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兆良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自己两肋作痛,好像被人打了一顿,而后他想起来,自己确实被打了一顿。
对方是田镜的新男友。
盛兆良觉得不仅肋骨疼,心脏也跟着疼起来了。
“你醒了?”
盛兆良往旁边看过去,高冰顶着一蓬乱发坐起来,冲他揉眼睛。
“你说我是倒了什么霉,下了班不回家跟女朋友滚床单,跑来跟你喝酒斗殴。”
高冰从被子里钻出去,一路哎哎叫着穿好衣服,回过头来看盛兆良还杵在那里发呆,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走?”
“走去哪?”
“靠,喝了酒还真能忘事儿啊,你昨晚回来捂在被子里哭的时候说的话,你忘啦?”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要把田镜抢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盛兆良愣了愣,然后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没有规律的床单皱褶:“你管我干什么……我早就试过了,他现在不想要我,我没资格去破坏他的生活。”
“喂,你这退堂鼓打得太利索了,我可是为了你还给帆帆签订不平等条约,才让帆帆肯出主意帮你的。”
“帮我?”盛兆良蓦地抬起头,看到了希望,“怎么,怎么帮?”
“我哪儿知道啊,这不是要带你去请教她吗?”
盛兆良眨了眨眼睛,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牵动伤处痛得他差点直不起腰。高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我说盛兆良,你就是犯了看脸的错误,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小胖子啊,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他现在不是小胖子了。”盛兆良一边穿裤子一边说。
高冰想起原因,望着盛兆良,一时语塞。
盛兆良察觉他的担忧,一时间又有些泄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混蛋。”
“那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这种没有底气的安慰当然没有作用,盛兆良又有些消沉。
“不过,盛兆良,你可千万不要……”
“不要什么?”
“老实说上次见了,现在瘦下来的田镜,实在是……”
盛兆良立刻明白过来:“我不是因为他现在长得好看才想吃回头草的。”
高冰一脸放下心来的表情,看得盛兆良有些不舒服,随即想到什么:“你觉得他实在怎么?”
高冰:“实在是帅啊,真的胖子都是潜力股啊,说起来,要不我也去健个身。”
盛兆良看着高冰比划自己的肱二头肌,脸色更不好了,高冰察觉到杀气,惴惴抬起头。
“……干嘛啊,你不会连我的醋都吃,我是直男好!”
容语带着伤,可怜巴巴地来找自己告状,田镜就让他在家里留了一晚。
盛兆良竟然失去理智到了动手的地步,田镜是意外的,在他的印象中,盛兆良虽然高傲,但很难被激怒,如若状况时空,大部分时候他都把注意力放在如何解决问题上而不是泄愤,青春期的学生都躁动无比的高中时代,也从没见盛兆良打过架。
田镜想到这里,刷牙的动作顿了顿。
盛兆良上一次跟人动手,是跟那个贪污器材费用,害得田镜摔伤的制片,盛兆良他把人揍到跟田镜一起住院,然后自己撂挑子不干,直接请辞导演。
但是那次盛兆良为了他动怒,却还是在他伤好后跟他分手了。
所以他对盛兆良从来没有把握,也从来不敢有不必要的期待。
第二天一早田镜就要出门,容语有些忧心忡忡地凑过来。
“你要去哪里?”
“有事。”
“你不会要去找他。”
“谁?”
容语很不是滋味地撇撇嘴,田镜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我真的跟他没关系了。”
容语犹疑地望过来,显然还是不信,虽然田镜觉得并没有必要和容语解释得太细,但看他那样,出于同情,还是解释了一下:“是真的有事,一些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
“嗯,不用担心,今天就是去做收尾工作的。”田镜说得轻松,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容语便没有追问了,他看着田镜穿戴好,还扣上了一顶鸭舌帽,总觉得这装扮莫名眼熟。
自己出门的时候不就这样吗?
田镜打车到达目的地,一间生意冷清的咖啡馆,他走进去后,看到了缩在角落的郁溯,他看起来被折磨得不轻,黑眼圈和胡茬都很明显,并且他也不介意把自己的狼狈显露出来。
田镜在他对面坐下,他就扬扬下巴,示意田镜点单。田镜冲坐在窗边玩手机的服务员说:“两杯牛奶。”
郁溯窝在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沙发里,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田镜,幽幽开口:“你是跟董亚楠联手了吗?”
田镜点点头:“他手上的料比我多。”
郁溯吸吸鼻子:“也比你有能耐。”
“的确。”
“你知道在美国我又遇到他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吗?”郁溯坐起来一点,“我那时候才刚刚有点起色,拿到了一个很红的美剧里的客串角色,结果要去拍戏的那天,董亚楠把我堵在公寓门口,把我带到他们的派对上,灌我酒,然后拍了视频,从此以后,我就摆脱不了他了。”
这个时候服务生把两杯牛奶端过来,放下的时候溅了一点在桌上。
“我知道。”田镜在服务生离开后说,“董亚楠跟我说,你也不完全是不乐意,那个时候你靠着他那几个朋友的关系,起码是在美国站稳脚跟了,你遇到董亚楠之前,住的是地下室。”
郁溯死死瞪着田镜,半晌后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有资格来评判我?”
“我没有,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聊这些我并不感兴趣的陈年旧事,若是要博同情,你找错对象了,我被你害得差点失明,作品被你偷走,谈恋爱被你从中作梗,我那么恨你,怎么可能同情你。”田镜说完,把一支U盘放到桌上,“还是别绕圈子了,开门见山,这里有董亚楠那帮人逼你拍的东西,还有你在美国那边参与投资诈骗的文件,都是原件,我今天答应赴约,也只是想了结最后一件事。”
郁溯慢慢把U盘拿过来,他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吗,这间店外面,有很多我的人,他们今天不会让你走出去的。”
田镜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牛奶。
“有多少?二十个还是三十个?我带的比较少,我只带了三个人来。”
田镜偏头看向窗外:“三个记者,我出门的时候打电话跟他们说,我要来这里见郁溯,他们就急匆匆地从家里,从公司出发了,不用带武器,带着相机就行,而且都藏得特别好。所以我从这里出去,不管遇上什么,他们都会跟拍,因为我是来跟你见面的。”
郁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唯一的底牌也烂了。
“那你要什么?”
“你觉得我会管你要什么?”
“盛兆良回到你身边了,电影你也拍了,我对你做的所有事你都报复回来了,你还想要什么?”郁溯压低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快疯了,他甚至觉得他没有什么可以保住的了,但如果田镜继续公开那些东西的话,他面临的不仅是名誉破产,可能还会坐牢。
“我没有那么容易满足。”田镜说完这话,郁溯才想起来去观察他,他知道田镜瘦了,变得意气风发,这些探子都跟他说过,但是真的面对面坐下来,仔细观察的话,他才知道这个田镜与过去的田镜有多么判若两人。
他再也不会用躲闪的眼神看我,那个胖子真的死了。郁溯这么想。
郁溯坐直了一些:“你还要什么?”
田镜舒了口气。
“我们打一架。”
盛兆良跟着高冰去找两人家里找樊帆,才进门,就见樊帆急匆匆地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抬头见到盛兆良,便伸手一把抓住。
“来得正好,赶紧跟我走,田田出事了。”
盛兆良脑子嗡地一声。