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袭(1 / 1)

慕鸣锋和小情此时一人一边正坐在巨猿肩膀上,而那巨猿狂奔于崇山峻岭之间,迅捷无匹。小情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跟这巨猿交上了朋友,那半月间你是如何过的?”慕鸣锋哈哈一笑,便把如何跟怒潮帮交手,逃到山中无意间惊动巨猿,又如何替它拔了背上棍子,帮它医治伤口等等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小情听罢,叹道:“这便是缘分啦!”慕鸣锋笑了笑,拍了拍巨猿头顶,说道:“大猿,你可得记住这位大美女,她是我朋友,便是你的朋友。”巨猿口中哼哼哈哈的乱叫,显得极是兴奋,速度也越发的快了。

越过几道山岭,跨过几条河流,再往前,便是北域地界,距离小境谷尚有两三天路程。山下有一个小镇,是通往北域的必经之地。小情道:“我们且去那小镇上歇息片刻,大猿驮着你我二人,想是极累了,给它休息休息。”慕鸣锋道:“也好。”拍了拍巨猿的头,一指山下小镇,说道:“大猿,下山!”巨猿呼的一声啸出,狂奔而下。到得大路旁林子中,放下肩上的两人,轻吼几声,转身即刻消失于林中。

慕鸣锋和小情整顿了衣衫,便出了林子往镇上快步走去。小镇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二人走进一家客栈,点了些饭食,就坐在一处僻静角落等待。这时大街上突然一片混乱,间有打斗之声传来。慕鸣锋道:“我去看看。”说着快步走出,只见大街上几个衣衫破烂面容污秽的乞丐在围攻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那书生毫无还手之力,阵阵拳脚袭身,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慕鸣锋看不过,当即出手阻止。那几个乞丐是当地出了名的地痞无赖,仗着人多,经常欺负些软弱之人。慕鸣锋几个拳脚招呼,便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慕鸣锋去扶起那书生,问道:“你可还好么?”书生道:“无碍无碍,多谢兄台相救!”说着便要躬身行礼。慕鸣锋拉住道:“区区小事而已,兄台多礼啦!在下慕鸣锋,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书生掸掸身上尘土,学着江湖人做了个抱拳动作,说道:“在……在下司空博,实在感激不尽!”慕鸣锋笑了一笑,问道:“他们怎么围着你打?”司空博道:“我看他们几个可怜,便施舍了一两银子,哪只他们嫌我给的少了,强问我要,我哪里还有,说不过,便一起围了我打。”慕鸣锋气愤不已,怒道:“如此无赖行径,就该多多教训才是。”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那几个无赖影子,苦笑一声,拉着司空博道:“走,兄台,咱且去吃些水酒压一压惊!”司空博推脱不过,只得随他进了旁边客栈。

客栈中,小情盯着满满一桌饭菜兀自出神,忽听得一声“小情”,扭头一看,见慕鸣锋身后跟着一个书生,起身道:“这位是?”司空博行了一个大礼道:“鄙人司空博,姑娘你好!”小情回了个“万福”礼,笑道:“小女子风小情,先生你好!”慕鸣锋道:“你何时变得如此文绉绉了?”小情撇了他一眼道:“要你管!”拉着司空博坐下,又叫店家添了副碗筷,上了些水酒。三人边吃边喝,不亦乐乎。

慕鸣锋道:“兄台有何打算?”司空博惨然笑道:“不瞒二位,我家中生了变故,只我一人得以脱身,如今无家可归,四海漂泊而已。”小情道:“先生如不嫌弃,跟小女子去敝地如何?我那里小孩甚多,又到了入私塾的年纪,正缺一个如先生这般博学之人教他们读书识字,不知先生可愿意否?”司空博道:“姑娘谬赞。不知贵宝地是?”慕鸣锋抢道:“小境谷!”司空博道:“原来是小境谷。听说那里如个世外桃源一般,承蒙姑娘看得起,在下愿意同去!”小情笑道:“好极了,好极了!我们这就出发!”

慕鸣锋当下就去买了三匹骏马,三人骑了马,走一段歇一段,直走了四五天才到得小境谷。司空博一见各样情景,惊呼连连,口中只是不住地赞美,什么人间仙境、什么世外桃源,说了一通,慕鸣锋二人面面相觑,微笑不语。自此,司空博便做了小境谷中的私塾先生,每日里只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而他也逐渐取得谷中其他人信任,日子过得倒是悠闲自在。如此又过了月余,谷内谷外,相安无事。

这一夜,正是寅初时分,聚义厅外陡然越过一个人影,倏地直奔小境谷口而去。谷口守卫丝毫不觉有人接近,仍旧恪守岗位。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谷外,哪里知道背后一把匕首已然抵近他们的脖颈。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一队守卫全都毙命,脖颈处一条血线,正慢慢渗出鲜血来。夜袭者动作迅捷,下手狠毒又干净利落。解决了守卫,那影子便打开了大门,口中发出似夜枭般的鸣叫声,继而消失在夜色里。随着那一声夜枭之鸣,小境谷外陡然冒出十数个黑影,恰如鬼魅一般飘进谷去。

此时谷中万籁俱寂,各处守卫也减少了一半,而连这唯一一半的守卫也已被夜袭者迅速被抹去,不留下半点痕迹。谁也没有料到,一向坚不可摧的谷口已被攻破,外敌不断渗入,小境谷上空一片乌云笼罩,不见青天不见月光。

小情的闺阁中灯火闪动,显然她还未入睡。小情在昏黄灯光下正自阅览宇文坦交付的账簿,每一笔收支都过目检算清楚。自十八岁从她师父手中接管“世外小境”以来,谷中大小事务都由她决断布置,晚睡已成常态,虽有宇文坦等在旁协助,她只觉肩上担子尤越发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她不曾有过抱怨和退却,一切辛酸劳苦独自去扛。听到屋外一声鸡鸣,是该睡下的时候了,小情起身离桌,伸了个懒腰,把灯吹灭,也不解去外衣,直接躺倒床上,顷刻便已睡熟了。

小情睡梦中恍惚听得屋上咔的一声响起,登时惊醒,迅速跳下床来,摸到床头壁上的弯刀,警觉四顾。半晌不曾听见任何响动,她把弯刀轻轻拔出,一步一步挨近门边。此时门外迅疾地闪过几道黑影,小情推开门出去,屋外一片漆黑,不远处岗亭内的灯火早已熄灭,守卫也不见了影踪。小情暗道:谷中来了贼了,而且人数还不少。谷口防卫严密,这群贼子如何进得来?必是谷内出了奸细。既然进得我谷中来,我倒要瞧瞧他们的本事!这样想着,走到屋外空阔处,高声叫道:“各位朋友远道而来,深夜拜访,竟又不现身,是何道理?这叫我做主人的难尽地主之谊,好生过意不去!现身吧,既然来了,躲躲藏藏算不得英雄好汉!”

随着她话音方落,小情四周蹭蹭出现数个劲装打扮的蒙面黑衣人,手中刀剑寒光闪闪,杀气腾腾。小情笑道:“各位是奔着我风小情来的吧?”那些黑衣人也不搭话,挥舞着手中刀剑直冲过来,小情嘴角轻轻扬起:“还真是!”同时弯刀骤起,挡住一把砍来的大刀,跟着侧身一闪,避过斜刺来的长剑,旋身而起,衣袂飘飘,身法轻盈曼妙,一个黑衣人仰头看时,动作上顿了一顿,恰好被小情右腿扫中,翻到在地。小情手中弯刀翻飞,刀光闪动,在群围之中应付自如,丝毫不显败势,只听她口中道:“我想知道何人给你们做内应,放了你们进来。你们既如此熟悉谷中地势,想那内应跟你们通气谋划了不止一天两天了吧?江湖同道一向对我小境谷敬重有加,而朝廷灭我之心不死,定会千方百计地出手段对付我。你们是朝廷派来的是不是?不用说本姑娘也是知道的!当今朝廷上奸相作乱,祸国殃民,你们何必为虎作伥,受人驱使,倒不如投我谷中来,如何啊?”她一边应对数个黑衣人围攻,一边说个不停,手上动作丝毫不见缓慢,任凭黑衣人把她围住,也伤不到她半点。一众黑衣人心中暗暗吃惊:在这黑夜中,独对外敌不说,还如此一心两用,应对自如,不见颓势,这女子武艺当真不凡。

小情说了半天,那些黑衣人一句话也不应,只顾不住地进攻,她心下担忧谷中民众安危,是以动作加发快了一分。这一快,倒使得那些黑衣人措手不及,原本就不是小情对手,如今更是疲于应付。小情弯刀一个斜劈,砍倒一人,其他人心下着慌,动作已乱,小情趁机又毙了一个黑影于左掌下,右手刀直刺,挑了前面那人的胸膛,血花绽出,那人惨呼一声倒毙于地。剩下的两人一看,瞬息之间,已损三个同伴,发一声喊,又冲上去拼杀。小情应声而前,手中弯刀旋转如风,嗤嗤两声响起,那两人的动作凝滞在半空,双目瞪出,失去了生气,就再也不动了。小情收起弯刀,冷笑一声,继而动身前往谷口。

话说另一边,慕鸣锋听得远处隐隐传来刀剑相击之声,他以前本是捕快,对一切声音尤为敏觉,知道发生了大事,赶忙爬起来,抽出佩刀便出了屋子,此时,正有十个黑衣人向他冲来。慕鸣锋大喝道:“什么人!”不等对方搭话,他便扬起手中刀冲了过去。那十个黑衣人吃了一惊,其中一个道:“大哥,这还有一个!”另一个道:“做了!”说话间,迅速对慕鸣锋展开密集攻势。慕鸣锋在黑衣人群中左闪右避,腾挪跳跃,手中钢刀舞得呼呼作响,黑衣人纵然人多,却也奈何他不得。两边拼斗多时,慕鸣锋故意在身前漏了个大破绽,一黑衣人见状,飞身举刀就往他胸口直刺,慕鸣锋身子一扭,那人却不料刺了个空,去势甚疾,收不住身形,整个人都撞入慕鸣锋怀中。慕鸣锋左手扣住他脖子,哈哈笑道:“乖乖,你来得正是时候!”右手挥刀就去那人肚子上一抹,那人惨呼骤起,连番挣扎,然而脖子被扣,难以挣脱慕鸣锋的手。慕鸣锋拖着他且战且退,那人惨呼已变成**,身上血流不止,肠子拖了一地,眼看是活不了了。其他黑衣人见着敌手制住了己方一人,手段狠辣,都不敢正面与其相对,只去他两侧和身后寻机下手。

这时,陡听得屋子四周喊杀声响起,无数手持火把刀枪的谷中弟子朝众人杀来。黑衣人众惊愕不已,一人道:“大哥,这谷中人马不是被我们全做了么?怎么还有这许多?”慕鸣锋扔掉手中早已死去多时的黑衣人,心中惊道:可恶!这帮贼子竟能除掉了谷中半数弟子于了无声息中,行事如此诡秘,手段如此狠辣,实在可恨至极。唉,只怪我们过于依赖谷口天险,而疏略了防守,才使得他们有了可乘之机。虽说慕鸣锋心内愤恨不已,脸上却是古井不波,随即笑道:“你以为我们没留有后招么?”

原来,那一队数十个黑衣人进了谷后,首先便是要除去谷中人手,他们摸到谷中子弟歇息之处,往内投了数颗毒雾弹丸。那毒丸着地受了碰撞,便开裂成两半,内里毒素遇着空气立时化作雾气弥漫开来,可怜数百小境谷子弟就这么在睡梦中死去。那一群黑衣人以为小境谷人马已然全军覆没,哪知竟还有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藏在暗处,毫发无伤。

一个黑衣人道:“就算你们留有后招又如何,这么一些乌合之众,怎能与朝廷大军抗衡?实话告诉你们,我们来时,朝廷大军就在身后,只等我们兄弟打开大门,便会一发涌进来,如洪水一般淹没这弹丸之地!如若不信,大可以前去看个清楚。”慕鸣锋等谷中众人扭头往谷口方向看去,果然漫山遍野火把晃动,恍如天上繁星般,大略看来足有千人之众。慕鸣锋怒道:“说!谁给你们做内应?”黑衣人等这时都把头扭过一边,不去理他。慕鸣锋又道:“不说,不说以为就能瞒过我么?”转身对谷中子弟道:“弟兄们,这些个客人远道而来,咱得好好款待才是,那就请他们尝尝咱谷中特地用来招待外客的美餐,定要尽心服侍,不可怠慢,让诸位贵客这辈子也忘不了此行!”说完,闪过一边,谷中子弟发一声怒吼,如潮水般淹没上去,很快便把那十个黑衣人制服,用绳子困得如粽子也似,丢给十几个壮汉,其他人便跟着慕鸣锋奔向聚义厅那边去了。

话说小情一路奔向谷口,只到得半路上,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如乌云般涌过来,将她团团围在垓心,急忙把刀横在身前,做了个守势。那群黑影正是着黑甲的护龙军兵士。黑甲兵后,漫山遍野地又出现了无数手持火把的甲士,金戈金甲,腰佩长刀,气势如山。小情皱了皱眉,暗道:又是护龙军!只见一队甲士驱赶着一群谷中平民往小情方向而来,那群民众之中,男女老少混杂,人人只吓得瑟瑟发抖,哭喊不止。呼喝声、啼哭声交错一处,场面十分混乱。小情见状,顿时怒从心头起,愤愤地道:“真是卑鄙!”嗤的一声,手中弯刀骤起,砍向前面的黑甲兵。小情身手十分迅捷,挥刀直砍那人头颅,那黑甲兵哪里料到对方首先发难,急忙举刀格挡,却猛觉胸前一凉,低头看时,却见一把银亮的钢刀深深插入心口,双目瞪出,眼中满是惊异和恐惧。原来小情前一招只是虚发,后一招才是实出,那黑甲兵仓促间怎会想到这点,惨呼一声便去见了阎王。

小情一招得手,更不迟疑,拔出刀来,顺势斜劈向后,又一个黑甲兵被砍倒,左腿踢起,正中一人面庞,紧接着,右腿横扫之下,再绊倒两人;与此同时,手上也不停歇,刀掌齐出,右刀刺中一人小腹,左掌横打,啪啪两声击中左后方的两个黑甲兵脸颊。小情收起身形,面对着群起冲杀来的黑甲兵,心念一闪,不可恋战;当即纵身跃起,展开轻功向那群民众跃去。众黑甲兵喊杀声不停,却陡然见着敌手如飞鸟般跳出战圈,立即追上去。小情几个起落,便已到了拘押民众的护龙军跟前,不由分说冲杀过去,护龙军连忙围起人墙,金戈向外,一声喝起,当真是声震山林,气势冲天。小情脚步一顿,舞起弯刀护住周身要害,劲直闯过去。那一队护龙军见着眼前的女子如疯了一般,不惜以身犯险,心下都微微吃惊,阵型丝毫不乱,前一排长刀直指,后一排金戈高举。小情杀到近前,不等敌众动手,陡然拔身而起,身形骤升一丈,在空中连翻两个筋斗,堪堪越过人墙,落到了被困民众身边。一落地,小情便展开猛攻,一道灰白影子旋风般刮起,在护龙军身后闪动,弯刀砍在金甲上,溅起阵阵火花。那护龙军本以为她会正面拼斗,没想到却是出乎意料地越过防守,跳到了身后,回身反击已然不及,都只觉得后背剧痛不已,一股股力量似波涛般汹涌地撞在身上,继而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倒。护龙军扑倒之时,那一群黑甲兵正好赶到,前面几排都被压在身下,呼叫不止。小情刹住身形,见此情景,讥讽道:“一群脓包!”说着就去拉起跪在地上的民众,急切地叫道:“大家快逃!快逃!”不等民众搭话,反身面朝群敌,把刀横在身前,做起了守势。

这一边,慕鸣锋率领谷中子弟终于杀到,他首当其冲,闯入黑甲兵群中,手起刀落,瞬时解决了数人,其他子弟也是群情激奋,气贯长天,冲入敌阵中,一阵猛砍猛杀。那一群黑甲兵一心只顾着要对付小情,背后陡起变故,阵脚大乱,片刻之间,便折了大半人马。慕鸣锋一边砍杀,一边冲向小情之处,他心下极是担心小情出了任何差池。

话说小情于夜色下隐隐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冲杀过来,嘴角不禁意间露出了微笑。此时又一队护龙军将她围住,她脸上坚毅愤恨之色更增几分,眼里寒光骤现,同时身形暴起,撒开了性子,放手大杀起来。护龙军纵然骁勇,可也抵挡不住小情的旋风般的攻杀,只不停地后退。

在小情和慕鸣锋身外数丈的一处高地上,率军前来夜袭小境谷的将领赫连敌问身后一个书生道:“那女子是谁,这般勇猛?”那书生道:“正是小境谷谷主风小情。”赫连敌又问道:“这边那汉子又是何人?”书生道:“慕鸣锋,曾经的‘影捕’慕鸣锋。”赫连敌点点头,大手一挥:“弓弩手!”身后一排弓弩手即刻上前,弯弓搭箭,只等主帅下一声的命令。赫连敌却迟迟不发令,怔怔看了半晌,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做了极大的决定,把手指向了那群小境谷子弟。那群谷中子弟一举歼灭了所有黑甲兵,正杀向围攻慕鸣锋和小情的护龙军,只奔出几步,忽听得一声“放箭”爆出,扭头看时,漫天箭雨喷洒过来,顿时惊慌失措,四处散逃,逃躲得慢的,瞬间被万箭穿心而死,惨叫声此起彼伏,数百子弟又损去一半,侥幸躲过了箭雨而毫发无伤的,寥寥无几,满地伤者无数,痛苦**不止。

话说小情陡听得一声“放箭”传入耳中,听得是心惊肉跳,连连嘶吼道:“住手!不准放箭!不准放箭!”可是已然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谷中子弟身中利箭倒地。她双目圆睁,眼中似有火焰喷出,脸上悲痛愤恨之色更甚,突然一声暴吼发出,撞倒跟前一个护龙军兵士,冲向箭雨下四处奔逃的谷中子弟,同时手中弯刀旋转如风,竟凭一己之力挡下了大片箭雨,然而绵绵不绝的利箭射来,小情逐渐力有不逮,顿时险象环生。慕鸣锋见状,大叫一声“小情”,也挣脱了周围护龙军兵士纠缠,闯入箭雨中,挡在小情身前。他身法灵活,上下左右拼挡,也挡下了一片箭雨。二人在一阵紧似一阵的箭雨下并肩作战,同进同退,直到身后中箭受伤的子弟被同伴拖到安全地带。两人都不自禁看向对方,就只这一瞬间,两人心中似有千丝万缕,已把对方牵扯住了。

箭雨骤停。慕鸣锋一看小情左臂上现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急忙扶住她道:“小情,你受伤了,可还好么?”小情笑了笑,说道:“些许小伤,不碍事,倒是你……”慕鸣锋笑道:“我很好,我很好。”小情眼见得谷中弟子死伤无数,痛心不已,恨恨地道:“这帮恶贼,我定要个个手刃了他们,为死去的弟兄报此大仇!”说着,提起刀直往那赫连敌方向奔去。护龙军一见二人安然无恙,满身杀气腾腾的,又都涌上来围住了。

赫连敌这时高声叫道:“让他们过来!”小情二人来到近前,赫连敌笑道:“二位果然名不虚传,身手是大大的不凡!”小情冷然道:“你给我记着,倘若我风小情不死,这笔账我迟早是要讨回!”赫连敌道:“末将也是受命而来,军令难违!”小情道:“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担便是,谷中百姓何辜?”赫连敌道:“末将知道风姑娘心系天下百姓,也知道姑娘桀骜不驯,只有出此下策方能使你就范。”小情哼了一声道:“我想知道,这谷中谁给你做的内应?若没有内应,就是天兵天将下凡也难攻破我的谷口大门。”赫连敌哈哈大笑道:“这个可多亏了司空先生。”说着闪身一让,身后站着一个书生,正是小境谷的教书先生司空博。慕鸣锋陡一见到他,怒气更甚,上前就要抓他,被小情拦住,只得恨恨地看着他,怒斥道:“你这叛贼!枉我当初救了你,你便是这般回报的么?”司空博只是微笑看他,并不说话。这更是激得慕鸣锋怒火中烧。小情反而平平静静的,说道:“我早就猜到是你了,只是没料到你下手如此狠毒。一开始这便是你设的局吧,你故意让鸣锋救了你,又借口以家中变故,使我们对你生了同情之心,这样你便能名正言顺又无任何风险地进入我谷中。”顿了一下,又道:“我说为何那奸相知我劫了他的道,竟不派军来打;我和鸣锋去江湖上闯了数十日,又没朝廷暗捕来抓,原来就是为了使我们放松警惕,好一个缓兵之计!”司空博道:“风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在下佩服!”说着拱了拱手,又道:“在下也是奉了大宰相之命,才略施小计而已。”。慕鸣锋道:“你这手法也并不高明多少,只怪我当初没有看穿你!”司空博笑道:“这便是你当初为何一直是个捕快而不能成为捕头的原因了,心眼太少,冲动暴躁,粗心大意……”他还要说下去,慕鸣锋一把抢上前去,抓住他衣领喝道:“那便怎样?”司空博不惊不怒,淡淡一笑道:“你看,我说的不错吧?”小情正声道:“鸣锋,退下!”慕鸣锋看了小情一眼,见她脸上怒意未消,又只得恨恨地放开司空博退到一边。司空博整整衣领道:“还是风姑娘明白事理。”小情冷眼瞧着他道:“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我来也不是和你说这许多废话,你退下去,让你主子来说!”司空博一时语塞,白着脸退到一边。慕鸣锋哈哈大笑,神情甚是得意。

赫连敌道:“风姑娘,我奉朝廷之命前来请你,你说什么也得跟我走一趟。”小情道:“跟你去也不是不行,我有几个条件,你若都答允了,我便束手就擒,否则,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要跟将军奉陪到底!”赫连敌道:“不知姑娘的条件是?”小情道:“不许伤我谷中子弟百姓毫发,不许毁坏一房一舍一草一木,日后再也不许前来骚扰。就这三个条件,答应便去,不答应便不去!”赫连敌暗道:丞相指名道姓要我拿她,如今她一归案,小境谷也难再有何作为了,就答应她也无关紧要。口中高声道:“好,我答允你便是!”

慕鸣锋道:“大将军,你不能只抓她不抓我吧?我可是朝廷钦犯,你把我抓回去,少不得又多了些额外封赏。”赫连敌道:“大宰相没吩咐末将带你同回,慕兄弟还是哪里逍遥哪里去吧!”慕鸣锋道:“这是什么话?奸相不吩咐你便不做了么?还是把我一同抓去吧!”听他口气,竟像是求着赫连敌似的。小情道:“鸣锋,不可胡闹!你留在谷中,还有许多事情待你处理。我这一去,多半是回不来了。你要好好打理小境谷才行,不要辜负了我和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的期望!”慕鸣锋暗道:你若不在,这里还有何乐趣?当下高声道:“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就算他不抓我,我也要跟着去!”赫连敌一听,暗想:这姓慕的武功着实不低,若他路上趁机劫走了女贼,可不好向丞相交代,一同擒了,也少了个后顾之忧。当即笑呵呵地道:“难得慕兄弟重情重义,那就一发同去便是,不过路上可得委屈二位了。”小情看了慕鸣锋一眼,沉着脸不说话。司空博在一旁哈哈地笑:“当真是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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