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箭光芒刺眼,穆云双眼受强光照射,一阵眩晕。他眼力极佳,但也有个缺点,那就是对光线特别敏感,想来杨千石也发现了这一点。弹指之间,那箭已到眼前,穆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本能地向一侧躲闪。
耳边嗖地一声,身后的大堂发出轰然巨响,一根石柱被利箭击穿,碎成石块。
“躲得过惊鸿箭,躲不过我千斤指!”杨千实追着惊鸿剑,在穆云躲闪时,已经来到身前,并指如剑,刺向穆云心房。
穆云左肩传来巨痛,两根手指插入锁骨上方,若不是刚才失去平衡,恐怕这一指已经插入心脏了!杨千实锁住穆云脖子在他耳边吼道:“凭着一腔怒火初探大星位,怎么与可能我修行十年的大星位相提并论!”
穆云大叫一声,猛地一甩身子,从杨千实手中挣脱,再次与他拉开距离,口中念道:“是你逼我的!”
他左手紧握指诀,两指在剑身上抚过。师傅的话回想在耳边:“这一招威力巨大,可谓得天神之力,只见出剑不见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十分消耗生命体能的剑技。”
右手黑剑再次腾起黑气,不过黑气之中,似乎还裹挟着细碎冰渣。须臾之间,无数冰片快速飞旋,一片片依附在剑身之上,原本漆黑如墨的剑身,此时透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杨千实不知道穆云要使出什么招式,但哪怕是丢个响炮也不会让他出手,踏着石板冲将过来。可是穆云冰剑已成,向前猛刺,剑锋带着寒意,将杨千实左手衣袖冻成冰块,然后碎裂在地。
一丝鲜血从伤口流出,瞬间冻成红色的冰,细看去,他左侧的肌肉竟然也被冻地发紫。
强大灵力带着丝丝凉意,钻入血脉直攻心房,尽管杨千实为自己的大意懊恼,但也不能阻止这股沁入骨髓的寒气。
穆云没有停歇的意思,口中念念有词,冰剑蓝光大盛,锋刃又长半分。“不到性命攸关之时,切不可展露此招,否则将招来杀身之祸,你能答应我吗?”
“师傅,其实我一直想说,见过此式的人,全部杀掉,不就可以了吗?”
杨千实见穆云第二式已成,那个古老的传闻,那个世间强者,真的是他吗?他大惊失色,对着穆云喊道:“这是……‘九指凝冰剑诀’!你……你竟是东方默的徒弟!”
“穆云看好,这一技叫做‘九指凝冰剑诀’,招有九式,一式强过一式,剑刃所过之处,无不冻结成冰,冰遇热则柔,水遇寒则坚,是灵力最为优良的引导之物。”
穆云寒气逼人,他双眉之上已经结了一层寒冰,持剑之手也冻地发青,开始不住地颤抖。他提着剑,向杨千实走去。
那杨千实受了第一剑的影响,半边身子已经冻伤,几乎没有知觉,此时全身发胀。他强力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抽出一只箭挡在身前。一道强盛灵力裹在箭上,变成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
“呀!”伴着一声怒吼,穆云挥剑砍来。
两人都没了什么力量,出手间哪里有什么招式可言,不过是简单的挥砍。杨千实的光剑与穆云的冰剑触在一起,无名风盘旋而来,光剑应声而断!剑锋避开脖颈,在杨千实胸膛划出一道恐怖的伤痕!
一剑、两剑……七剑过后,杨千实已经被砍成血人,只是每一剑都只是封住经脉,没有伤到要害。
寒风袭来,刮在脸上生疼,穆云修为不足,再加上受了两次伤,根本无法驾驭这凝冰剑诀的第二式。他突然将剑插入地面,一道道冰锥沿着院中石板路根根暴起,将杨千实困在当中。数条冰刺插入肌肤、撕裂皮肉,被鲜血染红。
天空阴云逐渐消散,明亮的月与星同路,投下一道道银色线条。院子中只剩一只巨大的半球形冰牢。忽然一阵风起,一个黑色矫健身影从暗中跳起,深入巷中,不知哪时去了。
柳亦冥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心道:难道真有黄雀不成?
扑通一声,穆云倒地不起。柳亦冥从墙上跳下来,一个水蓝色光球把穆云罩在中央,轻声道:“受点皮肉之苦就变成这样,真不像个男人。”
她检察着穆云伤势,腹部箭伤并不重,只是拨箭的时候扯翻了皮肉。肩上有个恐怖的血洞,血已经止了,想屏蔽痛楚还需要一点时间。两处伤口看起来很吓人,但只是肉体上的伤,休养几日便可。对于修灵者来说,只要灵海、经脉安好,一切伤都没有什么大碍。
刚检察完,冰牢中的杨千实暴喝一声,冲断数根冰锥,掠风而去,逃入大党之中。他竟然用尽最后力气强行运功冲突受阻经脉,看来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是他已经没有力量,四周还有柳亦冥的结界,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机括声声入耳,院中墙壁之上探出数十只硬弩,齐齐发射。原来进入院子时发现的奇怪之处就在这里,旧墙上加了一层新墙,是为有足够的空间安放弩机!
无数弩箭如雨点一般向着院子中心射来,柳亦冥措手不及,只撑起半边屏障。穆云倚仗有柳亦冥的光球在身,也不躲闪。
“唉哟卧槽你大爷!”穆云猛一用力,把屁股上的弩箭拨出:“这个老东西快死了还要阴我!你这球是干什么用的!”
柳亦冥想笑又笑不出来,这光球只是用来止血镇痛的而已,强忍着说:“他强行运功,恐怕活不过半个时辰了,快快进去。”她扶起穆云,一瘸一拐地向着堂内走去。
大堂之中无声无息,柳亦冥点起数盏灵灯,把这里照亮。与其说这里是大堂倒不如说是石室,装饰简陋,无奢无化,当中一只石椅,旁边几堵石门,墙上连环画一样刻着几招弓法。
堂中无灯,只有围绕中心的数个火盆,看起来不像什么什么派,倒像是邪魔歪道的聚会场所。堂内空旷,只见杨千实坐在堂中大椅上,像一具死去多年的冰尸,只有胸膛微弱地起起伏伏,告诉两人他还有一丝气息。
穆云担心他还有什么阴招,并不上前,就在堂前问道:“杨千实!十三年前的雨夜,你是否去过穆庄!”
杨千实冷冷笑声传来,只是笑到最后已经变成剧烈的咳嗽声,他没有回答穆云的提问,而是反问穆云:“东方墨的弟子,你来我烈弓堂,到底所为何事?”
穆云大怒,心中一急,牵动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咬牙道:“穆沙是不是你杀的!”
“呵呵呵呵……咳咳……”杨千实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浓雾气,好像身处冰窖之中:“我怎么可能杀得了天下第一的阵师……”
“那这弓符又是怎么回事?”穆云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上面拓的正是东方墨碑上的弓字符。
杨千实抬起垂着的头,看了一眼穆云手中之物,惨笑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你知道什么?”穆云越来越心急,也顾不上什么陷阱,径直走向石椅,一把抓住杨千实衣领,猛力摇晃起来。杨千实被他这么一摇,又吐出一口血来。
“我说……你口口声声要为穆庄讨公道,不过是想解决心中疑问,为了隐藏你的私欲,一身的假正义,倒是和穆沙、东方墨像得很呢!穆沙是你什么人?东方墨现在何处?任何一点都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好自为知吧!”
穆云大怒,拨剑出鞘,后退三步:“告诉我这弓字符的事情,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杨千实似乎已经进入疯癫状态,面对穆云的剑,没有一点恐惧:“你之前的推断的确很有意思,只可惜猜对了前半段,猜错了后半断。我前半生为鬼人做了不少亏心事,但商道一事,却是另一个人指使我干的,你想知道是谁吗?你想知道弓符的事情吗?那就去鬼门关找找吧!”
杨千实激发生命之力,一劲强风自他身上刮起,吹得人眼不开眼睛,只见杂物飞旋,一只耀眼光箭已经在他手间凝成!
“糟了,他想与我们同归于尽!”穆云大惊,但他已经耗尽灵力,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会让他得手的!”柳亦冥手握沧浪冰雷,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打在杨千实头顶。他手中之箭已经失了大半力道,但还是射了出去。只不过射去的方向并不是穆云与柳亦冥,而是房间内的一道石门。
两人回过神时,石椅上坐的早就不是什么杨千实了,而是冒着白烟的一堆乌黑的焦炭,隐隐约约还散发着烤肉的味道。
柳亦冥小心翼翼地走到石门前,轻手轻脚地把石门打开,马上就有一股尸臭扑面而来。石门背后是一个厕所大小的石室,正对石门的墙上,有个赤身裸体、被挖去双眼的男人!
一只利箭穿过男人胸膛,钉入石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