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屋子里治疗了十多天之后,受伤最重的昙洁,第一个搬了出去。虽然她刚刚恢复到可以自如行走的样子,但她是新任的住持,莲若庵刚遭遇大难,正在重建的关键时刻,事物异常繁忙。
而且又有那天被我甩晕的无数山下百姓,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人不断到莲若庵来打听详情,他们似乎还留恋着雪菩萨,想要来求他消灾解难。看到庵中雪菩萨雕像已经被毁,昙洁坐到了住持席位上,很多人流露出不满的神情。
昙明看出来后,吩咐小尼姑们添油加醋,把我和昙清还有龟蛋在打败雪菩萨的过程中的贡献弱化,替昙洁一通猛吹,说她关键时刻领悟了大势至精进掌,几巴掌就把雪菩萨拍死了。
我心里不由得再次夸赞昙明一番,因为这样一来,百姓们就算心里再不满,也不敢对莲若庵或昙洁有什么微词了。因为当时他们是那样的害怕雪菩萨,现在他们当然更不敢惹几巴掌就把雪菩萨拍死的人。
莲若庵的建筑受损严重。由一群年轻的小尼姑根本无法自己重修,上一次穆环山闹事之后还有周围百姓前来帮忙,现在他们都因为昙洁打死了雪菩萨开始对莲若庵不满,没人愿意帮忙了。最后只好出钱到山下请了附近能找到的最好的工匠来,至于钱从哪儿来的,自然是昙清怀里的银票。
昙明负责亲自指挥重建工作,这时候她又发挥了自己过人的才智。以前大殿中供奉的观音菩萨和两边其他的雕像都被雪菩萨给毁掉了,自然要请工匠们再雕刻一批。昙明便命令大殿中央的位置,不再供奉观音菩萨的雕像,而是改换大势至菩萨,这可以说是进一步的巩固了昙洁的权威。
在昙洁搬出去之后没过两天,昙清也戴着我搬了出去,昙清的伤比昙洁要轻不少,现在已经不但能自由行动,甚至还能帮昙明指挥一些重建工作了。当然按辈分来讲,昙清没有资格,但所有尼姑都看到了昙清和她念珠里放出的我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所以底下的小尼姑们也没人有什么异议。
而李仙笙自己,可能是年龄大了的关系,恢复的比昙清昙洁慢一点,不过也可以做到亲手给人把脉看病的程度了。昙清搬出去之后,傻乎乎的龟蛋就磨着李仙笙把金光道长给送到了这间屋子里。
估计是由于李仙笙和李夫仁这老两口子自己没有孩子的关系吧,李仙笙挺喜欢这个龟蛋这个孩子的,虽然上一次在八棵树镇她追过金光道长,但现在她没有记仇,仍然认真的给他医治。
只不过李仙笙在连续多日观察过金光道长的身体之后,有一天当着正好过来探视她们的昙清的面,对龟蛋摇摇头:“嚯哈哈哈,孩子,我踹鬼门行医一辈子,治不了的病遇到过不少,可查不出的病却没见过。哪怕不是病,是被厉鬼附身也好,妖魔中邪也罢,我都能找出原因来。可你师父这……”
龟蛋十分不满,指了指昙清:“这个小尼姑说你是天下第一神医,没想到你也如此的不中用。”
昙清赶紧劝解:“龟蛋,说话不能如此没有礼貌!”
李仙笙摆摆手:“嚯哈哈哈,没关系,他说的也是事实,连我自己都想骂我自己。”
这时跟随着下山买建筑材料的工匠们一起去购买药材的李夫仁回来了,他见到昙清在一旁,把药材卸下后,嬉皮笑脸的走过来和昙清搭话:“我说昙清小师傅啊,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好吃的素点心,我知道你喜欢吃……”
我在念珠里说:“什么你给买的?你们花的那都是昙清自己的钱。”
李夫仁瞪了我一眼,继续对昙清说:“哦,对了,这些日子在庵里养伤闷的慌了吧,今天我跟工匠们一起下山到了很远的镇子上。我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在那个镇子上前几天来了个说书的先生,他带着一个小徒弟。那个小徒弟是个哑巴男孩儿……”
我在念珠里插嘴:“这有什么新鲜的?你身后还站着一个到处给人驱鬼的先生,带着一个傻乎乎的男孩儿呢。”
我这么一说,在旁边照顾金光道长的龟蛋听后似乎对李夫仁的话题感到了兴趣,走了过来,他好像并没有因为我叫他傻乎乎而生气。而李仙笙则继续在锁着眉头一点也不留情的敲打着金光道长的身体,找着病因。
李夫仁看了龟蛋一眼,继续对着昙清笑着说:“那位说书先生可不得了啊,到了哪间客栈说书,哪里就客满啊。”
昙清实在不好意思不理她,只好尴尬地笑着问:“那想必是那位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十分动听了。”
李夫仁故作神秘的摇摇手指:“这你就错了,当然了,我是因为赶时间,所以没去听他说的书,不知道他说的到底好不好。不过我听镇上的人跟我说啊,他之所以每次都客满,大家不是奔着他去的,是奔着他那哑巴徒弟去的。据说他那哑巴徒弟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却心灵手巧,画画儿画的特别好。而且他画的画啊,可以替人算命……”
说到这儿李仙笙终于忍不住了,跳过来喝止李夫仁:“夫仁,不要再说这些野径谣言了,什么算命?算命根本就不准!”
昙清和龟蛋被李仙笙突然的发怒给吓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也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似乎马面跟我说过,李仙笙年轻的时候给人算过命,后来牛头偷着改了生死簿让她失算,被人砸了挂摊。自那之后李仙笙就对算命这件事非常厌烦了。这件事我好像没跟昙清她们说过,所以她们不知道。
李夫仁见李仙笙发怒,赶忙赔笑:“哎呀,我的仙笙,我没说清楚,那个小哑巴画的画严格来说也不算是算命……”
李仙笙说:“不管他是什么,你别再说了就是。”
可龟蛋这时候不知道犯了什么劲,或许他是看李仙笙没能治好自己的师父,故意想唱反调吧,走到李夫仁面前说:“不,你说,我想听那个小哑巴画的画到底怎么了。”
李仙笙一愣,然后带着微笑看了看龟蛋,摇摇头:“嚯哈哈哈,那你就说给他听吧。”
李夫仁于是接着说道:“我刚才说道哪了?哦,对了,小哑巴画画。那个说书先生之所以生意好,是因为大家都想找他的小徒弟给自己画画。那个小徒弟也不是谁都给画,据说每天只画九个人,多一个都不画。而且每个人只画三张,多一张少一张都不行。”
龟蛋认真的问:“奇怪,那个小哑巴的画到底有什么稀奇之处啊?真的能算命吗?”
李夫仁说:“怎么说呢,应该说有算命的成分,但又不纯粹是算命。简单来说就是,比如说我吧,我心里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事,无论是未来的还是过去的,到那里找到小哑巴,让他给我画三张画。他画完之后,三张画上的内容,就是你最想知道的事情的三个场景。就像如果我是娶亲之前想问那小哑巴,自己未来的婚礼和娘子长什么样,那个小哑巴就会把未来婚礼的画面,和新娘子的长相给画出来的。”
李仙笙一把揪住李夫仁的耳朵:“嚯哈哈哈,你还想娶亲?你是不是有目标了?说,谁?不说我……”
李夫仁求饶道:“哎呀,我那是打个比方,举个例子,举例子你懂不懂?”
李仙笙一把把他甩出去:“哼,举什么例子?天下不可能有这种事,每个人都有命运,这我承认。但算命这回事,根本不可能准!”
李夫仁小声嘟囔:“不能因为你当年没准,你就说别人都不准吧……”
李仙笙大眼一瞪:“你说什么?”
李仙笙刚要过来抓李夫仁,龟蛋上前一步说:“我想去找那个小哑巴,我要让他给我画出来,我师父到底怎么才能好,你告诉我那个小哑巴在哪?”
李仙笙拦阻道:“龟蛋,不要听我那夫仁胡说八道,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算命是根本就不准的。即使你算出一个人会死,可他完全有可能活下来。我刚才说了,命运是有的,但是绝对是不可算的。”
龟蛋毕竟还是小孩子,撅起嘴来闹起了孩子脾气,拉着李夫仁的袖子说:“不,我就要去看,你快告诉我那个小哑巴现在到底在哪个镇上?”
李仙笙看着龟蛋,又看了看依然昏迷不醒的金光道长,最后叹了口气:“唉,算了!谁让我没本事看出你师父有什么病呢,这样吧,让我和昙清再修养几天,等我们可以长距离赶路的时候,我们就带你去。”
龟蛋马上说:“谁要你们带我去?我自己能去!”
李仙笙一笑:“嚯哈哈哈,别说傻话了孩子,你自己怎么去?你师父这么大个人昏迷不醒,没辆车怎么载他去?”
龟蛋天真的说:“我可以背着师父走。”
李仙笙说:“越说越傻了,你那小体格,背得动么?再说了,就算背的动又怎么样?没听到刚才我那夫仁说了,那小哑巴是有师父的,他师父是说书的,而且还不是摆地摊说书,是去客栈的。这种说书先生都是收钱才能听他说书的,他徒弟的画自然价格也少不了。况且一天就给九个人画,越是有钱人越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想找小哑巴画画的人肯定挤破头啊。你就算背着你的师父见到了小哑巴,你有钱吗?”
龟蛋低下头,低声说:“没有……”
“嚯哈哈哈,还是的,这不就结了?”说着李仙笙一指昙清:“看到这位小师傅了没有,她怀里可有的是钱。你要是想让我们带你去找那小哑巴,就得乖乖听我们的话,特别是你得把这位小师傅伺候高兴了知道吗?出钱的可是她哦!”
龟蛋使劲地挠头想了想,然后用力点点头,朝着昙清大声说:“小尼姑,我会听你话的!”
昙清脸红着说:“不要叫我小尼姑,这样没礼貌知道了吗?要叫我……嗯……叫我昙清师傅也不对,以后出去估计还要扮男装,你干脆喊我哥哥算了。”
龟蛋不解地说:“你不是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