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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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见过的魁梧大汉,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脸形瘦削,双眼阴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女的扎了个马尾辫,圆盘脸,双唇肥厚,像是嘴边挂着副腊肠。
“你们是什么人?”赵玑燮怒声道。
这三个外国人也不答话。阴鸷男冲魁梧大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枪收进腋下,在客厅里翻找起来。
他们肯定是找那个银白色电子仪器。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仪器就在沙发底下。肯定是刚才赵玑燮用它砸我的时候,被反弹过去的。
我刚想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沙发底下,转念一想,既不知道这伙人的来路,也不清楚这个银白色仪器是干嘛用的,还是先看看再说。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赵玑燮又厉声问道。
“闭上你的嘴,不然送你去见上帝。”阴鸷男扬了扬手里的枪,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赵玑燮不再说话,眼睛却不住乱眨。
腊肠女见状,走到赵玑燮身边,恶狠狠地踢了他两脚,用同样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喝道:“警告你,可别想玩什么花样。”
赵玑燮被踢得闷哼了两声。
想必是我一直躺在地上没动过,地板上还有滩殷红的鲜血,阴鸷男和腊肠女倒没找我麻烦。
只见那个魁梧大汉拎起沙发上的斜纹行李包,打开拉链,见里面空无一物,嘴里恨声说了句英文,随手便将包扔在地上,接着又将沙发坐垫掀起来。
阴鸷男冲腊肠女一扬头,指了指书房,大概是示意她到里面去找找。腊肠女点头答应,闪身进了书房,不一会,便听见里面“劈里啪啦”传来书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一阵心痛,那些书可是我的宝贝,有的是不知道跑了多少旧书摊才淘回来的,这贱女人可别给弄坏了。
我正惦记着书房里的藏书,突然听见旁边传来欢呼声。
只见魁梧大汉跪在地板上,撅着屁股,伸手去够沙发底下的那只银白色电子仪器。
拿到仪器,魁梧大汉作了个胜利的手势,脸上满是欣喜之色。阴鸷男却是带着怒意说了句什么,魁梧大汉顿时蔫了下来,讪讪地将仪器放进了行李包里。
腊肠女闻声从书房里走出来,对阴鸷男说了一阵叽哩咕噜,又指了指我和赵玑燮。
这些人说的全是英文,虽说我也是过了大学英语六级的人,怎奈长时间不用,差不多全都还给老师了。如果对方说得慢的话,还能凭仅剩的一些词汇听个一星半点。可这三个人说话语速奇快,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
阴鸷男想了想,嘴里冒出两个英文单词。
这回我倒听懂了,他在说“lead-away”,意思说把我和赵玑燮带走。
我有些急了,这伙人想把我们带到哪去。
赵玑燮显然没听懂,他看看阴鸷男,又看看腊肠女,似乎想从两个人的表情里猜出点什么。
魁梧大汉听阴鸷男这么说,又将枪从怀里掏了出来,各踢了我和赵玑燮一脚,骂道:“快起来,小西斯。”
这家伙竟然知道用小西斯骂人。
他奶奶的,现在外国人的圈子都时兴学习中国各地的方言了吗?
我刚要破口大骂,突然见赵玑燮趁魁梧大汉不注意,一个低扫腿将他撂倒在地,大汉像座山似的砸在地板上,发出“轰”地一声,手上的行李包“砰”的掉在地板上。
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赵玑燮顺势柔身上前,握掌成拳,反身结结实实地打在阴鸷男的心窝上。阴鸷男应声跪倒在地,两臂捂住胸口,脸上痛得已经变了形。
赵玑燮正要乘胜追击,却不料腊肠女已从慌乱中缓过神来,伸出冷冰冰的枪管顶在赵玑燮的后脑勺上。
“举起手来,不然你的脑袋就要被子弹穿个洞了。”腊肠女威胁道。
我轻叹一声,功败垂成!
看来再有文化的流氓也敌不过枪炮啊。
没办法,赵玑燮只得慢慢将双手放在脑后。
魁梧大汉扭动着铁塔似的身躯,从地板上艰难地爬了起来,嘴里fuck乱骂个不停。他走到赵玑燮面前,抡起拳头重重地打在他的鼻梁上。
顿时,两道殷红的鲜血从赵玑燮鼻孔里流了出来。
魁梧大汉接着又是一拳。这回赵玑燮有了准备,抬手便要去挡。
后面的腊肠女见赵玑燮要反抗,将枪管重重地顶住他的头,恶声道:“不准动。”
就在赵玑燮稍停了停时,魁梧大汉的第二拳又打在了他的右脸颊上。
赵玑燮的嘴角立时有鲜血渗了出来。
虽说赵玑燮是个流氓,无缘无故删了我的股票账号,又偷窥人家做爱,还爱威胁人,可在这三个莫名其妙危险闯入分子面前,我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我从地上翻身爬起来,闷声不吭地操起地上的行李包,冲过去使劲全身力气砸在大汉的脑袋上。
大汉痛得“哇”的一声怪叫,双手捂住头。鲜血顿时从他的指间冒了出来。
赵玑燮一时愣住了,显然对我的举动颇为意外。
魁梧大汉简直怒不可遏,喘着粗气转过身子,掏出手枪,对准我的额头,面目狰狞地一步一步向逼过来。
这下完了,我暗暗叫苦,心想不该逞一时之勇。
大汉右手食指轻扣扳机。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心里悔啊。
老婆,没想到你出个国,回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失约了,不能跟你白头到老,半路让你当了寡妇。只是,你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这寡妇也不知道能当多久。
不知道会是哪个王八蛋抄了我二弟的老巢。
女儿,爸爸对不起你,不该为了赵玑燮这个流氓枉自丢了性命。你的毕业典礼,爸爸肯定是参加不了了。将来谈恋爱了,一定得把男朋友的照片烧张给我,爸爸好给你把把关。
不知怎地,我此时竟想起了邱葵。那次与她在车中激吻的场面又浮现在眼前,她那柔软的双唇滚烫似火,令我不能自已。
姚依悦,你这个小妮子,身务警务人员关什么手机,这下可害死我了。放心,做鬼了我也得经常到梦里来骚扰你。
老孙,再也不能陪你喝茶了。下个月的清明,记得在我的坟头浇上一壶好茶。最好是弄株茶树栽在坟头,我也过把“采茶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
只听“啾啾”两声,两股劲风从我耳边擦过。
永别了,我的家人。再见,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