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一切来得没有预兆。
我呆若木鸡,正不知如何自处时,只见姚依悦若无其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那么一刹那,我不禁有些痛责自己,刚才的表现真有丢人。对眼前这个善变女人的挑衅,要还以颜色才对。既然她主动靠了过来,就应该一把拉过来狂吻,直到她窒息求饶方才罢休。
现在却好,我一个堂堂大男人,反倒被她调戏得一愣一愣的,哪地方说理去?
我有些懊恼地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警方对这个赵玑燮过于纵容?”姚依悦双颊像是着了胭脂一般,眼神波光流转,轻启朱唇说道。
我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去看姚依悦,干咳了两声,回道:“难道不是吗?你们既然已经确认他就是嫌犯,为什么不直接去抓人呢?反而还没结案就把证物给处理了。”
姚依悦笑了笑,说道:“警察办案自有严谨的程序,既然把书和船票各归其主,自然事先做过证据固定。”
姚依悦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道:“至于赵玑燮……虽然我们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博物馆船票失窃和保险箱被盗两个案子,就是他做的。但一来证据不充分,还要做进一步的搜集取证工作。二来……”
我正注意听着,却半天没见姚依悦往下说。
扭头看她,只见姚依悦轻咬上唇,一脸的犹豫之色,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二来呢?”我问。
姚依悦吐了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继续道:“二来……二来,监控赵玑燮是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即使真的要对他进行抓捕,也要事先向上级报告过,才能采取行动。”
我有些吃惊:“上级交下来的任务?哪一级?”
姚依悦摇摇头;“不能说。”
姚依悦隶属滨州市刑警支队,她的上级既可以是滨州市公安局党委,也可以是江南省刑警总队,直至公安部刑侦局。
我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要监控赵玑燮,难道说他之前犯过什么性质严重的案子,惊动了上级?”
也不知姚依悦是真不知道,还是要保密的关系,她又摇了摇头:“只说严密监控,既没说原因,也没作明确的要求。”
这倒奇怪了!
想不到这个赵玑燮还真是个人物,连滨州市刑警支队的上级都惊动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命令,对他进行监控的?”我问。
姚依悦倾头想了想,说道:“三年前吧!”
三年前?
我一呆。尉迟就是三年前陪朋友在滨华商厦买衣服时,撞见赵玑燮误将他当作建文,两人才因此结识。
不想,那时警方就开始对他进行监控。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刚才问姚依悦,回答说不知道。即使知道,恐怕她也不会说。
“三年时间,还真是不短。”我说。
之前曾听姚依悦开玩笑说,干刑警的都是女当男用,男当牲口用,一人作两人用,两人当一个班用。在各个支队人手极其有限的情况下,专门抽调力量监控一个人达三年之久,还不知道为什么监控,这背后的情况颇耐人寻味。
“监控了三年,有什么发现没有?”我问。
姚依悦沉思良久,才说道:“这要看从什么角度来说了。对我们而言,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可以说没有什么能算得上重大发现的。也许……”
姚依悦顿了顿,接着说:“也许对上级来说,情况就不是这样了。”
“就你个人而言,你觉得这个赵玑燮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洞察力敏锐、精力过人、不按逻辑出牌。”姚依悦脱口而出,显然对赵玑燮是极为熟悉,她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有时候言谈举止又很古怪,前后反差太过明显,简直判若两人。”
“我们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姚依悦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说。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人这样细致具体地描述赵玑燮。先前虽然尉迟也曾提及,不过翻来覆去只有“可怕”“恶魔”几个干巴巴的词,太过抽象,不足以激起听者的好奇心。
我立时来了兴趣,想了想,问道:“既然对赵玑燮监控了三年,那与他有来往的人,你们肯定也有掌握喽?”
姚依悦点点头,“嗯”了一声。
“除了尉迟,与他交往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叫沈璐的?”我问道,“一个女的。”
“没有。”姚依悦思索片刻,答道。
这就不对了。
邱葵家保险箱被盗当天,我打的路过浦林路的滨华商厦时,曾亲眼见到沈璐跟赵玑燮贴身相依着穿过人行道。两人如此亲密,说明交往至少有一段时间,怎么警方会不清楚这个情况呢。
我正要说,转念一想,既然姚依悦不肯透露详情,再问也未必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之前曾听人说过一个叫TFAS组织的,这个情况你们清不清楚的。”我换了个话题,问道。
姚依悦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称,明显愣了会,接着摇了摇头:“不清楚,你是听谁说的,这也跟赵玑燮有关系?”
我心中一乐,暗想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问你点案情回答得不是语焉不详,就是吞吞吐吐,跟便秘似的,听得难受极了。于是便不置可否,含含糊糊地敷衍过去。
好在姚依悦也没追问。过了一会,我想起一件事,又问道:“邱葵那价值五十来万的现金和首饰,还来追得回来不?”
刚说完,姚依悦的脸便“唰”地拉了下来,面沉如水,似有薄怒之色。她站起身,鼻腔冷哼一声,说道:“你倒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说完,连个招呼也没打,就自顾自地径直走了出去,只留下个冷冷的背影。
我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刚才还粉拳捶胸,把头贴在我胸口上,转眼就冷若冰霜,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一时间,我被气得胸口直发闷,暗道,这小妮子是走得快,不然的话真得好好批她一顿。
关心下案情又怎么了呢?毕竟那是价值五十万的现金和首饰,是多少人家好几年的收入,怎么说也是笔巨款。作为朋友,我帮失主问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怎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第二次问这事被姚依悦呛了。弄不清,到底这个善变的女人是嫌我多管闲事,还是针对邱葵……抑或,是觉得我处处想着邱葵?
我呆了呆,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莫非,这小妮子是在吃邱葵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