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邱葵真是个敬业的好老板,星期天员工休息,她却一早就到了公司。
我打车来到和江南城市阳台,从A入口坐电梯上了三十九层,推门走进邱葵办公室。
想起昨天下午的情景,我不禁有些尴尬。邱葵却像是根本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待我在沙发上坐定,泡了杯茶递过来,接着又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纸。
“这是昨天看完戏后,我从银行拉出来的对账单。”邱葵说。
我接过一看,对账单的起止时间跨度很长,从七年前一直到现在,却只有十笔交易,第一笔是开户时的明细,金额显示的六十万元整。随后有两笔金额不菲的转账,可能就是邱葵所说的夫妻共同财产分割。其余都是每年的年费扣款记录。
“从对账单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么。”我说。
邱葵贴着坐了下来,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我心里有些发慌,不由得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所幸邱葵并没有注意到我这个细微的动作,她伸出葱管似的手指,点了点对账单上的第四第五两笔年费,说道:“这个有点问题。那时候,银行还没开始收年费呢。”
“你当时没问柜台的工作人员?”
邱葵答道:“问了。我说要销户,工作人员说里面有六十多万,该怎么处理……”
原来,邱葵记得这卡里只有几百块钱,乍听突然有六十多万,不由得吓了一跳。当即问工作人员是不是弄错了。
工作人员又仔细地核对了一遍,极其认真地告诉邱葵说里面确实有六十来万。
我对自己几张卡里的钱一清二楚,你再仔细查查,肯定弄错了。邱葵提醒工作人员说。银行系统出错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2006年广州某青年利用ATM机漏洞取款一案,惊动了银行界、法律界和社会舆论,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虽然邱葵不曾想过利用系统漏洞占有这笔钱,但工作人员经手,以后万一事情被查,不免受牵连。
邱葵出于善意,才有此提醒。
工作人员笑笑,依言又仔细核对了遍,再次确认说账户金额没错,六十万是当初开户时就存进去的。不过有两笔扣款不对。
哪两笔?邱葵问。
最初两笔的年费不应该扣的,那时还没开始实行这个政策呢。工作人员说,可能系统出错了,不过那六十万确确实实是没问题的。
邱葵坚持让工作人员再仔细看看。
工作人员又检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除了这两笔误扣的年费,其他的交易都没问题。
最后,这事惊动了分行的行长,一个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瘦削中年男人。
由于象葵丝绸一直与这家分行有资金往来,中年男人与邱葵交情甚好。
了解情况后,中年男人当场拍了板,他不好说邱葵记错了,另提了个解决方案,两笔误扣的年费马上退回,再向总行档案部门提出申请,找出当时开卡的单据。
到时候,就知道这笔钱是不是开户的时候存进去的了。
邱葵对这个处理很满意,当即表示同意。
邱总,这么一大笔款子如果是误划的,我们的监测系统肯定能及时发现,现在没见异常,可以排除这点。如果是其他转账进来的,流水里也能反映得出来。所以您自己开户的时候存进去的可能性比较大。临走时,中年男人笑着对邱葵说。
邱葵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银行比猴还精,怎么会弄错这么大一笔款子。退一步说,就算是银行弄错了,七八年时间,不可能发现不了。”我笑着说,“也许真是你自己记错了。”
“等他们把单据找出来,一对就知道了。”邱葵也不反驳,悠悠地说。
“有没有说多长时间给你反馈?”我问。
“一个星期。”
从邱葵办公室出来,在下面等半天,才来了辆出租车,回到普新花苑,上楼开门走进客厅,老婆刚好从浴室出来。
“你去哪了?”老婆问。
我一阵心慌,脑子转得飞快,说道:“闲得无聊,在外面转了一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长时间,一回来就洗了个澡。”老婆没听出我声音里的异样,坐在沙发上,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也不知道这雪得下到什么时候。”
“应该快了吧,气象预报说明后天就要放晴了么。”我说。
“天晴了更要命,气温一降低,园区的水管水表肯定要被冻裂不少,到时候有的忙了。”老婆叹了口气,站起身,“我去睡会,昨天一晚没合眼。”
第二天,雪止转晴,气温却是更低了,冻得人直哆嗦。地面上结冰结得很厉害,公交车如履薄冰,开得极是缓慢。一路上,发生了好几起两车追尾的交通事故。
不知是年关将近,都忙着准备年货过年,还是天冷得厉害,窝在家里不愿出门,今天来水排墩就诊的病人比平日少了很多。
到了下午,一个病人都没了。小骆和几个年轻人早早回去忙着过年的事情,肖若龙则约挂号收费室的那个小姑娘去浦湖边赏雪去了。
我闲得无聊,随手拿起小骆放在桌上的《灵枢经》,细细看起来,正看得兴起,不想姚依悦突然来了。
她把一只信封“啪”地扔在了桌上。
“什么东西?”现在我一见信封,心里就发慌。
“曾静手抄的《浦林旧事》,爷爷不是说由你保管么,上次你走的时候忘拿了。”姚依悦说。
我轻叹一声,想躲还是躲不了。
“你们嫌犯都锁定了,怎么不动手抓人呢?”我问。
“时机还不成熟。”姚依悦说。
“那邱葵的现金和首饰,还能找得回来不?”
姚依悦白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书和船票不是证物么,你们警方怎么全都给处理了,这符合程序么?”我突然想起邱葵说过的。
“自然喽。”姚依悦不咸不淡地说。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细细地端详起来。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姚依悦不明所以,用手摸了摸脸,问道。
我故意啧啧有声道:“你要是改行去说相声,肯定是个捧哏的好手。”
“什么意思?”姚依悦圆睁双眼,满面困惑地问。
“哼哦哈嗨咦嘻啊,相声捧哏七字诀你掌握得不错,问你点案情,全是这个调。”
姚依悦“扑哧”一笑,捏起拳头轻轻捶了我下,接着竟一把抱住我,将脸贴在我的胸口。
我大惊失色,暗想万一这时有人走进来,那真要坐实了肖若龙的“二师母、三师母”之说了。
正想推开,姚依悦却自己松了手,面若桃花地站在那里。
真是见鬼,前天邱葵刚发完神经,今天轮到姚依悦了。到底是自己最近命犯桃花,还是这两个女人脑子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