将翻转,她收回目光,尽力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我还没怎么和黑暗系的交过手,这次终于可以过瘾了。”
嘉儿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她脸上的怯弱神情也逐渐褪去,最终化作一种战意涌动的兴奋感,轻声说,“我也……从没和火系的打过呢。”
魔法学院里Omega倒是比战士学院多,然而像是嘉儿这样漂亮的贵族小姐,即使再低调也不可能默默无闻,她也有几个追求者,此时台下也在不断议论着。
其实大多数Alpha都不希望在初赛里遇到Omega,因为打输了丢脸,打赢了有时候又好像不是那么光彩,但是在后面就不一样了,许多人都会佯装大度地让一场。
但实际上真正参赛的Omega也不多,因为他们报名就需要签几分协议,譬如面对赛场上有的Alpha控制不住狂飙信息素的习惯等等。
时间久了也会有些人低估Omega就不该来参赛云云。
因此这时候也有些人出于各种心理故意说一些话……
“你是个Alpha吗!”
“是啊,碰上Omega不知道让一让吗!”
“看她长得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你还有没有种了!”
金发少女脸色阴沉地扭过头,她看上去没有声嘶力竭地大吼,然而声音却清清楚楚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带着一种让人浑身难受的清晰和穿透感,“闭嘴。”
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几个评委互相看了一眼,有人低声说:“……精神魔法。”
安娅耸了耸肩,歪过头看向嘉儿。
最后一颗魔晶砂砾滑落进管道,沉重的玻璃沙漏陡然调转。
红发少女张开嘴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她身边的地面上瞬间出现了扭曲的黑色符文,如有实质的暗色雾气翻滚涌动着扩散出去。
她身边半径三米内除了暗系外所有的元素精灵纷纷溃散开来。
黑暗系魔法的单挑杀手锏之一,恐惧尖啸。
用于驱散其他系的元素精灵,还可以破除光明力量作用在精神上的类似神圣祝福或者心灵圣言一类的加持。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魔力源泉的存在,一般的魔法师真要给跪了。
毕竟在学院内部比赛的时候,魔法学院的学生只能使用魔法,即使会斗气或者幻术也不能使用,一旦用了就会直接判定为失败。
与此同时,嘉儿身边的地面上翻涌的黑色雾气扭动着飞速窜了出去,化成尖锐的手爪抓向安娅的脚踝。
在别人眼里,那个金发的龙骑士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被这样诡异的起手给镇住了。
事实上,确实有件事让安娅很惊讶。
红发的子爵小姐还站在她对面不远处,明明是漂亮纤弱的美丽少女,然而……
她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巨蝎盘踞在黑雾中,背甲和步足上尖刺林立,一对硕大的螯夹不断晃动着,背上仿佛还有着类似于翅膀的奇怪肢体,高悬在空中的尾刺流动着蓝盈盈的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二丫:然而,大家都不是人(。
【正文看作者有话说。】
随即,旺达想起来这个空间里还有一个人。
“嗨,伊莱扎。”
她走到伊莱扎面前,蹲下身望向她的眼睛。房间里没有太多光源,她们身处阴影之中,旺达感觉到伊莱扎下意识地对她笑了笑,她不由得也扬起嘴角,详细地问道:“想吃什么吗?食物?饮料?”
听到她的问题,伊莱扎略微歪了歪头,眼底浮现出短暂的疑惑,她眨了眨眼,举起小本子翻到某一页。借着微弱光线,旺达看到上面写着规整的单词,看起来不像是伊莱扎的笔迹。
‘HUNGRY?’
“Ye……s?”伊莱扎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旺达迟疑地拉长了声音。
理解地再度点头,旺达看着伊莱扎站起身,呼出一口气,然后十指交叉,做了一个扳直伸展的动作后,绕过犹自疑惑的旺达,向着料理台走去。
旺达:……???????
她目送着伊莱扎在料理台前站定,看着她垂下眼扫了眼台面,停顿了一会后,走向冰箱打开,翻出了之前幻视失败的红椒鸡余下的材料,端着他们回到料理台前。在水池洗了洗手后,伊莱扎将鸡肉放在一边化冻,然后拧开龙头放水,另一只手飞快地挑拣着合适的材料。
旺达:????????
伊莱扎并不知道“匈牙利红椒鸡”是什么,她只是用触须探索完料理台,确定知道每样东西的位置后去翻了翻冰箱。
作为罗马尼亚的邻国菜式,匈牙利菜对于伊莱扎并不算陌生,只是她不知道这道菜来自匈牙利而已。嗅觉让她很轻松地分辨出冰箱里的食材,排列组合后找出了几种搭配,取出需要的食材和调料后,她扶着冰箱把手,又犹豫了一瞬。
触须跃跃欲试地戳着那些她没有尝过的东西,诱惑她把那些也一并带上,伊莱扎纠结不已地回忆着邻居教她做过的菜,最终含泪抛弃了新世界,规规矩矩地端着鸡肉之类的东西走回料理台。
由于戒指——在她把衣服递给自己时,伊莱扎碰到了她的手,和她手上的戒指——在场,她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指挥触手帮她干活,这让伊莱扎感到少许不适。她提着刀“咄咄”地切洋葱,忽然想起戒指可能会有些无聊,于是换了把刀切了几片柠檬,挤出柠檬汁后扔进杯子里,倒水加冰块后递给戒指。
“……谢谢。”被伊莱扎利索的动作搞得有些懵的旺达回过神,接过柠檬水,对着伊莱扎笑了笑。
伊莱扎不解地皱了皱鼻子,伸手捞起洗干净的土豆,继续低下头将土豆削皮切成丁。
旺达捧着柠檬水,渐渐放下心来,开始好奇地观看伊莱扎如何做菜。她走到冰箱边,倚着冰箱目光追随着伊莱扎行云流水的动作,余光忽然瞥见身边多了个人。
幻视悄无声息地穿过楼板,飘在她身边。
和旺达对视一眼后,他移开眼,重新看向伊莱扎,当望见她将手伸向辣椒粉时,他忽然出声道:“少许。”
“……”
伊莱扎望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捏起一撮辣椒粉洒进锅里,随即头也不回地伸手去够酸奶油,然而她伸出的手摸了个空。
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伊莱扎抬起头,才想起刚刚自己是用手去拿酸奶油,而不是触须,才导致了判断失误。
她向着酸奶油的方向挪了挪,确认手指碰到碗边后正准备收回手,忽然听到一个意外的声音。
“对于我们,那不是异常。”
樱桃。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让伊莱扎一时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等她回过神,她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自然地抿唇,感到有些无措。
几乎是一下飞机,伊莱扎就察觉到不远处有一个相当美味的东西,哪怕看不见她也能清晰指出那个东西的所在,那个东西不停地散发着诱惑的波动,让她几乎身不由己地想要扑上去吃掉美味。
然而下一刻,她听到那个东西说话了。
……是个人。
伊莱扎把自己死死钉在原地,尴尬得几乎抬不起头。她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想吃掉一个人,也没法解释她现在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没有真的扑上去,于是合理的做法就变成了自欺欺人,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告诉自己樱桃不存在。
……直到他一再出声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在她的记忆里,樱桃是最好吃的东西。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给她的感觉是樱桃。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让伊莱扎尤为尴尬。
伊莱扎尽可能屏蔽饥饿感带来的影响——这很困难,因为她很清楚这不是生理上的饥饿,而是一种想要得到的迫切欲.望,是精神上的贪婪——努力回想着樱桃说的话。
异常?他提到异常?为什么?他发现什么了?但是我做的很好啊……?
空落落的无所适从感让伊莱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刀柄,警惕地看着他,但立刻她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这个认知让她愣了愣。眼中的警惕变为茫然无措,她颤了颤手指,慢慢松开刀柄,让厨刀“咣当”一声砸在料理台上。
锅里炖着的红椒鸡“咕噜咕噜”冒泡。
“神经。”幻视说,“你为什么不用它们?”
对于刚刚伊莱扎展现出的危险倾向,他仿佛视而不见。
将伊莱扎躲闪的局促眼神尽收眼底,旺达的错愕很快变成疑惑,她看着明显在对峙的两人,忍不住出声:“幻视……”
幻视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无声地摇头。
最开始,斯塔克先生和他说要送个人过来时,隐晦地提到希望他能够测试一下。
测试什么,幻视不知道,直到他亲眼看到伊莱扎。
第一眼,他就看出来伊莱扎和人类的差异,无论是能量流动方式还是身体构造都截然不同,但是看到罗曼诺夫特工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并不确定她知不知道伊莱扎的情况,所以他认为暂时不用明说,给斯塔克先生发一封报告就好。
她的神经网络末端从头顶延伸出来,在某种他暂时无法解析的物质包裹下,形成两根直径只有几微米的半透明触须,并且无论是强度还是柔韧度都极为惊人,完全可以代替双手来使用。
而且从她的行为细节来看,她显然也是习惯了使用它们的。
于是他立刻明白了斯塔克先生希望测试什么。
——他想测试,作为一个异类,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是否心怀善念,是否愿意挺身而出,是否认为自己有责任,是否还认为自己是人。
她有没有那个资质,成为一个英雄。
“……”
困难地理解了他的话后,伊莱扎的第一反应是怔愣。
……可是邻居说过,这是异常。
锅里的炖菜短时间内不用出锅,伊莱扎算了下时间便不放在心上,抽出笔在本子上写字。
‘US?’
在她犹疑却希冀的目光里,幻视点头肯定这个说法,“我们。”
他一个个数着人名:“我,旺达,斯塔克先生,队长,罗曼诺夫……”略一停顿,幻视注意到伊莱扎再度懵逼的眼神,换了个说法:“……复仇者们。”
他问道:“你怎么看待自己……和这个世界?”
这个问题,伊莱扎听懂了。
仓促间,她一时组织不出语言,可是莫名地,她认为她想要回答这个问题,而且有很多话想说。
“I……may,andthis……ore……no,Ijustantsay……e……grate,becauseorld,Ilive……peace?Thoughyouask……kadakakakakda?”
她感觉到戒指和樱桃都因为她的话迷惑起来,可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错了……发生了什么吗?她的口音太奇怪了吗?她的想法太可笑了吗?
再一次地,伊莱扎感到了心里无从发泄的憋闷和委屈。
而且这次……这种感觉尤其显著。
像是做菜做到一半煤气用完,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拦下问话,像是从垃圾处理场回家时听到小孩子的嘲笑。
无所适从,格格不入,孤立无援。
伊莱扎的嘴唇颤了又颤,最终闭上了嘴。
正当伊莱扎感到为难时,她忽然听见窗外遥远处爆炸的声音。
火光烟云点亮了窗外的夜空,原本惊讶于“伊莱扎其实能说话”的事实的旺达蓦地惊醒,她转头望向窗外,下意识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请待在这里。”同样转头凝视着窗外的幻视留下这句话后,融入墙壁穿了出去。
房间再次恢复寂静,只余下锅里炖鸡的声音。
注意到伊莱扎的不对劲,旺达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伸出手想要拍拍伊莱扎,却又犹豫着收回了手。她不失担忧地望着伊莱扎,将怀疑和不解全部抛之脑后,轻声问:“你还好吗?”
伊莱扎摇摇头,端起盛着酸奶油的碗。由于没开灯,料理台的光源不足,旺达只能看到伊莱扎的剪影,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微微垂下头,一张脸掩在发丝的阴影里,睫毛的卷翘影子微微颤动。
“你……”旺达刚想要说什么,忽然看见伊莱扎猛然抬起头,她眼角一跳,不及多想,抓起能量控制着厨刀向后射去。
厨刀在刺进鹰眼眉心前猝然止住,他挑了挑眉,伸手拨开厨刀,开了句玩笑:“我想我进来前应该先敲门。”
“哦,天哪。你来做什么?”看清他的脸,旺达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气。
鹰眼刚要迈步,忽然感觉有什么极细的东西从他脖颈上抽走,快得像是他一瞬的幻觉。他手腕本能地一抖,攥紧了弓,但抬眼撞见旺达松了口气的模样,疑惑悄然褪去。
缓缓松弛下隆起的肌肉,克林特心想,大概是自己疑心太过了。
“来让我的孩子失望。”他随口说道,抽出箭搭上弓,一抬眼忽然看见了伊莱扎。“她是谁?”
“伊莱扎。”旺达说。
“A……我好像听过她的名字,队长说过,对,他说有可能的话顺便把她也带走。”射出两箭后,克林特放下弓,“放一个小姑娘留下了被软禁不太好,所以,跟我们走吗?”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向因为他射向料理台的一箭而缩起肩膀瞪着他的伊莱扎望去。
“……”
炖鸡炖得差不多了,伊莱扎将手藏在身后关掉火,同时歪着头望向他们的方向。
事态再度变得她不理解起来了……她颇为郁闷地想。
邻居顺利逃走这点她已经知道了,所以伊莱扎觉得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等过了今天她就打算飞回家,虽然一个人的话生活不免又要无聊起来了……但是如果永远只有一个月,也不算不能忍受。
可惜,现在听起来戒指不打算吃饭,要和新出现的……嗖?他们要一起离开,所以这锅炖鸡只能由樱桃和她一起消灭了。
伊莱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什么,樱桃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听起来像是他们进行了什么交涉,随后樱桃开始飘向他们……
……
等、等等,樱桃也要跟他们一起走吗?
所以她要一个人干掉一锅炖鸡了……??????
伊莱扎:……懵逼.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